知道季洛辰并非顾然亲生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来,季洛曦每天都百感交集,恨不得冲到季铮面前问出真相。
但当她真的冲到医院,见到季铮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季铮沧桑憔悴的脸,季洛曦一阵心疼。事到如今,季铮仍然没让季洛辰知道他的表情,季洛辰得到的只是季铮要求医生伪造的身体检查。
这父子俩,季洛曦无奈。
“大小姐,您的电话。”罗明敲门进来,季洛曦应声。
电话?
“是夫人。”见季洛曦一脸疑惑,罗明解释道,“您的手机关机,她就打到我这里来找您了。”
顾然?
季洛曦皱眉,犹豫着要不要接。
“夫人好像很生气。”罗明见状,补充一句。
生气?
季洛曦冷笑,瞧了一眼手机,“挂断。”
挂断?
罗明诧异,他可不敢得罪母老虎顾然,“大小姐,您知道夫人的脾气,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好,给我。”斜勾着唇,季洛曦接过手机,“什么事?”季洛曦刚说完,就听到顾然一阵激骂。
“季洛曦,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找沐泽风来威胁我,我告诉你,即使你不跟我合作,我也能得到季氏。”顾然怒骂。
威胁?
只是威胁?
沐泽风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
“你凭什么?”季洛曦戏谑道,对顾然的盲目自信很无语。
“凭什么?就凭我是季家女主人,季铮的老婆,季洛辰的妈。”顾然叫嚣,到了如今仍然得意嚣张,也只有顾然做的到了。
女主人?妈?
季洛曦心中长叹,淡淡道,“这些是不是你的,你自己很清楚。”
“你什么意思?”顾然不屑。
“我是说,你说的那些,是属于你的,还是属于另一个女人,比如叶云梦?”季洛曦轻笑,笑意连连。
叶云梦?
说到这个名字,顾然猛然一个激灵。
“你……季洛曦,你……”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诧异,顾然好一会没说出话。
“好,您的意思我明白,我的意思,您也好好想想,再见。”季洛曦没有给顾然回话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呜呼,季洛曦呼了一口气,心里畅快多了。
挂掉顾然的电话,季洛曦直接给沐泽风打了个电话。
“想清楚了?”沐泽风笑道,以为季洛曦已经同意跟他合作。
“嗯,想清楚了,我看我还是跟顾然合作的好,她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你不行,没有人脉,也没资金。”季洛曦随意道。
“什么?”沐泽风冷笑,“那贱人真这样说?”
“你不相信我把电话录音给你,不过你这样不信任我,还想跟我合作……啧啧。”季洛曦唏嘘,故作失落。
“怎么会,我当然相信你。”沐泽风忙不迭道,如今季洛曦就是他的摇钱树,他不会也不敢激怒她,“我本来以为那贱人识趣,警告一下就行,没想到她这么蠢,好,既然如此我去会好好处理。”
“随你。”
季洛曦淡淡一语,挂掉电话。
独坐好一会,季洛曦动身去医院。如今这种情况,她不能只顾自己,为了季洛辰她需要一个答案,这个答案,也只有季铮能给。
季洛曦到医院,病房里却没有人。
疑惑,季铮人呢。
她回头,就见聂管家匆匆走来,见到她不由得一惊,“大小姐,您怎么在这?”聂管家皱眉,似乎对于季洛曦的到来很为难。
嗯?
“我来看二叔,二叔呢?”
季洛曦询问,但见聂管家脸色惨白,似乎在犹豫,季洛曦心不禁一凉。
“怎么了?”季洛曦察觉到不对,立即追问。
“老爷他……老爷发病,正在抢救。”聂管家颤颤道,他话音未落,季洛曦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她疯了似的奔向抢救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季洛曦不相信,心紧紧揪到一起,“我给辰打电话,我……”
“别,小姐。”季洛曦刚拿出手机,就被聂管家拦住,聂管家摇摇头,“老爷吩咐过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只要他还在,就不能通知您跟少爷。”
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
“不行,我一定要告诉辰!”季洛曦已经没办法隐瞒下去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季洛辰对季铮的病情一无所知,到最后追悔莫及。
“小姐,这是老爷的吩咐。”
聂管家沉沉道,少有的严肃。
“可是……”
“小姐,您也知道现如今的情势。”聂管家语重心长。
“可……”季洛曦紧攥着手机,心慌意乱。
“其实这样的抢救已经有过好几次了。”聂管家见已经瞒不住季洛曦,便如是道来,“老爷他每一次都撑过来了。”
好几次?
