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开在罗元洪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地道,当第一缕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的时候,枯竭的精神力才得到一丝丝的回复,看着和煦的柔阳,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回家的念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对罗元洪说道:“师父,我想回去看看”他静静地看着师父那张充满沧桑的老脸,心中似乎有一丝期待。
“回去?呵呵,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罗元洪看着尚未完全消散的火红朝霞,悠悠的问道。
“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承载了我二十年的屈辱与痛苦,可是有些事始终要做个了断,最起码也能求个心安,而且我都几个月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罗开轻轻说道。
“哎,好吧,正好我们还要去南海一趟,最近我研究资料,得知那里极深海底,有一处上古遗迹,基本情况我也研究的差不多了,这个遗迹算不得多危险,本来想再过几个月,等你的灵武术再上一层楼再去的,既然你要回去,刚好我们顺路,就直接去看看好了,希望能有所收获吧!”罗元洪说道。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不知不觉间就到家了,罗开在床上躺了半晌才算恢复,中午时分,一家人早早吃了饭,罗元洪就宣布出发去南海,罗云高兴的又蹦又跳,罗明也翘起了嘴角,几人带了一些简单的行李和必要的武器,罗元洪嘱咐了老管家几句就带着三个徒弟上了车。
一辆黑色宝马,从庄园缓缓驶出,前面副驾驶座上的罗云兴奋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开车的罗明却只能把脑袋偏向一边,希望能减少一些噪音,罗开心中却是复杂之极,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所谓的父母兄弟,他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纳已经恢复如常的自己,最让他纠结的是自己能不能接纳他们!内心的挣扎,让他面目狰狞起来。
“先回去看看你的奶奶吧,你失踪了几个月,她恐怕很担心你!”就在罗开面目狰狞,心中痛苦异常的时候,罗元洪的声音传来,他将心中的纠结暂时压下,轻轻点了点头。
黑色宝马速度非常之快,不到两点,就来到了罗开当初出事的地方,由于已经到了雨季,天常下雨,下了大路就是泥泞的小路,车是开不进来的,罗开让他们先等一会,他自己就下了车,看着这熟悉的地方,似乎有一次回到了从前,然而回忆了一遍,自己脑海里也未找到半点值得自己留恋的东西。
“先回奶奶家看看去吧。”罗开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大家听。
“我跟你一起去吧。”轻柔的声音是罗云说的。
罗开看了一眼师父,见罗元洪点了点头,便招呼了罗云一声,二人踩着泥泞,三拐两拐便不见了踪影,罗云双眉紧皱,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好奇害死猫,猫是没死,我这一双五百块新买的鞋啊’罗云心中大呼。
就在罗云快转晕的时候,他们又转了一个弯,罗开才停下脚步,看着一所已经塌了一般的破房子,他眼睛逐渐湿润了,“会不会是叔叔把奶奶接走了呢?”他心中升起这么个念头,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可能性近乎为零,但他宁愿相信这个不可能的可能。
他轻轻推开了已经被湿气腐蚀糟了的房门,里面出了一些破木板烂罐子就什么也没有了,奶奶一直供奉的那尊已经金漆掉光的菩萨也不见了踪影。他蹲在门前,眼泪轻轻流了下来,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岁月,这里是他唯一留有快乐记忆的地方,虽然记忆中的快乐无一不沾染着辛酸;恍惚间,奶奶似乎就坐在自己身边,他两手娴熟的剥着玉米,还不停地给自己讲着一些小笑话,当罗开转过头去的时候,一切又都消失了。
就在罗开回想从前的时候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你是找这老婆婆的是吗?”
