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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祸福相倚

从没想过,凌夜星有天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表情和绫说话,似是个陌生人。在我看来,即便是朋友,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起身张口欲说点什么,却被绫扣住手腕拉到身后,力气大的惊人。

知道他不想我插手这件事,所以我没做任何挣扎。他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而直视凌夜星道:“这样伤感情的话还是别讲得太明显,而且由你口中说出更是没有说服力,别忘了造成如此局面的罪魁祸首是谁。”

明白绫话里要表达怎样的讯息,但也听得出来他此刻是有在压制自己的情绪,从他紧紧握着我手腕的手就可以感觉得到。

对面的凌夜星闻言没再反驳,注视了我半响才缓缓走来,在绫的面前停下,说:“今天我会一次结清。”

一句对象不明的话,绫跟我都不太清楚他到底是说给谁听的,两人就没往下接。再反观他,对此好像也不甚在意,还立时显出笑容,没事人似的牵过我的手说:“先去参加Party吧,我们在这里绫也不好抽空休息。”

觉得他说的尚有些道理,我点点头不自然的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对绫说:“那你先趁着卸妆休息一会儿,我们在会场等你。”

出了休息室,翼和颜夕玥站在门外,看到我和凌夜星时,表情有些怪怪的。想必是听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想添乱所以才没进去。例行公事般的向他们简单的交代了两句后,一行四人各怀心事的去往舞会场地。

再一次近距离的站在这座拜占庭建筑前,我很想感慨一番。为什么又要到这里来?还是跟个自己不大乐意见到的人一起,为什么?

小心的步过水晶道路到达厅内,人们已经欢聚了起来。翼跟凌夜星在这种场合出现,想要不被人注意很难,没五分钟的时间,他两就被人墙包的里三层外三层。

但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我蓝慕樱,相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原来正眼都不吝给的人也前来搭讪。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之前被凌夜星精心打扮过,他们没认出我是谁。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努力,我终于打发完那些人,赶紧找了个沙发坐下,好让自己的脚舒服些。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穿鞋。五寸高的鞋跟,累死人不偿命啊!?

抬眼看了看我左前方正被一群女生包围的始作俑者,还在彬彬有礼的做着交流,不时再露出个笑容,把那些花痴小姐们迷的晕头转向。而另一方恰恰相反,翼的身边全是男的,正在商讨着什么。

像这种大的聚会,说白了就是他们未来社交的缩略图吧?总有说不完的家族历史,道不尽的雄心壮志,恭维的话更是说的没完没了。真替他们觉得可喜又可悲。

然而这时的我并不太理解他们,这样的人生有无奈,也是必须。自欺也好,不甘也罢,抛弃所有,为的就是要守住这份家族产业,不被居心叵测的人染指。这就是现实。

没休息多久,绫就身着一件金白相间的欧洲宫廷服出现了,亦引来不少人的围堵,都是祝贺他今晚演出成功的。

他一一回应的同时,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周围扫视着,最终掠过我身上又落回,牵起嘴角微微一笑。我自然地回以一笑,无意识的往凌夜星那边瞥了一眼,还在聊天。

无比辛苦的熬到月上中天,男生们开始邀请女生跳舞。按照规矩,第一支舞曲我必须得跟凌夜星跳,接下来才可以接受别人的邀请,而且还要经过他的同意。

谁让我是他女伴?悲催的!

随着经典华尔兹音乐《春之歌》的响起,凌夜星很绅士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右手轻托我的腰背,左手搀握起我的右手,带着我轻轻起舞。

由于在课堂上学这些舞蹈都是老师来当我的舞伴,之前的几次舞会我又没被人相邀过,今天算来还是第一次拿出成果跟别人共舞,说不紧张那是在骗人。我本应该搭在凌夜星肩上的左手现在是悬空放着的,眼睛完全不敢注视他,整个身体僵硬的可以,只知道跟着他的节奏跨步、后退再旋转。

没跳一会儿凌夜星就有所察觉,拉近了一些距离低头对我说:“你不用这么拘谨,稍微放松一点。”

我下意识把身体往后缩了缩,小声埋怨道:“谁让你非要我作舞伴的?”

