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样看着他的身子,我知道了他的单薄,虽不似上辈子我死之时的瘦弱,却依旧是太过清瘦,一个男人,怎么看起来能这样消瘦呢?
等回到本家,一定要叮嘱,好好补一补,把这瘦弱的身子养出肉来,我这么寻思着。
我看着他多久了,自己也不知道,相顾无言,静默在彼此身边久久徘徊。这期间,他好几次悄悄抬头望了我一眼而后又迅速低头,两只修长白皙的手不知觉地紧紧搅在一起,样子很是惊慌无助。
这个时刻我恍然醒悟,上前走几步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因为此时有一个潜意识的声音提醒我,这人会不会是虚假的,于是非要要亲自触碰确认,才能换来心安。
我与他的距离如此之近,倾身之间,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中药苦香,他这是病了么?需要长期喝中药?
这样的话,回去一定要给他做个全面的检查,细致的调理一番,看到现在的他,我就发现自己很不喜欢上辈子抱着我的那个瘦弱不堪的人,我只希望,他,可以一直健健康康地站在我身旁,陪着我直到最后。
这中间,我一直没有说话,心跳得分外急促,大概这样紧张的心情只在上辈子楚洛儿身上有过吧。而这一辈子,是第一次罢!
此时我突然发觉无话可讲,大概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这个人,清楚地见证了上辈子我最为潦倒窝囊的样子,尽管现在这人并不知晓。
但窘迫是我的,心无法控制的踟蹰起来。
加之,现在的情况是,自己这三年来一直待他异常残忍冷漠,若是突然开口说一些感性的话,似乎,太让人惶恐了吧!
不过我的手也没有离开他的胳膊,一直那样轻扶着,他的身体带着暖暖的温度和那若有若无的淡淡苦涩药香,这样熟悉刻骨的味道,和上一世他抱着我的尸体时一模一样,我眸子突地有些发热、有些胀痛,禁不住地抿了抿嘴。
凌子墨有些发愣地看着我,清俊雅致的容颜上掩盖不住震惊和无措,温润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不解和一抹慌张,倒让他显出了几分女性无措的娇美。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本来想笑笑呢,但最终却是无力勾起嘴角,一点都笑不出来,反而心里微微有些苦涩,以及铺天盖地而来的愧疚。
这样的时刻看到凌子墨,我内心五味杂陈,我一直坚信,我之所以重生一次,是因为他。
也许是上天怜悯他的深情厚谊与悲剧性的结局,特让我带给他生的温暖,也许····
这样复杂的心绪之下,我就只能这么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感激还是茫然无措多一些。
这样的对视持续了许久,凌子墨突然不动声色地挣开我搭在他肩膀上的双手,拉开一定距离后恭敬地道:“不好意思先生,明知道先生不喜欢看到我,还擅自决定做此次保卫的队长,是我的错,请先生莫要怪罪于父亲。”
先生,我的伴侣竟然称呼我为先生,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是啊,上辈子的我,会允许他如楚洛儿一般叫我“泽”吗?
原来,他是担心我会怪他以纵队队长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轻轻地笑了一笑,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淡定了很多,子墨,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你本就是我龙泽的伴侣,也是道上公认的能力卓绝的‘血修罗’,两个条件之下,出入此处那是最理所应当的事情,以后这样怪罪不怪罪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了,我,很不喜欢!”
“啊!?”凌子墨听完我的话后的惊讶掩饰不住,直接地反映了出来,猛地抬起了头,温润雅致的面容带着恐慌和明显的不安。
连同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龙虾,也倒吸了一口气。
此时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难得露出不一样表情的凌子墨,但内心却是不住地叹气,难道,我上辈子,脾气真的这么差?真的残暴到没有人愿意相信的地步了吗?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到是楚洛儿身边的人,小贝,她与楚洛儿之间的感情很好。看到我们两人站在一起,竟没能收住那震惊的神色,让我看着很是不耐。
“家主。”她脆声叫道。
我看着她眉峰皱了两分,我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跟着,但是她是楚洛儿身边的人,按照上辈子的惯例,这个人的确不在那个“任何人”之列。
也许上辈子,我会因小贝的每次到来而心中欢喜异常,会傻乎乎地不知所措,甚至每当夜里会拿出来细数见到小贝的次数。
可是现在,我却是万分不愿意看到任何与楚洛儿相关的人或事。这样的不愿意,就变成了现在的满心不悦。
其实内心深处,我是在害怕,我害怕看到多了,我会隐藏不住那份暴虐残忍,会不顾一切地杀掉这些人。
可惜啊可惜,现在的楚洛儿还不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把他捧在手心中,把他供奉在内心最深处的那个傻子一般的青年了。
在楚洛儿费尽心机地计算我的同时,我也在煞费苦心地见招拆招,我也在与她的较量中把她赶出我的心里。
呵呵,这么一说来,楚洛儿还真是悲哀,一开始就输了,而且还输得如此莫名其妙,光是想到此,我的心就一阵癫狂的满足。
小桃这时抬头清秀的容颜看着我细声道:“家主,不好了,太太那里,出了点儿事情,小贝希望,家主能够过去一趟!”
她说的是“小贝希望”,言外之意就是,楚洛儿并没有示意她来此?
“一个小小的随从,竟然在我面前卖弄玄虚,楚洛儿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内心汹涌的波涛,让我的口气很是不客气。
这个小贝,上辈子不知为楚洛儿隐瞒了多少秘密,此刻扭捏的姿态真让我作呕。
“家主,小贝知错!”许是从未听到过我这样冷淡残酷的语气,也是,上辈子的我对她可是半分不耐也没有的。
小贝也一时慌了神,脚一软就跪在了我面前,“小贝只是担心太太的安危,太太,她,她怕家主您忧心,受了伤却瞒着大家,小贝看着好心疼·····小贝擅自来找家主,就是希望,希望家主能知晓此事,还望家主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