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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黄昏下,总是那么一点万千思绪,那么让人怀念过去,写在本子里金黄的记忆,和落日一样美丽,无可替代,难以磨灭······

赵朗和文欣也可以说是青梅足马的一对了,而他们青梅足马的生活是在美丽乡村中度过的。赵朗的父母自他懂事以来就把他搁在农村老屋住,一开始,赵朗他妈还和她住一块,到了初二,他妈就搬回去和他爸住了。照他妈的话说就是什么天将降大任与他,什么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让赵朗都有些怀疑,他妈晚上是和他爸睡,还是和孟子睡。

开出租车的赵朗他爸朝九晚五,能混几个钱够一家人吃喝拉撒。所以赵朗生活在农村也是很生恰意。他妈也会隔三差五来探望这个受天大任的斯人,逢年过节和父母有情感的交流之外,其他时间赵朗和他们基本上是地理隔离的。那时候,村里只要有个钱,能在活命之余买根冰棒大步向前走,就已经算是小康了,所以他也没有想太多,任尔东西南北风,他都一脸逍遥自在。

赵朗从此就在村子里混了下去,和文欣还有王沧的交情特好,自从他们不知道谁读了点三国,总在说古有桃园刘关张,今有上圆赵文王。文欣和王沧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孩子,在赵朗一直以来的眼中,他俩纯真得和蒸馏水一样,他们一起有过无尽的快乐,去哪里基本都黏在一起,上山下沟,极少分开,文欣老是在赵朗身后“赵朗赵朗”地呼唤他。

他们一起去敲别人家的门,人后跑开躲起来,看人家的反应。赵朗有时候想想,他们也够缺德的了。他们拿别人丢弃的渔网到河里去抓鱼,用他们坐在河边看大人们时学来的方法,抓到一条半条就倍儿高兴,可能台湾回归都没赶上这劲。他们把死了的小虫放在蚂蚁经过的地方,看蚂蚁搬东西,当然没有出现书中所说的“忽有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来”的情景。等蚂蚁把虫搬到洞口,王沧又将虫放回原地,让其重搬。那是文欣就会狠狠地打王沧后背,叫他去揍王沧,两人于是就在地上滚成一团。

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数灌蟋蟀了,其实他们不知道那是不是蟋蟀的,感觉比蟋蟀大很多,有蟋蟀之形却无蟋蟀之实,他们那里的人叫它大蟋蟀,大蟋蟀的洞门前都有一堆拳头大小的细沙,文欣拨开细沙,王沧就将水灌到与地平面成45度角的洞里,它就会跑到洞口透气,赵朗立马就用东西断其后路,三个人配合的可谓天衣无缝、默契十足。而王沧总是喜欢拿他们的劳动成果去慰劳鸡头明的老母鸡,鸡头明世代以养鸡为己任,在他的鸡棚里统领着数百只鸡,而他每天就拿着饲料在哪里指点江山,挥洒自如。王沧说,拿大蟋蟀去慰劳那只老母鸡是为了和它混熟了,改哪天好下手。结果没有等他下手,鸡头明就已经卖了王沧的“相好”。

王沧这个人有时候做什么都比别人差一截,就拿那时候很流行的游戏吧。其实也是什么,就是家喻户晓的超级玛丽,他老是过不了最后那关,赢不了火龙救不了美人。也许是他太想过关了,初一时,上课睡觉都叫了声“玛丽”,把老师的课都打断了,被罚趴在地上,知道头上的汗滴下来才可以起身。谁料这小子什么时候不动脑,那时候灵光闪过,他将自己的口水吐在地上说是汗,后来赵朗就骂他,**有见过人家流汗有泡泡的吗。

他们一起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一起钓鱼,一起在文欣她家的茶叶地里追逐······

而赵朗和文欣,总是爱笑王沧笨手笨脚的。

有一次赵朗问文欣:“你怎么老是跟着我啊?”

她没有回答,抬头睁大眼睛看着赵朗,深邃的眸子倘佯着执着,然后她又低头。

······

就这样,三个人拉拉扯扯地在岁月中奔跑,身边剪影不断变化。

呆在宿舍里,躺在床上,赵朗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犹如大大的屏幕,许多如风飘过的,已经成为不能回来的往事。

赵朗的脑中,文欣今天的表现极为平静,以至于让他都感到有些蒙头,毕竟文欣在他的眼里一向是活泼好动形象的。作为女孩子的她,又是言语中都略带些粗俗口头禅。每次赵朗的行为稍有不慎,她便撸起袖子,对他大呼,“赵朗你小子现在有出息啦,胆敢对本姑娘大逆不道,我看你是不成为我的拳下亡魂,就不知道你文大小姐的厉害啊。”然而一直以来赵朗也只是权当“打者爱也”罢了。

