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抢攻
之前我还在为临川侯的事忧心，源源不断的密报送入了宫中，还未等阿焱有任何动作，南蛮居然抢先开始攻入。
没想到，一场叛乱还未掀起，就悄无声息地泯灭于无形之中了。
两国数年不曾兵戎相见，之前沐勒真也曾假借和亲之名麻痹嫣朝众人，如今，休养生息，励精图治了数年之久的南蛮，终于恢复了元气，而南蛮单于所做的另一件事，就是举兵攻向了嫣朝边境。
是想要一雪前耻么？未免太心急了些。
不知道朝廷又会吵成怎样的难舍难分，但我能接到的消息称，临川侯似乎转移了目标，反叛之心暂时压制。
说不清是应该窃喜还是应该担忧。临川是明州首府，南蛮一举越过影关进犯，临川首当其冲，而临川侯手掌重兵，此时战端一开，他若是生出二心，那嫣朝势必腹背受敌。只是，据千波阁的情报，临川侯此人虽然对朝廷存有不臣之心，不忠君，却足够爱国，所以我暂时相信，他是不会放任蛮子侵入大嫣的土地的。
阿焱仿佛也深知这一点，在得知南蛮进犯的第一时间，她下旨调动国内各方人马辎重，齐往明州御敌，另一方面，拜临川侯为上将军，老将徐振为副将，统军御敌。
另外我还接到密报，得知优府被暗中监视，虽然尤青羽不知所踪，有传言他早已遁走，返回了临川，但尤白言实则却是掌握在了皇帝的手中，阿焱这一番的机心筹谋令我刮目相看，周到至极，既不怕他临川侯为保存实力而不尽全力，又能保证他日得胜之后，临川侯会借此叛逆。
从上一次承天楼见到阿焱时起，她仿佛一瞬间长大成熟了。
只是，此番南蛮秘密举兵，嫣朝猝不及防，仓促间大军难以御敌，两军对阵，嫣朝伤亡惨重。原先预计的并不容乐观，形势急转而下，兼之一时防守不力，蛮子的铁骑居然踏破了明州的屏障，大有危及中原之势。
国难当头，一时人人自危。
我连夜赶回了千波阁，密室中，烛光将我的脸照的青白，同样，也映出了夏欧一脸的满不在乎。
“你如何解释？”我将一叠密报掷在她的脚下，信笺被我的力道震开，纷纷扬扬地洒了一地。
“阁主，”她的声音凉凉的，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您终于肯回来了，属下还以为，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夏欧！回答我的话！”
“是。”她从容不迫地拾起脚边的一张纸笺翻看两眼，“这些密报已经放在这里很久了，阁主久不归阁，自然看不到这些。”
“你……！”
“我说错了么？”夏欧这个人遇强则强，此时更是抢白道，“阁主放下阁中诸多事务不理，偏偏跑去帝京逍遥，第一公子之名真是风骚无比，此时倒来质问我。”
“夏欧！你不要以为我看在老阁主的面子上纵容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如果目光能杀死人，那么，夏欧早在死在我面前一百一千回了，“小事我可以不在乎，你平日里如何放肆我也可以姑息，只是这一次，是涉及到天下苍生的大事。如果你早将这些拿给我看，我们也许就能抢占先机，而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南蛮欺辱到如此地步！”
“天下苍生？呵呵，好大的志向。阁主你说说看，你所在意的，根本不是天下苍生，而是那个金銮殿中九五至尊宝座上的那个人吧。”夏欧恨恨地看着我。
小丁这时在一旁插口道，“阁主，这件事夏堂主……”
“住口！”
“不要说！”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我诧异地看向夏欧，她则是咬着牙撇开了视线。
“小丁你说。”我缓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刚才怒火攻心，实在是有点太过失常了。
“阁主，这次的事您可能真是冤枉夏堂主了，南蛮率军进犯之前，所搜集到的密报系数送往了宣德坊，只是那时您忙于临川侯一事，忽略了。夏堂主又是事务繁忙，无暇分身，便没有及时通知您注意……”
小丁适时住了口，瞟了瞟一旁嘟着嘴的夏欧，又望望我。
满腔的气愤顿时消失，我有点后悔自己的失态，仔细回忆着小丁所说，好像确实如此来着，那时的密报骤然增多，我虽然有些纳闷，却未曾多想，千波阁的消息一向简略，寥寥数语间并不足以看出事态好坏，我又是匆匆一过，不曾上心。如今南蛮来势汹汹，我唯恐阿焱招架无力，关心则乱，竟在这里勃然大怒，发了如此大的脾气。
我立即不好意思起来，缓了缓脸色，向小丁道，“去为夏堂主搬一把椅子来。”
夏欧看也不看我，“阁主面前，哪有属下的座位，属下还是站着的好。”
我只得拉下了脸，“夏欧，这次是我不对，险些冤枉了你，你坐吧，算是我给你赔不是。”
夏欧这才眉开眼笑地坐了，我则摇摇头苦笑两声。
我展开了一张大嫣国地图，问道“如今前方战事吃紧，你们两个可有什么良策？”
小丁近前看了看，蹙眉道，“若有良策，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也不会争论了三日多，如今还有人提议要求和。”
“求和？”我的眉心拧起，冷笑道，“沐勒真还未兵临城下，那些贪生怕生之辈居然就开始心心念念着想要求和？”
说起朝堂上那些事，没有人比我这个“先皇夫殿下”更有发言权，当初身为慕王时，为了讨阿焱欢心，我事必躬亲，兢兢业业，一年下来，倒是将朝中看了个透透彻彻。
谈论起这些的时候，夏欧明显的心不在焉，她不说不动已经好了一会儿了，我知道她不想谈论这些，她的心志不在天下，为了千波阁，我不能强求。
“夏欧，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今后，朝廷与南蛮的战事，你也不用再管了。如果你愿意，不妨将手头的事交代给小丁，好好地休息几天。”
夏欧对我这番话没有反应，只是瞪瞪地看着我，那种目光，令人发慌。
小丁出来打圆场，“夏堂主，阁主体谅您辛苦，就赶快应了吧。”
夏欧的眼中透出一种我看不懂的神色来，她缓缓行礼，“是！属下遵命！”
夏欧离开之后，我和小丁又接着讨论了许久，他跟随在我身边日久，我做慕王的时候又一直陪我处理国政，对政局和天下大势也是谙熟于心，他虽然少提建议，但每一次都能一针见血。
夜已经深了，不免疲倦，小丁这两日忙前忙后，我看了心疼，道，“小丁，你先去睡吧，这里不用跟着了。”
小丁揉了揉眼睛，“主子，属下不累。倒是您，近日来忙的都消瘦了几分，还是快睡吧。这些事，不差这朝夕。”
我摇了摇头，“天下即将风云色变，我哪里还有心情去睡呢？”转脸看到小丁一脸的殷切，不忍拂了他的好意，“算了，就按你所说的，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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