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和妈妈手里的东西都拎到了自己房间,洗了洗手就出来吃饭了。这时,妈妈已经把热在锅里的菜都端上了桌,并为夏初盛好了饭。
“初啊,吃饭吧,饿坏了吧?来,都是你喜欢吃的!”妈妈一个劲儿地往夏初碗里夹菜,一边吃饭一边端详着夏初。爸爸则是闷头吃饭,不吭声。
“初啊,怎么瘦了?比上次回来瘦了!”妈妈边说边又往夏初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哪有呀,妈~~你别每次见到我都说我瘦啦瘦啦的,你可别这么心疼我,到时我拼命吃拼命吃,吃成一个胖妹,可就真嫁不出去了,现在流行苗条!”夏初一边使劲儿往嘴里塞饭塞菜一边冲着妈妈挤眉弄眼,惹得妈妈一阵轻笑。
“最近工作顺利吗?”妈妈又问。
“嗯,还不错!”夏初又往嘴里送了菜,“妈,上次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换工作了,换了一家挺大规模的公司,工资第一个月就发了五千八百块呢,听说如果业绩好,干的好的话还会发的更多,还有出国旅游呢……”
“是吗?我们初有出息了!”妈妈听了夏初的话,看着夏初眉眼间流露出来的开心她感到由衷的喜悦,自己的女儿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儿一点儿在上进,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无依无靠地拼搏,家里的父母是毫无援助之力,相反的,夏初还一直省吃俭用往家里寄钱。
人家的女儿这个时候谁不是花着自己赚来的钱好好的犒劳自己,但是自己的女儿一直那么懂事孝顺;作为母亲她很庆幸夏初的努力,因为家里的无依无靠,夏初从小比一般人家的孩子就懂事,就努力,她是看着夏初咬紧牙关在发奋,考取大学,走出了这个落后的穷山沟,出去闯总比呆在这个地方强。
“妈!爸!我会努力赚钱的,到时候把你们俩也接到城里去住!”这是她的理想,一直的追求,她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在自己的努力下过上好日子,她想告诉那些曾经嘲笑爸妈的人,女儿不比儿子差,女儿照样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她相信会实现理想的那一天的,就是在那一天来临之前,她还要做更多更多的努力。
晚饭过后,夏初陪着妈妈把碗筷洗了,完了三人坐在客厅里聊着天。爸爸今天难得没有走出去,以前每次打电话回家妈妈都说爸爸不在家,出去了。
夏初去房间里把从城里买的东西拿了出来。
“爸!妈!这是保暖内衣,里面加绒加厚的,天冷的时候穿在里面特别暖和,爸,这是给您买的烟,虽然吸烟没什么好处,单我还是给您买了,烟呢还是希望您戒,实在戒不了就少抽吧,给!爸您拿着!”夏初从包里拿出一条利群牌香艳递给了爸爸夏中华,爸爸接过烟仔细地翻看了一遍,最后把它搁在了桌上。
“下次别买这么贵的烟!”