赵朗记得文欣把女孩子的开始恋爱比喻成是参军,而第一次失身就说成是光荣,以前经常兴奋地和他说:“哎,你听说了吗,那个谁谁谁被人家光荣了啊。”

“你管人家这么多干吗?怎么啊,羡慕啊?羡慕的话,我和你参军咯,哈哈~”赵朗说完,一脸坏笑,伸手去搭住她肩膀。

“不是啊,都没有听过她什么时候参军,怎么就给光荣了呢?”文欣肩膀一缩,往前快走两步,继续很有兴致的说。赵朗没有理她,跟着继续向前走。沿路有人叫卖核桃,那是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脸上已是缺水多年的荒山地貌。赵朗没有停留,快步更上文欣。

这些只有他们才听得懂的对话,对于赵朗来说,都是美好的。

有时候他就在想文欣的这种比喻,真是陷中华五千年文化与水深火热之中,每每看到村里挂着的“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的横幅,赵朗真是百感交集,蠢蠢欲动啊。说实在,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思索出文欣世界里的“光荣”是什么词性。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觉得文欣只是偶尔野蛮一下罢了,蛮,通常都是一个心理没有安全感的人,用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或者恐惧而表现出来的。他是这样认为的,起码他认为文欣是这样的。

他觉得自己可以保护她,让她不再焦灼与恐惧。

所以赵朗到没有觉得受丝毫压迫,毕竟文欣在很多时候,环境有点煽情,都表现得温柔体、贴尔雅不凡。

文欣后来成了赵朗的女朋友,用她的话说就是和赵朗参军共赴前线,大概是在初三吧,但是哪一天,赵朗也记不得太多了,而这个时间作为当事人的他居然不记得,有时候想起也感到有点忘恩负义。

依稀记得那是个夏天,正值情窦初开的他们,或许都想将青春的支流汹涌地注入彼此生命的长河当中。好让其起起波澜,澎湃成势。

“当时我们一起打闹得过于兴奋,她居然在没有向我提出申请的情况下就亲了我的脸。”

这是后来赵朗对于当时仅存记忆的描述。

你可知道那是一块十几年没人敢涉足的荒芜之地,一下子受到了阳光雨露的突然来袭,立马就有勃勃生机,如雨后春笋一般,摇身变成了春色满园的沃土。

赵朗回家之后,一个人把刚才自以为意外的情节回想一翻,心里面乐滋滋的,以至于当天晚上他辗转反侧,不得安眠,毕竟是给异性亲了,是个人都会发挥联想的积极性。这一亲,就像解除了他青春的封印一样,一切莫名的感觉如猛兽般汹涌而出,又怎么能让他睡得安稳呢。

第二天,赵朗又在路上见到文欣,认识她那么久,第一次站在她面前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文欣见他有些不安的样子,就侧着头问:“哎,你怎么了,丢魂啦?”

“我靠,她怎么能够这般镇定自若呢”赵朗心里一边想,一边对文欣肃然起敬了。

他在心里壮了壮胆说,那时候赵朗才发觉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勇敢,平时总自以为自己面对这种事,纵使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也能泰然处之。

但现实是,他脸上的血管膨胀,接着泛红···

“你···你昨天亲了我,那我们是不是就算是···”

“哦,你说这个啊,那算什么啊?”文欣没有了刚才的从容,说话声音也小了,嘴角还有一丝的腼腆。

“算男女朋友啊,不然还算什么。”赵朗一鼓作气说,瞪着眼睛看文欣。

文欣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泛红,低头看地。那时赵朗觉得她是那么的矜持贤良啊,平日的蛮情似乎已经灰飞烟灭。那一刻,赵朗脑中瞬间浮现他和文欣穿着情侣装,手牵手向前走的美好蓝图,空气中充满飘动的花絮···

但是刹那间,文欣突然大变脸,大声说:“就你小子想做我男朋友,哈哈~,可以啊,我给你给机会,写一封情书来看看那能不能打动我吧。”

“什么,情情情~书?”从美梦仲惊醒,赵朗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认识的文欣还好这口情调,或许女孩子都是这般出息。

“怎么了?不写啊,你不是常说自己什么脑中汗牛充栋,学富五车吗,怎么一封情书就难倒我们赵大才子啊?”她似乎有些得意了。

“写就写,给我一天时间,你就等着受打动吧。”

“真的啊,那好啊,我还没收过情书呢?”

“那当然,我是谁,能骗你啊”

赵朗也知道她的得意表情,意味着就是难为一下自己,好让文欣的自尊心有台阶好下,既可以屈身于他又不失文欣的风范。

告别了赵朗,文欣默默偷笑,回家后不断想象收到喜欢的人写给自己的情书的情形。只是那么一想,幸福的感觉已经提前抵达她的内心。

那晚,她失眠了,少女情怀的那根弦已经被触动了,像赵朗被亲了当晚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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