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鬼屋,林宇翔一直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夕研,我错了,我冲动了”
我不理会他,只顾朝前走,林宇翔一直在旁边跟着道歉。后来他似乎跟烦了,一把拉住我,一字一句的说,“没错,我不害怕鬼,我只怕你不爱我!”
“你爱我?那茹惠呢,我和他可是室友是朋友啊,你爱我那茹惠怎么办?”
林宇翔有些急切的说,“我和茹惠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的爱已经在从前就消失了,而且再也回不去了,你想听我们的事那我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林宇翔租了一只小船,然后扶我上去。湖边的垂柳们在阴阴的天色里有一种凄迷的况味,他把小船划到湖中央之后就任它在水面上飘荡。
我突然觉得这感觉很不错,甚至想起一句来自远古的诗句,“清风吹我,堕湖山一角,几多清丽”。我想,如果没有伊茹惠,我是否可以爱上林宇翔,但我是怯懦的,因为存在伊茹惠,所以我无法接受林宇翔。即使他不爱了,可伊茹惠却还未放开。
林宇翔坐下来,开始说他和伊茹惠的过去。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没有悲喜。
在林宇翔的从前里,伊茹惠是很漂亮的女孩,担任着高一(七)班的英语课代表,她每天抱着作业穿梭在廊道和办公室之间,经常有男生献殷勤的帮她抱作业,但她每次都笑着拒绝,眼神里有明显的疏离和淡漠。
但那时候的男孩子蛮不在乎,他们依然很快乐,并且热衷于在她经过的时候吹个响亮的口哨。
她的美是咄咄逼人的,而伊茹惠也被浸染出盛气凌人的气质。在那一届的学生中,伊茹惠是名副其实的女神,甚至他们在后来定义美女的时候都会说“美女如惠”,像伊茹惠一样的女孩才是美女。
或许他们认为她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以至于他们后来成为下一届新生的学长时,看见漂亮学妹,都会忍不住说,真漂亮,美女如惠啊。
林宇翔自然也会注意到她,那时候他在(八)班,每当伊茹惠从廊道经过时,他都会从座位上透过窗户看她,而每当这时候他都会看见伊茹惠在男生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中高傲的走过,她像一尾有着色彩斑斓鳞片的美人鱼,在蓝色海洋里缓缓游动,从不理会那些对她招手的水草。
林宇翔为了接近伊茹惠,找了英语老师很多次,缠着要当英语课代表。第一次去找英语老师,老师语重心长的说:“宇翔啊,你的热情是很好的,可是你的英语成绩是不突出的,怎么代表?你看兄弟班的那个叫伊茹惠的女孩,她是英语尖子,代表起来才服众嘛!你认识她吗?多向人家学习嘛!”林宇翔暗中嘀咕,怎么不认识她,要不是想接近她,他才不来找以顽固不化,铁面无私著称的英语老师。
后来林宇翔频繁找英语老师,英语老师依然拒绝,“你看班里课代表都有了,她们做的很好,没有更换的理由。”林宇翔嬉皮笑脸的答着:“那啥,班里两个课代表都是女的,添我一个可以帮助她们干活嘛,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结果还是被英语老师赶了出去,这个倔老头,真是没办法。
终于在高二上学期的时候,英语老师因为不胜其烦让林宇翔当了新学期的课代表。此后林宇翔天天往英语教研室跑,因为各班英语课代表每天都会来这里取习题卷子。然后自然而然,他开始了蓄谋已久的追求伊茹惠的计划。
他经常帮各班分好卷子份数,自从有了他,她们去取卷子都省事了不少,各个班的课代表大多是女生,林宇翔阳光帅气,还经常搞怪逗大家笑。她们都蛮喜欢他。伊茹惠对他印象也不错,至少她没有把林宇翔当成无所谓的水草。
很快伊茹惠和林宇翔在一起了,她是那种热烈的女孩子,一旦发现自己喜欢就会轰轰烈烈的投入。那时候他们很幸福,在放假的时候他帮她提行李,挤公交车,送她回家。他们在冬天穿上厚厚的棉袄裹的像一只熊,去雪地里打滚。林宇翔陪她逛着一条又一条街,似乎永不疲倦。他们也曾在秋叶飘飘的季节里坐在公园长椅上肆无忌惮的亲吻。
初恋是美好的,像倒映在水里的月光,在水波荡漾里被颠簸的闪闪发亮,跳跃着青春的勃勃生机。但是或许因为太年幼,总是会在碰撞中把这份美好磕碎。
林宇翔和伊茹惠交往了一年,浪漫了一年也争吵了一年,伊茹惠习惯了被娇宠,受不了任何委屈,她总会因为一些零碎小事对林宇翔发火。林宇翔是爱她的,他哄着她,容忍着她的各种吵闹。
可是男人毕竟也是有耐心的,当他终于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烽烟四起,他开始任她张牙舞爪,然后保持沉默不予回应。而伊茹惠也觉察到了这种变化,以为他不再爱她,于是更加歇斯底里起来。
或许每个人,在我们年幼的时候总是不懂爱,以为只有抓的很紧才可以留住,于是在那段最单纯的岁月里习惯用一种偏执的孩子气来处理问题。
林宇翔或许也已经忘了当初曾怎样苦苦追求伊茹惠,只是在不断的碰撞中他似乎精疲力竭,这份爱情由最初的如棉花糖一样柔软美好终于变成了难啃的骨头甚至梗在喉咙里的鱼刺。
高三下学期,林宇翔的好朋友,一个女孩子。他们曾在一个初中,后来高中没在一个学校。她来找林宇翔,只是想来看看他。林宇翔很高兴,他曾经和她还有其他几个哥们儿组过乐队。林宇翔下课后带她去学校餐厅吃饭,伊茹惠正好看到,她没有听任何解释,走过去,将一份饭倒在了那女生身上。
餐厅很多人来围观,伊茹惠不给他留任何面子的横加指责。林宇翔拉着女生离开了,伊茹惠的哭闹他再也不在乎。这件事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宇翔对她的爱。
林宇翔提出了分手,这是他第一次提,却是无比认真,不可动摇。
伊茹惠以为过几天林宇翔还会来哄她,可是林宇翔再也没有来,当她再去找林宇翔时,他的神情淡漠,没有了温柔。林宇翔只是淡淡的说:“高三最后一学期了,安心学习吧,考个好大学。”
此后,林宇翔以学习忙的借口辞去了课代表,他们很少再正面接触,有时在廊道遇上,林宇翔也是闪躲的匆匆走过。
当年,她盛气凌人的美吸引了他,而现在,又因为她的盛气凌人,他疏远了她。他不爱她了,或许你会说男人生性凉薄,可是人生终究不能只如初见。爱过了,痛过了,然后终究是成为过去了。
而伊茹惠依然爱他,虽然她像骄纵的公主,爱的太嚣张,但那爱却是尖锐的深刻的真实的。后来她还打听到林宇翔要上的大学,填了和他同样的志愿,来到一个大学。甚至,她变得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可是,林宇翔,真的不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