“因为我喜欢。”霸道的言语自头顶强硬的传入耳中,让我忽然有种想甩手走人的错觉。

抬头挑衅的看他一眼,我借助一个旋转,故意去踩他的脚。谁知道,竟被他若无其事的让了开来,害得我身体往旁边斜去。

就在快要跌倒之际,他双手及时稳住了我的身形,还非常欠扁的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在这种场合真不好出手打人,我左手使劲掐住他的肩,咬着牙回答:“没事,鞋跟太高了,有点重心不稳。”

等到舞曲一结束,我今天的任务算是结束了,扔下凌夜星就转身欲离开场地。刚走没几步,当事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蓝慕樱!对不起!”

记忆中,这是凌夜星第一次向我道歉,最后一次是在他离开的那一天。已经不太记得,我听到那三个字时是怎样的心情,也不明白他在为了哪件事向我道歉,但我确实是停下了脚步,期待他下面的话。

顿时自己成为场上的焦点,只要是听到他叫我的人都转头看向我,再看向他。

凌夜星做了个深呼吸才踱步走来,显然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在一群人面前。经过漫长的等待,他终于在我面前停下,郑重其事的单膝跪地说道:“我为我上次在这里失礼的言行向你道歉,恳请你原谅。”

抽气声瞬间响起,不仅是在场的人,我自己也完全没想到他会做到这种地步。道歉而已,在哪里不行?为什么要选这种场合?如此高傲的人,何必用这种方式?

看了他许久,我像是失了语言能力的哑巴,一个字都说不出。

“那天我只想到自己,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也知道那天是我伤了你,我该为此付全部责任。”

“不管怎么样,我需要为我所做的事向你道歉。”

“请你……”

“够了。”我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不要再说了,我原谅你。不要再说了。”

★★★★★

转眼圣诞狂欢已过去半月,天气冷了很多,室外活动自然是没人再去参加。学生们课余最乐意做的事就是端着杯热茶,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闲聊些八卦。

同学甲:“哎,你们听说没?颜夕玥过几天要转学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准备一份送别礼。”

同学乙急忙放下茶杯问:“你听谁说的?千万别被人说无事生非啊。”

甲得意一笑:“放心,是我表哥亲耳听到的,不会有错。”

同学丙不解问道:“你表哥?他那么确定别人不是在开玩笑?”

乙惊讶的看着丙说:“你不知道?他表哥在学生会长身边办事。像这些转学的事都先有学生会经手,再传达到校长那儿的。”

“哦。”丙恍然点点头,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她不是特优生吗?没理由转啊。”

甲啜了口茶,故作神秘的笑说:“那要看是什么事了。要是我,都等不到今天,早走了。眼不见为净嘛。”

“这么说你是知道原因喽?”乙和丙同时眼泛精光的看着甲。

甲的目光不经意在我身上扫了一圈,不疾不徐的说道:“还不是因为凌少从平安夜那天就跟某人走的太近,没必要再自取其辱了呗。在圣樱谁不知道颜夕玥喜欢我们的凌少,偏偏有人不识相,以为搭上凌少就可以土鸡变凤凰,真是不自量力。”

一旁的绫听到这儿再坐不住,我摇头示意使劲按着他才没让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她们只要没点名是在说谁,我们就不能有一丝反击的机会,只能打掉牙齿活血吞。

品茶的雅兴被那几位灭的一点不剩,绫跟我再没心情坐下去,一起回了教室。

“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我教训她们一顿!?实在是太过分了!分明你什么都没做!还在那造谣生事!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听你的,让她退学才好。放过她根本是留了个后患。”绫一路走一路愤愤不平的道。

我无奈的拍了拍绫:“皇上不急太监急。”

他立马闭了嘴。

停下脚步,我看着绫认真说道:“你平时挺聪明,怎么一遇上这种嚼舌根的事就容易冲动呢?他们爱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我们做什么是我们的事,总不能因为别人的一些闲言碎语就不相信朋友了吧。”

“可是……”

“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相信这件事跟颜夕玥无关,也请你别再怀疑她,这样只会让她更伤心。”

回到教室,里面没几个人。不过颜夕玥已经在,正发着呆。

不喜欢拐弯抹角,我转头看了眼绫,直接走到颜夕玥面前问:“听说你要转学,是真的吗?”

