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自己没有同甘共苦。清簌心道他所言甚是，连忙颤颤地去解自己的衣服。一不留神胸前的系绳被拉成了死结，由她急得面红耳赤，却怎么也解不开。承彰早看得不耐烦，便伸出手去，拉住她的两边衣襟用力一扯，只听“嗤啦”一声清脆的帛响，系绳应声而断。被扯开的衣襟经他的手脱离了她的身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一股凉意袭上双肩，她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掩住胸口。见承彰皱了眉头，她又急忙放下手来，支支吾吾地说：“陛下，陛下恕罪，奴婢……先前的不敬，是嬷嬷让这么做的……”
他略一思忖，便知道她平日那么害羞的人如此主动必定有蹊跷，一听她说是嬷嬷教的，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嬷嬷还教你什么了？”
清簌想了想，刚准备说话，脸却红了。嬷嬷说了，陛下自成年以来未曾有任何御女的记载，也到了初蒙的阶段，按宫里的规矩，大婚前应当有专门陪寝的宫女。自己虽然没有经验，于他而言却十分重要，故要完全听从嬷嬷的教导，方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她只当自己侍寝是皇帝对自己的惩罚，故而与教习嬷嬷学得非常认真。却不曾料到依旧不能如他的意，也不知为何，自从进了这寝宫，他的神情就没一刻放松过。她心里惶恐着，不知道究竟错在哪里，却听到对方沉沉地哼了一声，唬得连忙要跪下，却被他一把扶住。
他的手是滚烫的，捂在光洁的双臂上如同炮烙一般，她惊慌地抬起头，只觉得背后一紧，已被一只手牢牢按在后心，将自己仅仅压在他的胸膛上。心跳一瞬间似乎都停止了，神思有些恍惚，身子半点也不能动弹，心却渐渐静了下来。本以为他周身的鸡皮疙瘩是因为冷的缘故，贴向他那一刻便疑惑起来，原来他不仅不冷，还烫得厉害。不仅是他，触及他的一瞬间，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升到了头顶，脑袋里“嗡”的一声，接着好一会儿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觉得如同贴在烧着火龙的地砖上，他周身都散发着热浪，就像那个真正叫清簌的宫女垂死挣扎时周身发着烧那样的温度。
怎么又想起她了？清簌咬了咬唇，决定还是要将一直想说的话说出口来：“陛下，真正的清簌真的不是奴婢害死的。您说当时只惩戒了四十刑杖，可是依奴婢看来，她受的刑远远不止四十杖。她被抬到暴室来的时候全身血肉模糊的，衣服都碎成一条一条的勒进肉里，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血肉，哪里是衣服。奴婢照顾了她三天她便去了。为了安葬她，奴婢问别人借了不少银子……这件事情陛下如果还有疑问，可以去问暴室的那些人——只是不知那些人还在不在了，那里每天都在死人，大部分都没人管的，死了就是一床破席子抬出去。奴婢是见她实在可怜。”
滚烫的手掌按在背心，将她箍得紧紧的，他的声音在耳畔沉沉闷响：“朕怎么会想不通，如果真正的清簌还活着，那些阉人又怎么敢带个假的回来。他们因为螭纹佩的事情受了责罚，将自己受的苦加倍发泄在别人身上，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朕再追究也没什么意义。你固然有罪，源头却不在你那里。”
“从今以后，再没有那个人了。你就是清簌，唯一的清簌。你要好好活着，用活着去弥补你的罪，也让朕补偿朕的过错。”
鼻子没来由的有些酸，她就这样依偎着他，小心地抬起头来，终于明白自己之前为何对他那样惧怕。原来自己就算踮起脚尖，头顶也只能与他的肩膀齐平。平素听他的言语都是从很高的地方飘下来的，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威严而不可亵渎。然而今日听见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却没有平日的那种恐惧和压迫感，甚至有种倾诉的欲望。
“谢陛下。”找不到什么话，纵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也只有这一句说得出口来。
他许久不言，滚烫的手顺着她的后背朝下抚动，声音轻如呢喃：“痛么？”
以为他问的是从前在暴室受的刑责，她连忙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早不痛了。”
承彰放松了钳制，面色不愉：“朕问的是今儿的刑杖，看来你受的还不够！”他哼了一声，恶狠狠地将她的中裙解开，任其像花瓣一样飘在地上徐徐展开。清簌慌了神，朝后退了一大步，却被他不依不饶地赶上，亵衣又被他粗暴地扯落，随即身子一轻，已被他打横抱起，结结实实地摔在御床之上。其实今日被杖刑数下，倒真的不痛，司刑的内侍各个都是人精，肯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都没有使出全力。倒是被他拎着衣服摔到地上的一刹那着实有些疼，痛感比刑杖更甚。因为被摔到床上触及了那时的旧伤，她轻声呼着痛，漆黑的眸子带着盈盈泪光，惶恐而又无措地望向他。他绷着脸，解了身上最后的束缚，轻而易举地将她牢牢压在床上。
不能挣扎，不能出声，连泪珠都不敢流出去。指甲被剪得光秃秃的，两手摊开放在床上，因为没有指甲，连握拳都没了力气。教习嬷嬷说，侍寝已经是宫女最大的荣耀，所以什么都不能求，否则便与从前那些祸国的妖女无异了。可是此时她只想求他轻一些，慢一些，不要把身子下面上好的贡缎被面揉得又皱又烂，经纬不存。耳畔传来锦缎撕裂般的声音，不知道是出自哪里。嘴里传来血腥的味道，嘴唇想必是咬破了。这味道让她想起了刚从泥土中拔起来的小草，带着泥土的腥气，在手中一动不动地躺着，除了任人摆布别无他法。以后不该随便摘那些花花草草的，将生命从枝头抽离的那一刻，该是多么疼啊。
床头的纱幔剧烈地摇动着，仿佛有风吹过一般。然而闷热的室内并没有一丝风，兽首香炉里龙涎香的香烟依旧直直向上，在快触及屋顶的时候才终于散成一片蓬雾，慢慢地晕散开来。浓郁的香气盘绕着室内的每一样物事，缠绵着不肯散开。慢慢地习惯了这样浓郁的气息，她终于放松了些，用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眼角。这动作被他看在眼里，他顿了一顿，方才低头将对方鲜红的嘴唇含住了。感受到那血腥在口中蔓延，有种浓重的苦涩。少年时他品尝过自己的泪，这种苦涩让他想起了当时的味道。那时候母妃刚刚去世，他不但不能哭，还得在丽妃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在她向父皇说起母后时叫她“罪妇”的那刻表现得无动于衷。那种苦涩源于隐忍，却终究有一天会爆发。虽然他告诫过清簌想活着就须得隐忍，但是这种苦他最能明白。
内心低低叹了一声，嘴唇轻轻触及她净白如玉的耳郭，他悄声道：“看你嘴唇都咬出血了，想哭就哭出声吧。”
（看这本书的未成年很多呀，所以就写得隐晦些了。。嘿嘿，大家领会精神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