罗开擦了擦眼泪,转过头看到一名身体很胖的中年妇女,罗开认得她,他都是叫她‘蓝婶’蓝婶就住在这隔壁,是个寡妇,一个儿子,还常年在外打工,她有点白内障,看东西看不很清楚,罗开小时候,偶尔饿极了就会去她家偷东西吃,那个时候,他的白内障并不厉害,他能看到罗开,却装作看不到,罗开自小就很感激他。
“嗯,是的,你知道以前住在这的那个老婆婆去哪了吗?”罗开说道。
“哎,都死几个月了,苦命的老人,丈夫死得早,辛辛苦苦将两个儿子拉扯大,两个儿子都不孝顺,她最疼的孙子在几个月前也让车给撞死了,连尸首都没找到,第二天老婆就不行了。”蓝婶叹了口气很是同情的说道。
“她……她是因为死了孙子……”罗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
蓝婶轻轻皱起了眉头,他看不清楚,但是听得清楚,当即心中疑惑起来。
“你是谁啊?”她等了一会,见对方没说话,就继续说道“她也不是因为孙子死了难受死的,他死的前一天晚上,好像是经常欺负他孙子的那个小混蛋来了,他喝醉了酒在这里大吵大骂的,第二天天刚亮,老婆婆就咽气了,说是严重脑溢血,他爹是镇长,他哥也是市里法院的副院长,这邻居虽然同情老婆婆,但是也没一个敢当面说他的。”
“是他!”罗开听到这里,双眉倒竖,站在他身后的罗云也是气的两手发抖,她凑到罗开耳边说道:“去揍死他,师父是全国唯一的一个大宗师,师兄也是中国武术界六位宗师之一,就算你打死他,师父也能替你兜下来”
“谢谢你,蓝婶!”罗开听后就向蓝婶道了谢,转身朝向生他的地方走去,就算罗云没跟他说这些,罗开也没打算放过陈远,现在有那么个大后台,他还怕什么。
“你是……你是不是二傻子啊?”蓝婶揉了揉双眼,竭力看去,但是依然只有一个人影在眼前闪烁,而且越来越模糊。
“是我!”远远地罗开声音飘来,蓝婶吓了一跳,双掌合十,口中喃喃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二傻子显灵了……”
罗云跟在罗开身后拿出手机,将事情以及可能发展的方向,向罗元洪说了一遍;罗元洪眉头轻轻皱起,也拿出了电话……
“这就是你原来的家?挺不错的。”看着好像王府一般的大门,饶是见惯繁华的罗云也不由赞叹道。
“这一直都不是我的家。”没料到,罗开却是声音嘶哑的如此说道。
罗云刚要上前敲门,罗开却先一步出脚了,只见他轻轻震脚,腿部肌肉一阵滚动,原本还嫌宽大的裤子,一下就撑紧了,浑身变得极其别扭,上半身只能勉强算的上匀称,略微有一点显得瘦弱,毕竟是从小就营养不良,罗元洪能在短短几个月,将他的身体调养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而他的下半身,两条腿就像是两条特大号的香肠一般,上小下粗的视觉冲击让人觉得那么别扭。
“嗯,师兄的灵武‘力’字诀你已经学了三成了,本姑娘的灵武‘技’字诀不知道你学得怎么样了!”罗云手捏小下巴,学着罗元洪的样子说道。
罗开也不理他,只是一个两米冲步,然后飞起一脚,踹在那高大的槐木门上,当即‘咔嚓……轰隆’的一声,古风十足的槐木大门被踹了一个大窟窿,栓钉受不住力道,当即断裂,大门‘轰’的一下倒在地上。罗开一脚过后,两腿恢复了原状,他抬脚踩着木门走到院子中,看着快速从屋子里跑出脸色愤怒的四人,当先阴阳怪气的道:“真是抱歉,打扰你们吃团圆饭了!”
“是你?你妈的,活腻了你!”陈远一眼就认出了罗开,当即就大脑发热,丝毫没注意到眼前形势的异样,就转身从房子里拿出的一根米许长的钢管,朝罗开走了过来。
罗开面容冷峻的看着眼前害死奶奶的混蛋,不言不动,心中静静思考着要如何处置他,死?实在太便宜他了!就在眼前一黑,钢管照着面门袭来的时候,他心中有了主意,身体微微一侧,轻巧的躲过这一击,而陈远招式已然用老,就在他回身想再一次挥棍来袭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太阳穴下方,一阵剧痛,眼前更是出现短暂的昏黑,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就在近前的罗开双眉紧皱,他心中一阵后怕“幸亏老子身手好,这一拳若是打在太阳穴上,还不挂了啊!”
就在陈远无知的内心窃喜的时候,罗开也很无奈,本来想打他太阳穴下主管半边身子神经系统的停神穴,可是修练得时间太短,仓促出招还是打偏了。
这时陈远举起钢管,又一次砸来,罗开面目阴冷,死死地盯着陈远的左停神穴,就在钢管即将砸到脸上,陈远嘴角都轻轻翘起的时候,罗开伸手一弹陈远臂关节左下方的麻穴,陈远当即浑身恍如电击,右臂一阵颤抖,钢管脱手掉在地上,而罗开的剑指已经到了陈远的停神穴上。
陈远只感觉左面颊一凉,两耳一阵轰鸣,紧接着眼前就是一阵昏黑,大脑好似要爆炸了一般,左半个身子越来越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从左腿传来,当他两眼的昏黑散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上,他想用在下面的左手撑起身子站起来,但是深深地无力感让他头眩欲昏,他怨毒的看着罗开,口中哆哆嗦嗦往外倒着血沫。
罗开一脚踩在陈远的脸上,就像以前陈远经常踩在他的脸上一样,他深深地看了陈远一眼,说道:“自我从病床上站起来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允许任何人踩在我的脸上了!”
