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樽问:”我哥明天来吗?”
“来的.”任本良肯定地说.
“你们真的在砸场子?”年樽要亲耳听见才相信.
“怎么这么说话,谁教你的?”任本良佯装生气,说:”我们光明正大在喝茶,给钱了的.”
年樽牵强地对他笑笑,似乎在表达歉意: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们了.
“年樽,你过来一下.”年傅向他招了下手.
年樽赶快跑过去,说不上为什么,他对任本良莫名有一丝惧怕,还是表哥亲切.
“什么事?”
“我听阿正说,你答应肥子明天来喝茶.”
“嗯.”年樽点头.
“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知道.”
“那你还来?”年傅有些惊讶.
“不要紧,有你在,我就不怕.”这句话肉麻却是实话.”而且这里还很好玩.”这句话天真,也是实话.
“好玩?哪一点好玩?”年傅嘲笑地说:”我一点也不想来.”
“那你还来?”年樽奇怪.
“唉,”年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常常叹气,从他身子却看不出来未老先衰的痕迹,奇怪.”有些事情我做不了自己的主.”
“为义气身不由已?”年樽感觉这像演电影.
“差不多.”年傅加重了语气,说:”所以你最好不要混,少惹事生非,我现在都后悔了.”
管它后悔不后悔,年樽只知道明天请杨伊来喝茶,他绝对不后悔.
喝了再说.
三十六
早上，一场大雨驱散了前几日的炎热。
难得的凉快。
年樽难得地早起，他终于打破了猪的生活规律，几个星期以来第一次在早点铺收摊前光顾了一次。
他一点也不急，悠闲地走在去蓝风阁的路上。空气清新，散步有益身体健康。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一对叫不出名的鸟一前一后地飞过。
年樽突然就发现那个身影：清纯、可爱、动人，是杨伊。
“杨伊。”年樽恨不得立即朝她狂奔去，可惜脚上的拖鞋限制了速度。
杨伊转身看见年樽的打扮——一件花短袖，一条花短裤，一双拖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哦？”杨伊问。
“去蓝风阁喝茶。你呢？”
“去找西昔玩。”杨伊脉脉看了年樽一眼，说：“放假真无聊，没人陪我玩了。”
年樽傻傻地笑笑，说：“下午我请你喝茶，在蓝风阁，郑南局也在那里，你叫西昔一起来吧。”
杨伊犹豫几秒，轻轻点了下头。
“下午给你打电话。”年樽兴奋得差点晕过去，以至于杨伊在十字路口和他再见都没听见。等他反应过来，发现杨伊不见了，才拍着脑袋后悔刚才没一路把杨伊送到目的地。
幸好，下午还有机会。
年樽带着些趾高气扬的意味走进蓝风阁的大门，正巧碰见任本良下楼梯。
“是你。”任本良紧紧握住年樽的手，说：“欢迎你来帮忙。随便找地方坐，点一杯绿茶。”
“我是来喝茶的。”年樽灿烂地笑，他似乎已经知道怎样和他们打交道，没有了昨天的紧张和不安。
“我先下去吃早餐，你进去吧。”任本良边说边下楼梯，又回过头问：“吃了吗？”
“吃了。”
任本良对年樽笑笑，有褒奖的意思在里面。
年樽觉得自己来早了一些。二楼大厅里的茶座一多半都空着，真正来喝茶的，假装喝茶的人，加在一起不过十来个。难怪任本良看见他很高兴，勤奋的人在哪儿都受到喜爱。
“欢迎光临。”迎宾小姐甜美的声音证明了上面的话。
年樽看了看吧台旁边的大挂钟，九点差一刻。他坐在一张靠窗的茶座，打一个响指，说：“一杯绿茶。”
嫩绿的茶叶蜷缩在杯底，也不舒展下身子骨，嘿！你们睡醒了吗？那一缕缕清香入鼻，滋润极了。
外面的天空依旧阴着，太阳不露脸，竟有一些冷清。年樽一个哆嗦差点打出来，一看，两台中央空调呼呼送着冷气，这才意识到穿衣服保守为什么有好处。他索性脱下拖鞋，把双腿盘在沙发上。
十几分钟后，任本良带着郑南局和俞州进了大厅，安排他们各占一张茶座，恰好邻着年樽的位置。
年樽见两人和自己的打扮相似，说：“你们上当了，坐这里还有点冷，应该穿长裤来。”
俞州打了一个嗝，说：“不怕，刚才良哥请我们吃牛肉面，正上火。”
郑南局说：“今天一大早良哥就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我说还没吃早餐，他就让我来这里跟他一起吃早餐。”
“碰巧我来的路上遇到了郑南局。”俞州补充。
年樽一笑，他没有经过多少思考就认为任本良这人原来不错，从名字就看得出来。
“早上我遇到杨伊了，她答应下午来喝茶。”年樽的心思全在这事上面，“还有西昔。”
“真的？太好了！”郑南局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
“下午，我跟杨伊单独坐一张茶座，你和西昔坐一起，谁也别打扰谁。”
“好的。”郑南局爽快地说，“假如他们两个要坐在一起怎么办？”
“她们敢？这里这么多人，还怕她们不乖乖听话？”俞州知道喝茶的内幕后，说话都带着些痞子气。
三人笑起来，倒真有些喝茶的气氛。
“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是年傅的声音。他和年樽面对面坐好，说：“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哥，你来了。”年樽第一眼看见表哥的穿着，就笑了出来。上身一件米色格子长袖衬衫，下身一条牛仔马裤，脚上一双沾了些雨水的拖鞋，恐怕这个夏天只有他一个人如此打扮。
“哥，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唉。”年傅无所谓地说：“冷清，穿长点。”
“你不怕有损自己的形象？”在年樽心中，表哥属于青春小说里的极品帅哥，没有十全至少有九美。
“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什么形象？”年傅似乎把这话练习过无数遍，说出来十分自然。
“我到那边去坐了，有事叫我。”年傅指了一张空着的茶座，说。
年樽看着表哥走过去的背影，感叹一句：“没形象就是好形象，偶像！”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又陆陆续续有人出去进来的是假装喝茶的，出去的是真正喝茶的。到十一点钟，大厅里只剩下五六张茶座还空着，它们零散地呆在角落，孤零零的。如果年樽带朋友来休闲，一定不会选择那几个位置。
半个小时后，全场满座。
不时有一些衣着考究的大人进来，看到这情景，嘟哝几句就出去了。
服务员隔一会儿就问这群喝茶的少年们：“您好，点菜吗？”无一例外被一句“等人”打发走。大堂经理面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
十二点，又有三个吊儿郎当的男生走进来。
迎宾员都皱起眉头，“欢迎光临”也没喊一声，没有服务员上前搭理他们。
不仅如此，任本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上前拦住三人，对领头的不客气地说：“臭狍，你来干什么的？”
“我，我来帮忙的。”叫“臭狍”的男生想绕过任本良。
“哦，那我先谢了。”任本良还是拦着他，说：“不过我们这里不差人了，你走吧。”
“好好。”臭狍嘴上答应，一转身却径直到了年樽旁边，吓得年樽向后坐了一点。
“你干什么？”任本良发火了，几步到臭狍旁边。十几个人站了起来，恶狠狠盯住他。年傅更是一马当先，冲到年樽前面，按住臭狍的肩膀，说：“想在这里闹事？”
“你们在干什么啊？”大堂经理向前一步又退后。
“没事，我认识他。”臭狍一点也不害怕，他对年樽说：“还记得我吗？”
年樽什么时候见过这架势，早没神儿。他老实说：“不认识。”又想到什么，改口说：“认识，小学同学，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