“呵呵,嗯,知道了!”夏初微笑着应允,“还有这两件是羽绒衣,这是爸的,这是妈的,里面装的是鸭绒,穿起来比咱们的棉袄暖多了,而且很轻!”夏初又弯腰从包里翻出两件羽绒衣,一件红色的,一件黑色的,这是最花钱的了。
其实这个时候买羽绒衣还不是最贵的时候,款式也不是最新的,但是两件羽绒衣加起来也花了她一千两百多块钱。夏初想东西都是一样的,质量也没有打折,只是反季购买的,不是都说嘛,夏天买棉袄,冬天买裙子价格便宜想不到。
况且还是波司登的呢,她知道爸爸最喜欢和人家比了,万一到时买个没听说过名儿的杂牌羽绒服,他穿出去后被人家知道会被人笑话的,他面子可就挂不住了,农村里的人都是“本本思维”,只知道几个衣服牌子,还是村里人相互传递着的那几个被奉为和圣旨一般神圣的衣服牌子,比如波司登啊,什么七匹狼啊,没办法啊,因为那几个在穿的人就经常自吹自擂地说这是什么什么牌子的衣服,怎么怎么的暖和,听的没穿过这牌子衣服的人心都痒痒的。
“哎呀,我说初啊,你劲花这钱干什么呀?”妈妈心疼女儿,看到女儿带回来的大包小包礼物,她心里虽然很高兴,但更多的是心酸。
自己的女儿已经27岁了,再不找个好人家嫁人就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了,自己都是个半截身子埋在黄土里的人了,自己吃好穿好有什么用,只有夏初找到了好归宿,有个好男人疼她爱护她,她这个做母亲的才能心安理得地穿着女儿买的衣服走街串巷,或者说死了也能瞑目了。
“你自己把钱留着吧,你一个人在外面,干什么都要钱,你别再把钱花在我们两个人身上了………”
“妈~~我知道的!”夏初伸手按住了妈妈放在膝盖的手。那双手枯燥,干裂,粗糙,皱巴巴的,布满了老茧,那是双曾经温暖细腻的手啊。
“你女儿我有分寸的,所以你就不要再担心了,今天坐了一天的车,好累啊,我要先去睡觉了,爸妈,你们也早点儿睡吧!”夏初打着哈欠起身准备回房了。
“嗯,好好,我被子都晒过了,我去帮你翻个枕头出来!”妈妈说话间也站起了身,和夏初手挽手地走进了夏初房间。
“初啊,妈问你话你可要老实说!”妈妈一边给枕芯套枕套,一边说道。
“嗯!”夏初这时已经能猜出妈妈要问的事儿了。
“你在外边就真的没碰上一个合意的人?”
“妈,真没有,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都是真话。以前的单位里女人多,现在这个单位男同事是挺多,但是……因为刚进公司不久,接触也少,相互了解都不多,你说一下子就到那层面的又不太可能!”夏初老实回答,说话的同时把睡衣换上了。
这些话还真不假,她也想找个人,可是没那么容易,她去新公司是上班赚钱去的,不是找老公去的,目的不一样,自然作为也不一样了。
“初啊,妈还是那句话,遇到合适的人就要抓住,不要考虑我们的问题,你只要考虑你自己就行了,你为我们考虑的已经够多的了………”说着说着,妈妈就哽咽了。她是一个母亲,不能也不会不为儿女考虑;她痛恨自己的身体,曾经好多次都想停止吃药了,可是她又不心甘,她怕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按时服药会垮得更快,她的女儿还没有嫁人呢,她不能这么快就丢下她不管啊,她想看到夏初穿上嫁衣开开心心地嫁出去,那样,她才会笑着离开。
“妈~~~~”夏初拥住妈妈,轻轻拍着妈妈的后背。
“妈,我相信我的那位只是还没有出现,我现在已经不是二十三岁,二十四岁的小姑娘了,我已经过了那种只谈感情的年龄了,所以……我不想把过多的精力浪费在不值得或者说是没有结果的恋爱上;我只想谈一次就能顺利结婚的恋爱,并可以和那位相守到老,相互尊重,相互照顾;所以,妈你就别太担心我了,”夏初轻轻笑着说,
“其实你女儿要求高着呢,我可不是什么货色都要的哦,到时妈你自己,后来有没有按时吃药啊?”
“有,一直都按时吃药的呢……”
“这才对嘛,只有好好吃药,养好自己的身体,你才能享受到儿孙福,我的幸福是要妈你参与的!”夏初重新拥住妈妈感慨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
母女俩促膝长谈,有说有笑。
国庆第一天,魏钺回了趟家,就是魏公馆,他爸妈现在住的地方。
家里还是老样子,气派的房子,偌大的院子,分工细致的佣人。
魏父魏云青拉着儿子在书房里聊了一个下午,关于公司的,关于个人的,关于………很多很多,涉及的内容是上天入地。
魏母俞茗凤则是张罗着吩咐佣人做魏钺爱吃的菜。整个家里看起来热闹非凡,但是在魏钺心里总觉得缺少点儿什么。
其实,这个家庭除了魏钺的父亲,母亲和魏钺自己,还有司机老刘,老佣人张妈,以及其他的一系列一干人等。这个家庭里有太多不是家庭的元素,并不是魏钺排斥这些佣人,但是,他总觉得,一个大家,应该是父亲,母亲,自己,妻子,孩子,小家就应该是妻子丈夫和孩子,而不是这些拿着魏家工资给魏家服务的人,所以,魏钺总感觉他只是来了趟魏公馆,而不是回家。
晚上,魏云青高兴,和魏钺一起开心地喝掉了两瓶红酒,也因为喝了点儿酒,不想触犯法律,加上母亲俞茗凤的千般挽留,魏钺就留在了魏公馆。魏云青见此情形又想拉上儿子继续他们的天南地北,俞茗凤看不下去抱怨了,
“我说你能不能让儿子清闲一下啊?不要一回家就和他谈工作上的事情,好吗?你不累我听着都累啊,你让儿子好好休息一下吧?”