“啊!”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尖叫声从前方传来,接着就见一道身影如狂风一般,刮到了罗开身前,光从声音罗开就知道那是那个名为母亲却从未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的妇人,陈远娘一把推开了罗开,跪在地上,抱起瘫了一半的陈远,口中无措的含着:“远儿,远儿……远儿……”然而陈远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只是两眼怨毒的死死地盯着罗开。
妇人屡叫不应,双手更是颤抖起来,她好似疯了一般,拿起地上的钢管就朝着罗开砸来,‘嘭嘭……’的声响,让在场的人都一阵牙颤,而罗开却两眼有点泛红,心中痛苦的嘶吼着:“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我被踩在脚底地时候,你那么冷漠,为什么现在他躺在了地上,你就那么疯狂?如今我已经是一个正常人了,你们看不到吗?你们都瞎吗?……”无尽的屈怨痛恨汇聚成一股杀人的冲动,但是道德的界线牢牢地将他束缚了起来,就在他快要疯了的时候,忽然身边人影一闪,接着‘嘭’那妇人飞了出去,直至落到陈远的父亲陈达恒脚下,一口血水喷了出来,罗云轻轻说道:“虽然我不想管你们的家事,但是你真的不配做一个母亲!”他轻轻拍了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罗开的肩膀,又回到了原位,好似没事人一般。
“你们……妈了个逼的,等着,跟老子玩是吧,好!看谁先玩死谁!”这个时候陈远大哥陈成也凶狠的说道,说过后,他拿出手机就是一通乱打,直打了十几个电话才停下来,对着罗开狠毒的说道:“妈妈的,你以为你披了一张人皮你就是人了?等着,老子要把你的这张人皮生生揭下来!”
陈成刚说完,还未等罗开说话,陈达恒就说到:“你回来是干什么的?报复?那现在你也已经报复够了,走吧,离开这里,别再让我看到你!”
“走,往哪走?敢跟我陈成闹事的没有一个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的!”陈成阴森森的说道
“闭嘴!”却是陈达恒一声厉喝,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罗开近乎疯狂的喊道。
“一个问题?嗯,问吧!”陈达恒说道。
“我是不是你的儿子?”罗开在他刚说完就疯狂的大喊道,这句话二十年来他一直都想问。
“是!”陈达恒沉默了良久才低沉的说道。
“那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为什么?”两行淡红色的血泪流下,罗开咆哮道。
“我已经回答过你一个问题了,走吧!”陈达恒阴沉着脸说道
“为什么?”罗开不管陈达恒的话,只是一气喝问道。
“滚!”陈达恒用更大的声音压下了罗开的声音,同时落入谷底的还有他的心。
罗开沉默良久,强制性的梳理了一遍内息,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擦了擦眼泪,再一次说道:“那现在我是来要债的,我奶奶的债!”
“要债?你跟我要债?那好!”陈达恒状似疯狂的怒笑着说道,然后跑进了厨房,拿出一把锋利的剔骨刀,一把甩在罗开面前,然后跑进堂屋里搬来一台电子秤,放在罗开身前,冲着他说道:“当初她生你的时候是四斤三两,现在你先把她掉下来的肉还给我们!”
罗开看着眼前的刀和秤,复杂纠结矛盾之极的心情一下子解脱了出来,淡淡的微笑浮现嘴角,他轻轻地说道:“这是我来的第三个目的:还恩”
罗开刚说完,就一把抓起面前的剔骨刀,然而下一刻就被一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
“不要犯傻!”罗云轻轻摇头认真的说道
“呵呵,不是犯傻,求得心安而已!放手吧!”罗开轻轻说道
“不放,他们谁拿你当过儿子?谁拿你当过兄弟?为了他们这群畜牲自残,太不值了!”罗云坚决的说道。
“放开他!”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二人转头,却是须发皆白的罗元洪来了,跟在他身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再往后是一个身着警服的精壮中年人,十几个精悍的武警跟在他们后面。
“李书记,林院长,张局长,您三位怎么到这来了?”陈达恒第一眼看到市委书记,法院院长,和警察局长跟在一个自己不认识的老头身后,他就知道事情不对头,果然,自己的热情迎来的是冷面白眼,他看着他们身后精悍的武警们,心中了忐忑起来。
“不用看了,你们的那些狗腿子已经被我抓起来了!”张局长冷言说道。
“师父!”
