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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五年一日

十天后,凌一笑决定去找斯特,问问一直以来他最想知道的事。苦于言语不通,他之前如何解释也难以交流,现在他终于学会了许多交流语言,能勉强与人交流生活常事了。虽然仍有障碍,但他急不可耐,不想再拖了。

“斯,你知道凌从哪出现的吗?”

“呃,柳不是说了吗?你好像被发现……在一个小巷里吧?”

“不,不,凌是从哪出现的,你猜?”凌一笑不通晓后甘语言,所以讲话不伦不类。

“这个啊……斯不知道啊……”

“宇宙有一个大洞,黑的,非常黑的,能把所有东西都吸进去吗?”凌一笑追问。

“也没听说过啊……听听就恐怖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凌要怎么回到故乡啊!”凌一笑心中一阵悲痛,泛起了自暴自弃之念。

“其实还是有一种东西的……只是不知道关不关你的事……那是一个白白的,白洞,老是往外吐东西的。”斯特说。

“什么白洞?有白洞?”凌一笑感到一丝希望。

“嗯。你让梦去帮你查查白洞的资料。斯不太了解这个。”他看凌一笑一脸颓丧,又安慰他:“没事,斯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斯认识一个天文学家,他是在……宇宙研究中心里工作的。等你会讲话了,就介绍你去见他。”

凌一笑心中虽然又泛起了一丝希望,但气馁的心理已经蔓延,他只微微点点头,并叹了口气,只觉自己倒霉透顶,还不如一早就死了。

不久,梦把白洞的资料查了出来。

资料大概这么说:790多年前,艾里上的人发现缘星系里出现了一个白洞。慢慢地,白洞开始往外吐物质,随着时间的推移,物质也吐得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这代表,白洞也在慢慢增大。不只是科学家,所有的艾里上的人类都开始应对这一危机。一代一代人,越来越多的艾里人加入到白洞的研究中。人人把拯救艾里作为自己的一个义务,没有人愿意坐以待毙。但是,白洞的研究事业却不容乐观。

凌一笑现在很坚信,自己是从白洞里出来的了。白洞的资料,许多都与黑洞符合,他们便像是一对,同时出现,同时威胁着两个世界的生命。但是,他怎么来到艾里上的,还不知道,看来,真要像斯特的一样,去宇宙研究中心。

十五天后。

梦突然说要演奏音乐给凌一笑听。凌一笑可是受宠若惊。

“开始了。”梦说,但她不经意间瞥见凌一笑呆呆地点了点头,好像随时会滴下口水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凌一笑面对梦时,从来都是毫无防备的。但他此时心中正在胡思乱想:

如果我要回到地球,就见不到她了。如果我把她带回去……也许会有点危险……她可能不适应地球……我那边的人也不一定会接受她……她那么惧怕黑色,是不会接受我的……斯特也……

突然,一阵温柔至极的音乐流入他的思绪内,他登时觉得全身舒适无比。这美妙的音乐缠绕着他的心房,轻抚他的心田,他凝视梦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梦闭着眼睛,她的手飘逸又轻盈地地来回着,没有一丝瑕疵。

凌一笑突地有了困意,他的眼皮开始耷拉,这温柔的音乐似乎在对他说:“睡吧,快睡吧……”凌一笑终于沉沉睡去。过了一会,梦的眼睛睁开了,她仍然在不断地弹奏,一双妙目却盯着凌一笑。看着他沉沉地睡着的模样,她的蓝瞳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她还是开口了。

“凌?”

凌一笑“嗯”了一声,那语气像在说梦话。

梦轻轻歌唱道:“远道而来的人,请诉说,你来自什么地方?”

凌一笑却没有回答。

梦愣了一下,随即弹奏出一段段更加温柔的旋律。随着美妙的音律,她那沁人心扉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远道而来的人,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凌一笑也终于开口了:“我自己不想来这里,我是被吸进黑洞,送到这里来的。”

可是,梦根本没有听懂。原来,凌一笑在睡梦中说的话,用的是他的母语。他用地球上的语言回答的答案,梦自然是听不懂了。她又问了几个问题,凌一笑始终以中文回答。她只好停止了询问,也停止了弹奏。音乐一停止,凌一笑也开始醒转了。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见梦就在眼前,赶紧一下子坐起来,抱歉地说:“对不起,太好听了,所以我睡着了……”凌一笑看见梦奇怪的表情,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赶紧说:“噢,噢,对……对不起,不知道……怎么……说成故乡的语言……”他觉得有些蹊跷,又说,“真奇怪。”