季洛曦竟什么都不知道。
“这……”季洛曦懊恼,如果她今天不来,她可能一直都不会都知道。
正说着,医生开门出来。
“医生怎么样?二叔他怎么样?”季洛曦一把拽住医生。
“季老爷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但是季老爷病情在恶化,现在只有尽快进行手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医生认真道。
手术?
“什么手术?”季洛曦心一颤。
“大小姐……”聂管家打断她的话。
“让他说。”季洛曦怒吼,瞪着医生,“你说,你说清楚,什么手术?”
医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但见季洛曦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将事实告诉了季洛曦。
“你是说,如果手术的话,二叔有可能康复?”季洛曦兴奋,心急速跳动。
“是,但手术风险很大,这也是为什么季老爷一直不愿意接受手术的原因。”医生尽数告知,季洛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铮的心思,她懂,他是担心万一手术失败,他一旦离开,她跟季洛辰将会面临更多更大的风险。
季铮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为此不惜搭上自己的生命。
“二叔他……”
“季老爷一会就会醒。”医生轻声回答,“大小姐,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劝劝季老爷进行手术。”医生忍不住道。
“我知道,我会的。”
季洛曦强忍着泪水,沉声道。
“大小姐,抱歉。”看着如此落寞的季洛曦,聂管家心有不忍,“抱歉,没有把这些告诉您。”
“不怪您。”
季洛曦摆摆手,一颗心,很疼。
她不敢想象,季铮如何忍受这一切,还要在她面前扮作无所谓的模样,季洛曦长长的呼气,一个人坐了良久。
“大小姐老爷醒了。”
聂管家叫她,季洛曦提起精神进了病房。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季铮脸色很难看,但见到她,还是挤出一丝笑。
见季铮吃力模样,季洛曦忍不住落泪。
“洛曦,没事的。”季铮安慰,声音沙哑却仍旧温暖,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季铮当她女儿一样对待,宠爱,心疼,什么都没有少。
“二叔,手术好不好?”
季洛曦哽咽,几度说不出话。
“洛曦,你知道的。”季铮说一句话,就要歇上一会。
“二叔……”
“放心。”
季铮肯定,笃定道,“放心,我会撑过去的。”
“可是……”
“洛曦,别担心,我跟辰说好,叫你放掉公司的事情,跟禹川走,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季铮强打精神,有气无力道。
“二叔,我……”
“洛曦,放心去吧。”季铮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季洛曦没有回答,她知道凭她是说服不了季铮的,季铮的脾气她很清楚。
“二叔,就算不为我们,您也想想叶姨,辰现在在找她,您很快就会见到她,您答应手术行吗?”季洛曦心急,也许只有一个叶云梦能叫季铮改变想法。
“云梦。”
说起叶云梦,季铮眸光一亮。
“嗯,而是,您想想叶姨……”季洛曦忍着泪水。
“云梦她已经不在了。”
季铮笑,嘴角吃力的上扬,虽笑却苦涩的很。
不在了?
季洛曦浑身僵住,不敢相信,尽管她想过会是这样,但当事实摆在她面前,她根本没办法接受。
“二叔……”
“没事的。”季铮声音很轻,很轻,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二叔,叶姨是辰的妈妈对不对?”
没忍住,季洛曦终于问出口。
“是。”
她以为季铮会沉默,会否认,会闪躲,但都没有,季铮很干脆的承认,“我就知道,你们早晚会怀疑这件事,辰是我跟云梦的孩子。”
说到这,季洛曦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二叔,您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您把一切都告诉我。”季洛曦握紧季铮的手,生怕她一不留神,他就永远离去。
“好,二叔告诉你,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别哭。”
季铮吃力道,小心安慰季洛曦,也只有季铮面前,季洛曦始终都像是小孩子一般,任性却真诚。
“嗯。”
擦掉眼泪,季洛曦强忍住心头的涌来的千万种情绪,但无论她怎么忍耐,心里还是堵得厉害,疼的很。
季铮笑笑,说起叶云梦,他好像很开心,眼中放着难得的光彩,这样的光彩季洛曦很少在季铮眼中看到。
叶云梦走后,季铮从未开心过。
季铮微微闭着眼睛,季洛曦紧攥着他的手,一颗心紧张不安。
季铮陷入回忆之中,深长而遥远的回忆,在他心底的最深处。也许碰碰都会疼,尽管会会疼,但也是季铮最难以忘怀也不肯忘怀的幸福。想到这些年,季铮仅仅依靠回忆生活,季洛曦心里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