“师父!”二人眉开眼笑的叫道。
“嗯,老三,做你想做的事!”罗开冲着罗云点了点头,又对罗开鼓励道!
“嗯!”罗开一声应,剔骨刀就直奔左腿根。
‘哧!’的一声,衣服就像剪刀下的纸一般在剔骨刀下没形成任何阻力,冷汗在剔骨刀进去的的瞬间就流了下来,疼!比他想象中的疼多了。他呲牙咧嘴的,猛然一闭眼,‘呲’一道细小的声音传来,剔骨刀出来了,同时还有一块肉落在了罗开的左手里,他将肉递到罗云手中,罗云脸色发青双手颤抖的将罗开的那块肉,放到不远处的秤盘上,压力增大,显示器马上一阵滚动:1.95kg!
陈达恒双目一阵闪动,他心里很清楚,大势已去,照今天的架势,自己落马恐怕是必然的了,就连大儿子的法院副院长,恐怕也没希望了!陈达恒心中一阵烦怒,一咬牙,玩就玩到底吧!
“还差四两!”陈达恒双眉一竖,冷着脸说道!
陈达恒刚说完,在场的几位当官的无不浑身一阵颤动,看向陈达恒的目光多了分狠厉。
“哼!我不瞎!”罗开说着,再一次挥动剔骨刀照着那已经疼的麻木的伤口上割了一刀,罗云小脸铁青,眼中泪水已经在汹涌了,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将那块肉放到了已经被鲜血流满了的秤盘上,2.55kg!
“从此我们再无关系!”罗开好似解脱一般轻笑着对陈达恒说道,
“哼!从来就没有过关系!”陈达恒面目有些狰狞的说道。
罗开全身一震,刚才的解脱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莫名复杂的情绪,他隐隐感觉到有些胸闷。
罗元洪一把馋起已经摇摇欲坠的罗开,转身对那个李书记说道:“这里交给你们了!”那李书记赶紧点头称是,对着罗元洪一个九十度的大躬鞠到底,而罗元洪却只是随意地点了两下头。
就在罗元洪抬步欲走的时候,后面又传来一道声音:“成儿,把这些肉拿去喂狗!”
昏昏沉沉的罗开乍一听到此话,只觉得大脑一阵恍惚,胸中一阵剧烈的翻腾,喉头一热,‘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了老远!
罗元洪双眉紧皱,对着李书记说道:“关他们无期徒刑!”当即罗元洪一抬脚身体轻轻一晃,人已经出现在了大门之外,再一晃,已经消失不见了,罗云也赶快施展身法追了上去。
“天啊……这……果然是超级国宝级大宗师”李书记喃喃的说道,而瘫坐在地上的陈远却两眼发光。
“傻孩子,做好自己就行!心中无愧就好!”罗元洪一边走,一边说道。
“师父,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罗开似乎有点无措的说道。
“哎,大概是习惯吧!”罗元洪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
“习惯?哈哈!就是习惯啊!”罗开哈哈笑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良久后,罗开擦了擦眼泪,精神似乎好了一些,才轻轻说道:“师父,你不怕那些凡人知道你会法术吗?”
“嗯?为什么怕他们知道?”罗元洪不解的说道。
“呵呵,因为小说里的人都怕让凡人知道,无不藏着掖着!”说过后,罗开哈哈笑了起来。
“你这混小子,哈哈,所以说现实和小说是有区别的!哈哈……”了了徒弟一件心事,罗元洪也是高兴异常!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抓我!”在两个武警中间反复挣扎的陈达恒咆哮道。
“为什么?刚才你们听到吗?”张局长悠悠的说道
“他说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还要法律干什么,还要你们干什么!”陈成也咆哮道。
“哼,枉你们当了那么多年的官,连官场上的这点潜规则都不懂!”一直未说话的那名女院长鄙夷道。
“哼,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如果要是关我无期徒刑,今晚我也要在牢里过!”李书记的话很有威力,他刚说完挣扎不休的二人就停了下来。
“他……是谁?”陈达恒弱弱的问道。
“他是……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