“呵呵~~~”魏云青似乎也意识到了,干笑了几声后,重新坐回了沙发上,陪着俞茗凤看起了电视。
“阿钺,你妈心疼你啊,好嘞,咱下次再聊!”
“嗯!”魏钺应着,“爸妈,我先回房了,洗个澡!”边说边站起了身。
“嗯,去吧~~~”魏云青和俞茗凤同时回道。
走出浴室,魏钺只穿了条浅灰色的家居裤,上身没穿衣服,脖子上搭了条毛巾,一手拉着一头擦着未干的头发。
虽说已经三十有三的人了,加上平时工作应酬也挺繁忙,但是似乎保养的还是不错。全身上下看不出一丝赘肉,紧绷,有力,光洁,小腹平坦,没有留下夜夜泡酒的痕迹;双臂充满力量感,身板挺阔,显示着标准的倒三角,充满男人雄性魅力的腹肌袒露在外。
另一手则是拿起了搁在桌上的手机,翻看了几下,眉头忽而紧锁起来,另一手也停下了擦拭头发的动作。
什么意思?他的短信都发过去半天了,怎么还没反应?我澡都洗好了,怎么也不见回复?魏钺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纳闷起来:这人也太没礼貌了!
难道很忙?魏钺又重新拿起手机翻出自己发出去的短信:这几天放你假,不用做饭!按理说,出于礼貌关系她也应该回个短信,比如“我知道了!”,“谢谢!”或者夸张一点儿:“谢谢魏总,太谢谢您了!”诸如此类的,可是对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回复过,真是太受打击了。
魏钺扔了手机,随手开了桌上的电脑,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
没多久,手机响了,魏钺有些兴奋地拿起手机,一看来人,马上像瘪了气的气球提不起劲儿了。电话是秦剑波打来的。
这厮女人那么多,可是没事儿的时候总喜欢来找魏钺。两个老光棍凑一起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就是泡夜店打发时间。
“在干嘛呐?”秦剑波在电话里问。
“在家!”魏钺靠在椅背上回话。
“哪个家?”
“公馆!”
“哦~~~怎么想到跑回那儿去了?不怕被念经了?”秦剑波在电话里打着哈欠问道。
“你又在哪儿?”魏钺岔开话题。
“华府呢!”又是一个哈欠。
“你搞什么呀?现在才几点你就这么困了?昨晚太激烈过头了吧?”魏钺揶揄道:“这哈欠一个接一个的,还是好东西尝过了?”
“嗨~你别乱讲哦,我再不正经那个东西我是绝对不会碰的!”秦剑波立马严肃地纠正。“昨晚被一帮哥们儿拉去杰克那边,又唱又闹又喝酒的,折腾到今天凌晨三点钟才回来,这不,现在这电话还是床上给你打的呢……哈~~~~”说完,又是一个哈欠。
“是吗?你还真喜欢这种奢靡的夜生活啊!”魏钺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候呢是为了应酬,有时候是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去,纯粹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其实,在那种地方,大部分时间他是沉默的。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钺讨厌那种乌烟瘴气地地方了,反而更贪婪安静地呆在家里了。
“喜欢个屁啊!”秦剑波脏话出口。
“想我大好的青春年华,有钱了,想要什么有什么,我真他妈不知道我该干些什么了,我都不知道我接下去的人生有什么打算了,继续这么混着过吗?可是不混着过我又能怎样?不过也是,我还打算什么呀,千算万算,就是为了赚钱过上好日子嘛,你看,奶奶的,绕了一圈儿又回到老问题上了,真空虚啊,真无聊啊,人生怎么就这么平淡啊~~~”秦剑波在电话长呼。
“你知足吧,大少爷,这种话你还是烂在肚子里吧,小心被别人听到挨揍!”秦剑波这些话呢还真不是矫情之词,这点魏钺还是知道的。
一个人,当他成功了,到达了一个时期,就会遇到某一个时期的瓶颈期,那时候他会纠结,会矛盾,会郁闷,会怀疑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会时刻烦恼,会彷徨失措,会非常渴望安静,最好能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的闭关。秦剑波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千篇一律的生活真是过腻味了,真想结个婚尝尝!”结婚,这个多么神圣的字眼,在秦剑波嘴里却成了生活的调剂品了。
“这主意真是太好了,那你快去吧,我会给你包个大红包的!”魏钺也觉得秦剑波这主意真心不错,新鲜!
