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硬生生的把太阳赶下山,把大地都笼罩在它的怀抱里。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天上的星星,繁多的挤在一起,眨巴着好奇的色迷迷的眼睛,在偷看这群赤身裸身的年轻士兵,在这荒原上尽情的玩着他们自己的游戏,快乐着他们的快乐。无拘无束的展现着他们结实的体魂和优美的身段,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月亮也不适时机地,遮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羞答答的升起来了;越往上升,越是明亮,那层神秘的面纱也揭去了。也许是广寒宫里的仙女嫦娥,回娘家去了的缘故吧,肆无忌惮的大睁着明朗朗眼睛,就像广场里的电钨灯,一点都没有害羞的意思,把黑夜刚刚笼罩好的大地,又活活的剥去了一层黑皮,大地又显出朦胧的美丽来了。
还没有吃完的晚餐,还在继续吃着。南方兵吃鱼的速度快,吃了又吃还想吃,最后喝着鱼汤,不断地打着饱嗝,还在想方设法的往嘴里吃,不吃好像有多吃亏似的。民以食为天,军人也不能例外。几十天了顿顿吃罐头干粮,一顿热饭都吃不上,换了谁都受不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顿天赐的美味,岂能不吃个“天翻地覆”,才来也无可厚非呀!
羽队长看着他们还在硬撑着吃,心里隐隐的就有些酸楚。如果能顿顿吃上热饭热汤,他们何至于如此恋恋不舍,与这美味难舍难分呢?看着他们一个个“贪婪”而意犹未尽的神态,就笑着对他们说:“瞧瞧那点出息,八辈子没吃过似的。鱼是高原的,生命是自己的,吃饱就别硬撑了。再好吃的东西也饱不了一辈子,天天饿,得天天吃,别把肚子吃坏了。休息一会就按你们的办法捞鱼,以后我们天天吃鱼,让你们吃个够,好不好?你看月亮多么的帮忙啊,把黑夜照得跟白天似的,别错过这良辰美景呀。”大家听后,哈哈大笑。
那些还没有吃饱的北方兵,经过一阵子的摸索,现在也能从嘴里吐刺了,不过吐来的刺,还没有吐出来的肉多呢;有些防不住的,一吐刺纯粹就把嘴的鱼肉都吐空了,留下的只有口水,鱼肉都在地上。把南方兵看的有些太可惜了,就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就这水平比刚开始都进步多了,还敢嘴里放带刺的鱼肉,已经是突飞猛进的变化,不晓得进步有多大。
吐刺的声音,都是从北方兵的嘴里发出的,把南方兵气的歪鼻子瞪眼;有些吐出来的鱼肉渣子,就像制导导弹一样,歪打正着的正好就打在他们的脸上,就会引来一阵骚乱。互相间的对打和对骂抱怨就开始了,其乐融融,那是能用这言语能表达清楚的吗?
看着北方兵吃鱼的困难相,富有同情心加上战友之情的南方兵就有些看不过眼了,彼此间关系好的南方兵,就把自己“祖传”的吃鱼秘方教授给北方兵。本来就已经吃饱肚子的南方兵,为了言传身教,就又把鱼放在嘴里,活灵活现让北方兵看如何在嘴里剥刺。你看他们专注的神情和脸上的表情,比不会吃鱼的北方兵还费劲。
严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经过高手的真传,北方兵掌握了要领,进步神速,眨眼间就令人刮目相看,吃鱼的速度是今非昔比。当然,南方兵也不是省油的灯,是在北方兵答应教他们如何快速嗑瓜子的前题下才大发慈悲的。呵呵……有些城下之盟的味道,不过是你情我愿,无伤大雅。
这就是集体生活的好处。来自五湖四海的兵,哪个没有生活的一技之长,只是环境决定了发挥特长的局限。取长补短相互学习,才有出其不意的不断提高。关闭自守不思进取,不学别人之长处,就是固步自封停止不前。交流才是硬道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都吃饱鱼了,就连北方兵都吃的连连的打饱嗝。吃过饭的惯例,就是凑到一起说三道四,这也是一天中唯一能在一起相互的沟通、聊天、嬉闹的黄金时刻。今天的主题自然是赞美这顿不期而遇美味无比的晚餐。南腔北调集中在一起,就是祖国各地。武威兵说:“这顿饭吃的着实香的了不得。”陕西兵说:“僚咋了。”兰州兵说:“满服的很。”新疆兵说:“呀可喜。”河南兵说:“中、中、中。”北京兵说:“这味儿很正宗。”南方兵说:“味道好极了。”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就像美食评审专家一样品头论足。不同地方的兵用不同的方语在表达着对这顿饭的赞美。有些南方兵的方言根本就听不懂,用语言表达就更困难了;听不懂不要紧,要紧的是能让他们快乐高兴就好。在以后的岁月里,能留下美好的回忆,也不枉这来之不易可遇不可求的经历啊!