“没关系,你觉得梦弹奏得好听么?”梦唱道。

“嗯!好听!好听!呃…………好听!”凌一笑想赞美一下,搜索枯肠却找不到几个艾里的赞美词语,只好又重复了一次“好听”。

“梦已经学了一百四十年了。”梦随着旋律唱道。

一百四十年大约是地球的四十五年了。凌一笑算了半天,心中又嘀咕了半天:“我该叫她梦姑姑了,她可大我好几十岁啊……不过艾里人的寿命平均有七百八十爱年,也就大约是地球的二百六十个太阳年了。按比例来说,我还是跟她差不多的……差不多的……”他不断安慰自己。

“你在想什么?”梦用轻轻歌唱的方式问道。

“噢,凌在想刚刚梦中奇怪的感觉……”凌一笑说。

“你刚刚做梦了?”梦歌唱着问。她已经对音乐深有造诣,随时可以利用一段旋律唱起自己想说的话来,而且没有一丝的不协调。

“嗯……凌感觉有人在跟……跟他讲话……说了一会儿就醒来了。”

这时候,斯特突地走进来,把凌一笑叫了出去。

凌一笑闲得没事干的时候,经常翻出自己曾经从警察手上剥下来的武器,反复拨弄,爱不释手。终于有一次,斯特发现了他在玩这个东西,气得抢了过来,凌一笑不会说话,结果闹了个天大的误会,斯特好不容易才明白,这也是凌一笑抢来的东西。斯特赶忙又赞凌一笑身手好,并且信誓旦旦说要教凌一笑怎么用这个。

这个武器是声音枪,这么说虽然很土,但是名副其实。它就只能发出声音。奇妙的是,它的声音,只有被击中的目标才听得到。而且,一听到就不会再醒人事。作为一个制服敌人的好装备,实在是居家旅行,自我防卫,放倒坏人,必备良枪。

斯特教凌一笑去打远处的树叶,但凌一笑根本打不中,两人误会闹得很大,后来才发现,艾里人眼力比地球人好得多,他们的眼睛甚至可以当做狙击镜用。这些深邃敏锐的目光,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所以,凌一笑就是个巨大的近视眼了。

艾里也有新闻。有一次,新闻说,崇圣镇的居民有许多移民了。梦看着这新闻笑了起来,凌一笑不太明白这些人移民的原因,便问两人为什么。

“崇圣镇是你第一次出现的镇呀。”梦说。

“他们是因为凌而移民吗?”凌一笑问。

“崇圣镇里传言,麻人出现在他们镇里了。他们害怕会被麻人攻击,就都移民了。但谁又知道,真正的那个吓他们的麻人,现在正在我们这呢。”

“那凌可真对不起他们了。嗯……凌被当成麻人了吗?麻人是什么?”凌一笑问斯特。

“麻人?……不太清楚啊……是什么啊?梦知道吗?”斯特又问梦。

“麻人据说是黑暗的后代,全身是黑的,然后嘴巴是红色的,嘴巴里面也是血红的,听起来就很可怕呢!”梦说。

“还有全身是黑的人种?这分明抓住你们的弱点来吓你们啊!”凌一笑说。

“梦还以为麻人真的很可怕呢。”梦说。

“‘黑魔森林’是什么地方?”凌一笑又问斯特。

“不知道啊……梦知道不?”斯特又问梦。

“那是一个很恐怖,很神秘的地方。据说是麻人的家,以前经常有人会在那失踪,还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件在那里发生过。后来人人都不愿意经过那里,所以交通都绕过黑魔森林,也没什么人赶去那儿旅行。反正绕过也不花太多时间,是吧?总之那就是艾里上最可怕的地方。”梦说。

这时候,凌一笑心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百慕大”。

“我们地球也有一个这样的鬼地方,叫做百慕大。”凌一笑说。

“啊!斯,想听,听,能说一说吗?”斯特问。

凌一笑没有办法,只好搜索枯肠,把自己知道的“百慕大”有关的资料,添油又加醋地告诉他们,虽然他的油和醋都少得可怜。

好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凌一笑在此居住已经有五年了。他不只是学说艾里话和艾里常识习俗,还常请梦教他天文。他拒绝学文字,他觉得这得花更多时间,他等不及要回到地球了。于是,他成了一个白丁。但天文学,只能由梦学,再口述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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