“唉……玩玩的女人倒是不少,可真想不出来哪个能当老婆啊!”秦剑波意味深长的感慨起来,“我真不知道那些女人卸了妆又是个什么样,还有,她们会做饭吗?虽然我有的是钱请保姆,但是自己做和人家做那感觉不一样;她们会做家务吗?会包饺子吗?哎~~~对了!”秦剑波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醍醐灌顶。
“夏初不错,绝对是做老婆的上上人选,你看,字写得漂亮,人嘛长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自然清爽不做作,表里如一,加上还会包那么好吃的饺子,绝对是个贤妻良母,出身虽然不咋的,但你看我也不是那么计较门当户对的人,OK啦,OK啦……”
“你可别打她主意!“魏钺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潜意识里就让他这么说出来了,连他自己都被自己说道话吓了一跳。
“我为什么就不能打她主意?”秦剑波忽然来劲儿了,“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可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你看,入得厅堂,下得厨房,女子三从四德她一样不少,不下手可惜啊~~~”
“剑波,其他女人随你怎么搞,但是夏初这个女人不行,她和你认识的那些女人不一样!”魏钺很正经很严肃地在电话里和秦剑波说。
秦剑波东都快记不得了,魏钺有多久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了,真的应该有很久了,要不然怎么会感觉很陌生呢?
夏初的确是不一样的,说白了,她生活的圈子和他们生活的圈子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他们之间有太多不同的生活习惯,做为普通朋友是不用去考虑太多情绪和情感的问题的,也不会去考虑更深层面的东西的,但是,深交或者关系更进一步的话就会有太多的不融洽了。
“阿钺~~有问题哦~~~~”秦剑波似乎闻到蛛丝马迹,“为什么她不行?她不是女人吗?她有什么隐疾吗?我就是因为知道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所以才说她适合做老婆,怎么?难道你已经下手了?”
“懒得和你扯,挂了,最后再说一次,她不行!”说完,毫不犹豫地按了“结束通话”键。
不多一会儿,短信来了,魏钺以为是夏初的,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一点点儿小雀跃,故作镇定,又迫不及待地拿过手机。
“你不觉得当她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让你有家的感觉吗?反正我有!”
短信竟然是秦剑波的,魏钺有些失望,但却不由自主细细的回味起这条短信的内容,回忆起夏初在厨房里忙活的样子。
“魏总,这个东西……我不会用,能不能教教我?”那是夏初第一次在唐宁郡做饭时,指着烤箱问他;当他示范步骤时,是那样认真,仔细地记着,心无旁骛,并能迅速熟记和操作,这些都说明夏初是个聪明的人,接受能力还是不错的。
当她端出热腾腾的饺子,摆上色香味俱全的几个小菜,确实是让他挺吃惊的。男人,对漂亮女人很敏感,同样,对心灵手巧的女人一样着迷;穿着低胸露背装的女人很性感,处处散发诱惑,在有些男人眼里,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女人同样有致命的诱惑,她们让男人有归属感,很安定。
第一次,当魏钺和夏初一起拎着大包小包的菜,米,油,盐从超市里出来时,他觉得比起以往在高级商厦里刷卡购物的感觉来显得更踏实。
当家里忽然多了一个人时,又让他的心很充实。
当厨房里弥漫起菜香味时,那感觉又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