就在大家争先恐后还捞不着说话机会的时候,比汽车轮子还大的月亮,含情脉脉悄无声气的地凑近士兵们的跟前,聆听着他们开心的议论。
羽队长看着开心的战士们,真不忍心打搅他们。可时间在无情的流逝,不管你的高兴和快乐;明天的征途还得继续,干完了要干的活,该让他们早点休息了。他就说:“别噪了,耳朵都噪聋了。真的好像吃了顿好的,底气足了,这声音都能传到内地去了。我们这么年轻,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比这更好的美味佳肴就在我们的前方,在等待着我们呢,这算什么呀?看你们高兴的样子,就像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会似的。留上些精神,咱们该干咱们的活了,还是像刚才的分工,南方兵继续捞鱼,北方兵继续开膛破肚,现在就开工。”说说笑笑的士兵们,还是说说笑笑的开始动弹了。
聪明的南方兵把汽车灯光好的几辆车开到湖边,把灯光调低,仅照在岸边的水面上,并用那不完整的汽车篷布把照远的灯光挡住,留下离岸边两米的距离,再把弃之不用的鱼下水剁碎,丢进被灯光照亮的水域做诱饵。没过一会儿,那些看见灯光,闻到腥味的鱼,就两三条,七八条,几十条,成群结队的涌了过来。
来到前面的鱼发现灯光处是陷阱,就想往后撤,可后面的鱼以为前面的鱼已捞到什么好处就拼命的往前面涌;想撤的鱼逃不出去,被士兵们逮住扔到了岸上,后面的鱼涌上来,也逃不出同样的命运。
若大的一片湖面,不知有多少的鱼,从来就没有受到到过外来的伤害,世世代代都是悠闲自得自生自灭,不知道受到的诱惑是飞蛾扑火,一时间拖儿带女呼朋唤友结伴而行,义无反顾的都往军人们为它们设计的“圣地”前赴后继涌。熙熙攘攘就像赶庙会集体游行一样热闹,那场面壮观的令人不可思议了。
鱼群就像大海里的沙丁鱼潮一样,密密麻麻前呼后涌。月光下的湖面上,能看到的地方,翻起的浪花,就像沸腾的开水锅霹雳啪啪,水花四溅。水有多深鱼群就有多厚。被挤在水面上的鱼,没有下沉的空间,就在同伴的身上像飞鱼一样跳跃。有些翻腾的失去了方向感的鱼,自己就跳到了岸上搁浅了,省去了动手的麻烦。
看惯鱼的南方兵,都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其中有两个南方兵,他们家都是世代以打鱼为生的渔民,也曾跟着父辈们出海打过鱼,也没有见过有这么多的鱼涌在一起,就像人工鱼塘收网时的鱼一样,让人唾手可得,真的就不可想象。
他们心里在默默的想,早知道这里的鱼有这么多,何必要到那浪高风急的大海里去冒险呢?神秘莫测的大海危机四伏,船毁人亡葬身鱼腹的悲剧时有发生,何不到这风平浪静的地方来,坐享其成呢?想得美,这是大自然的杰作,你想来,也得有能来到这里的本事才行。
自从盘古开天地有了这湖,自从有了这鱼,也许就没人到这里来捞过这鱼。这是什么地方,生命的禁区。除非是想找死的人,才敢到这里来。不知道藏族的英雄格萨尔王,带领他的部队是否来过这里,除此之外就更不可能了。格萨尔王如果来过这里,看到如此美丽的人间天堂,一定会让他的臣民在这里定居,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的遗迹,可这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就是原汁原味的自然风貌,从未受到过人类的干扰……
而羽队长带领他的部队能到这里来,是执行国家的特殊使命路经这里,遇到了梦幻般的奇景奇观,并非刻意。路途遥远之遥远,路途艰难之艰难,是常人难以想象地。不是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有了能为人类代步的现代化的越野汽车,到这里谈何容易,做梦去吧!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而这里已经都到了天上了,海拔已有五六千米。如果在内地,这样的高度,怕已经是“琼楼玉宇”了,怎么也不能说一句“高处不胜寒”那么简单吧……
惊呆了的士兵们都忘记了捞鱼,站在岸边傻傻的发呆。除了灯光下的鱼再跳,远处的鱼也在跳跃,黑压压的连成片。也许是湖中所有的鱼都到这里来,是为了统一体检,还是接受军人们的检阅?还是想看看八辈子都没有看到过的人类是个什么样?尤其军人还是人类中的特殊群体。
总之,还有多少没有到这里来的鱼无法知晓,到这里来的鱼就多的无法形容。军人们能捞多少鱼?鱼多的都成了灾了。你就是使出吃奶的劲捞,和湖里的鱼相比,何止是九牛一毛,和没捞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