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辽向来波澜不惊的脸因凌枫的一句话初现些许松动,但毕竟是皇室中人,他以手扶口,轻咳一声道:“说来听听。”凌枫不慌不忙地摇摇折扇,“啪”地一声合住,这才道:“六年前,莫府中传出消息,莫家大小姐突患怪病,见不得人多的地方,便让她在府中一方僻静的院子将养着,只派了个忠心的老奴一旁侍候着。而就在这一个多月后,我在茶馆吃茶,偶然间听到个茶客说丽华苑新找了个倒茶女,小小年纪便可看出将来的天人之姿,后来便出了个净一姑娘,我也只是猜猜罢了,世上巧合何其多。可后来无意中听墨家的仆人说服侍莫家大小姐的丫头当时二十出头,想来现在应该也二十五六岁了,而这伺候净一的丫头也这般年纪,就稍稍有些使人怀疑。还有一点,我曾借着探病的名义去莫府那个院子勘查,虽然很快便出来了,我却看出了疑点:那咳嗽之人,听起来声音倒像个中年男子的。从这几点我便明白,这莫家大小姐应不在府中,约莫便是这净一。”
司空辽沉默未言,知晓凌枫必是还有话要说,果不其然,凌枫又续道:“丽华苑失火,与这也有联系。昨儿我到时,就听一群黑衣人在说什么‘夫人‘命令,本想抓活的回来拷问,谁知全是死士,都服毒死了,”叹息地摇摇头,“丽华苑里面总共一百五十六人包括丫头、小厮这些,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手段倒是狠辣。叫仵作验完尸,都是本人,除了净一这具尸体,在验证时出了问题。”
凌枫说道这里便顿了下来,只恭敬地望向司空辽。但见司空辽面色阴沉,手也不禁紧紧地拳在一起,眉头也狠狠地皱着,一会却哈哈大笑了两声:“莫夫人果然好计谋!知道朕的人不是吃素的,发现净一还活着,定会明白净一和这些人的死有关,也必会追查下去,待朕的人找到净一便会以为民除害的名义处理掉她,这样朕既能赚一个好名声,她也可高枕无忧,一箭双雕。果然是好计谋!若不是有你,朕可真要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出于愤怒,司空辽的手重重砸向龙椅。只听“咔擦”一声,被砸处竟断了,这是何等手力!一旁的凌枫则仍是一脸和煦的笑,他只轻轻弯下腰,说了声:“陛下息怒。”
司空辽烦躁地甩掉脑中不好的情绪,平复了一会询问凌枫道:“知道莫家夫人为何要针对净一吗?”凌枫思索了一会,只能遗憾地道:“微臣不知。”司空辽点点头:“虽然如此,既然有人想在太岁头上动土,朕也只好陪他们玩儿玩儿,否则还真会令某些虫子以为狮子不敢踩它们了······既然这样,朕就偏要保住净一,去派人查查净一在哪儿,好生在暗中保护着。”这话却引来凌枫“嗤”地一声笑:“见陛下这幅样子,微臣也要和张首部一样,以为陛下对人家净一姑娘······”没等凌枫说完,司空辽已不耐地挥挥手:“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晓得吗?朕只是觉得她的‘九凤朝圣舞‘确实妙极而已,并无非分之想,以后休得再提。另外,向天下宣布,丽华苑失火是有人纵火导致,且幕后主谋已被抓住、处刑了。先就这样,你先下去吧。”凌枫点头称是,道了声陛下好生安歇,便出了殿门。司空辽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今天起,恐怕暂时不会再无聊了~~~
外面风雨欲来,莫府中却依然是一副平静、甚至有些诡异的气氛,跨上泰山石制成的台阶,走过五十四根红木搭建而成的精致走廊,边欣赏着种植着拥有各种稀奇古怪名字的花圃。走廊的尽头,便是莫家的主院,也就是莫老爷与莫夫人才能居住的院子。虽没有宫殿的巍峨大气,也不似江南徽派建筑的自成一体,但这院子却包罗万象,无处不向人彰显着莫府主人的高雅品味、独特情趣。院中传来嘻笑声,定睛一看,正是莫夫人——莫兰羽二娘,还有莫兰羽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莫兰裳。莫夫人坐在赏花用的石台边,脸上正露出温暖的笑容,她轻轻摸着莫兰裳的头,言谈举止中透露出一个慈母对自己孩子真心的关怀。而正将头放轻在母亲身上不住撒娇的莫兰羽,其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淡淡的浅栗色,圆圆的脸蛋沐着霞光,浅粉色的肌肤此时正被照成苹果色,说不出的青春洋溢;如泉水般纯净的眼睛上恰好镶着圈儿乌黑发亮的睫毛,末端向上翘着,每次眨动,都让人觉得心都快融化了;每次笑起来,也会显出两个甜甜的酒窝,老天真是慷慨!此时的莫兰裳正央求着她娘:“娘,娘,您就让我去参加祭祀活动吧,求您了!我知道娘亲最好了~~~”莫夫人被弄得没有办法,只好说道:“裳儿,不是娘不让你去,而是兹事体大,咱们莫家从未有过带十六岁以下的小辈去祭祀的先例。若是你爹在,娘还可以帮你说句体己话,可你爹四年前留书一封便丢下了咱们四处云游去了,你爷爷奶奶也早已不在了,娘亲我这几年每次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去的家庙上香,我······”说着说着便要留下流下泪来,莫兰裳见状,赶紧说道:“娘,我不说了,您别哭,等我再过几个月长到十六岁,明年我陪您去!”莫夫人这才破涕为笑,继续与莫兰裳说笑着。一阵风吹过,莫夫人顿了顿动作,对莫兰裳道:“裳儿,娘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去那边玩吧。”莫兰裳懂事地点点头:“那娘亲你忙,我先走了。”
莫夫人笑着看着莫兰裳离开,待她转过走廊后,脸上的笑容便被冷冽代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身后诡异地出现了一个黑衣人的身影,只见他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夫人,事情办砸了,让莫兰羽逃掉了。”莫夫人则一拍桌台:“废物!我养你们可不是让你们吃白饭的!”黑衣人一颤:“夫人,饶过我这一次,我等下次必会全力击杀莫兰羽!”莫夫人的脸这才缓了过来:“好吧,便饶过你这次,下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饶过你们!行了,下去吧。”黑衣人答了声是,又诡异地消失了。莫夫人转过脸来,面色阴狠:“莫兰羽,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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