她回过神,看到是我,毫无隐瞒之心的点头回答:“是真的,就本周末。”

“这么匆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颜夕玥随手拿过课桌上的一本书翻看着,状似漫不经心的道:“没有,你多虑了。是爸妈不想再跟我两地分隔,所以让我尽快回伦敦陪他们。”

我了然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虽然这理由听起来很牵强,可还有什么理由比这更能让人哑口无言?

星辰庄园。晚餐中。

“夕玥过几天就要走了,我想明天请她来这里用餐,当是送别宴,你们觉得呢?”翼征求道。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很是赞同地对身后的常轶交代说:“别忘了明天的晚餐要多备一些颜小姐喜欢的菜,不知道的可以问夜星。”

这下对面的夜星急了:“干嘛问我?我又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笨啊你,不会去问本人吗?”绫在一旁调笑道。

我和翼被逗得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把夜星气得直瞪眼,拿上筷子指着绫说:“你不笨,你去问啊!”

绫确实不笨,任夜星怎么激,他就是不为所动,继续埋头吃饭。

翼抬手抽掉夜星的筷子,放回原位:“有话好说,何必这样。小樱你也真是,没事就喜欢挑些事,他们吵架有那么好看吗?”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如实回答:“非常好看,平时见不到嘛。你不也笑了?”

“…………”

热热闹闹的用过餐,我到书房找了几本关于油画的书籍,看看里面有没有想要的灵感,或是技巧什么的,好尽快完成美术老师交代的学期末实力验收,再去解决其他老师的。

我也因此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来到圣樱都快一个学期了。果然是忙碌起来的时间过得比较快,特别是在追赶中的。

想当初,我这个挂名的“王”完全跟不上这里的学习节奏,用“摸不着北”四个字形容再恰当不过。那段时间真的感觉很困难,我又并不是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坚强,幸亏有绫和翼帮忙,夜星的刺激,才不至于落得半途放弃的结果。

现在似乎开始明白,人生总会有得有失,不放弃才是最重要的。

一边思考着一边翻着书,来来回回看了个遍,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我便起身到达绫的房外,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见来人是我,绫毫不客气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伸头看了看他房内,确定没人才摸上他的额头问:“发烧啦?火气那么大。”

绫表情不变的扯下我的手说:“有话就直接说,别动手动脚。”

他倒是有理了,“就你这样谁还能说得下去?连房间都不给进了。我还是别自讨没趣的好,省得变成发泄对象。先走了”

没走几步,绫悠悠的声音传来:“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

我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那你到底是怎么了?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想发火吧?又不是女人,会得更年期。”

绫受不了的按住太阳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有创意?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这不用你说,我看得出来。”

他几乎抓狂,久久才舒出一口气,垂着颗脑袋闷闷地道:“亏你还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我都快被整疯了。难怪惜玥会选择离开,真羡慕她。”

不知自己是怎么的,一句话中就听到“羡慕”二字。

我急速走近他,有些激动的揪住他衣领问:“你刚刚什么意思?该不会也想离开吧?千万别这么想OK?算我拜托你也行,离开圣樱对你没有好处的。你还是……”

“小樱桃!你听话要不要听重点!衣服都快被你扯开了,再不放手我叫非礼啦!”

“在家里我管你叫什么,把刚才的话说清楚!要不然不放!”

绫抓着我越收越紧的双手,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我又没说要离开,你想到哪里去了?快放开啦,透不过气了。”

我仍然不放心:“真的?”

他迅速举起一只手:“我发誓,保证不会离开圣樱。就算离开圣樱,也不会离开你。满意了吧?”

知道他后面是在开玩笑,正准备放手,夜星的声音又一次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你们两在干吗?”

我讪讪的放开双手,转头看向他:“没干嘛,聊天而已。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了眼还在整理衣服的绫,皱着眉道:“还以为你们遇到劫匪了,来收拾残局的。既然没事,我回房了。”

目送走夜星,绫不满的嘟哝着:“真爱管闲事。”

踮起脚抬手给了他一颗板栗:“人家也是关心你好不好?怎么可以这样说?”

绫捂着被我打疼的额头,依然倔强的说:“我才不稀罕他的关心呢,黄鼠狼给鸡拜年。再说,人家关心的又不是我。”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略带调侃地问道:“绫少爷没觉得空气中有股子酸味吗?”

他是聪明人,不会听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憋了半天才红着脸大声说:“你真是榆木脑袋!再把我跟左晗混为一谈!我跟你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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