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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割头恨难消

刘君寒出剑,亦有相应的符箓,名叫“战心”,一共八道大禁制。每提升一道,就增加一次连击,每一击都能增强一定的攻击力。这道符箓,乃是一阶法术,刘君寒已经祭炼到了三重,可以连续三剑,第一剑增强一成伤害,第二剑增强半成、第三剑也是半成。而三剑一过,她身上的另一道被动符箓又发挥了作用——“爆心”!

爆心——在攻击中,有可能让你的元力狂暴。三重大禁制,一成概率激发,持续时间二十三瞬,增加十六个力伤害,增强五成伤害!

刘君寒的脸,猛然红了起来,红到了发赤,赤到了发黑!

“怦怦……怦怦……”

她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每一次挤压,都有原先二倍的血液被驱动出心脏;她的头开始发痛,痛得几乎就要爆开;她的全身充满了澎湃的力量,汹涌的几乎恨不能一霎间将之全数发泄出去!

然后,刘君寒又激发了另一道二阶符箓——“夺心”!

一股宏大的气流,轰然排开,将陈绍庭身上衣袂,击打的猎猎作响。

然后,他身上已经激发的“一江春水”、“螭吞月”、“冰雷殛”、“魂击”四大主动法术全数消失,而且,所有已经填充圆满的主动符箓中的真力,全部陷入了紊乱,一时之间不得激发。接着,身上的元力如天河崩塌一般,狂涌而出……

陈绍庭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这一刻,他终于尝到了去年云成龙飞剑击上他的臂盾时的滋味。

赤阳战心宗,当年被称之为金丹以下,攻杀无敌,凭籍的就是这一道“夺心”!

一重大禁制的夺心,可以让人在三瞬到八瞬之间,失去对主动符箓的控制,并在五瞬之内,汲取对方大量的元力供自己调用——这个元力的数量,对陈绍庭来说,几乎相当于他全身元力总量的一半!

——这样的情况,饶陈绍庭对“夺心”的威力有所了解,也不禁有些发懵。大惊之下,立刻向后疾退!

旁边文善策、文元飞一齐愣住!

史佳兰却对这等情形有所预料,足尖一点,整个身形忽然如一只大鸟般,疾扑而上!

“喝!”

刘君寒大喝,一步前跨,空气中“嘤”的一声,长剑根本不管不顾,从上而下,连肩带背直劈了下来!

有的时候,最笨的剑法,就是最高明的手段。

刘君寒和陈绍庭相比,无论是剑招的变化,还是出手的连贯性,都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唯有这等连肩带背的一劈,将对方整个身形笼罩其内,反而是现在唯一能采取的手段。

这一剑,刘君寒乃是人随剑冲,和身扑上。可谓是使剑如劈柴,笨到了极点,但风声凛然,却也狠到了极点。

她的身上,全身上下,足足有十二三处空门,陈绍庭任挑一处出手,都可以在对方身上捅一个透亮的窟窿——但无论他发出怎样的一剑,却也无法阻止对方长剑的一劈!

“大意了……”

因为是文善策直接过来喊他下山,陈绍庭却是连那具臂盾都没带。但既然要和刘君寒开战,他却大可不必如此着急,完全可以厚着脸皮,回去拿了臂盾再来决斗——但当时陈绍庭生怕期间又出了什么变故,又自忖武功远在刘君寒之上,于这件臂盾的事,那是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噗……”

长剑劈下,空气排空,然后迅速地填补了进来……

“轰……”

脚步踏前,全身元力鼓涌,地面的灰尘尽数排开……

剑光一闪!

“呛啷!”

陈绍庭身形狂退,横剑格挡,长剑一击而飞,疾射而下,夺地钉入了脚下的石板之中,深达尺许!

虎口,有鲜血涔涔而出……

刘君寒继续跨步,挥剑猛斩!

——这一剑,已经快的连剑光都看不清,一剑平出,刹那间斩到了陈绍庭的腰身!

但陈绍庭的身影猛然破碎,刘君寒一剑斩空!

“死!”

她迅即旋身,但一个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

旁边忽然有一个身影扑到,刘君寒只觉右肩一痛,就已被来人抓住,一把将她拖得踉跄了开去。

空气突然间,似乎带上了一种极度的锋锐……

“噗——”

这是劲气掠过身侧的声音。

刘君寒只觉左臂一轻,急忙回头看时,却只看到了自己的左肩——没有看到自己的左臂。

然后是地面上沉闷的滚动声——这是一截漂亮到了极点的小臂落到了地上……

在“瞬空”发动的同时,陈绍庭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和这一路传承的人近身格斗!

所以,他身形才一出现,就立刻在刘君寒身后发射了八枚藏窍中的辛羊刺!

因为史佳兰对刘君寒的及时一拖,本来应该命中对方要害的八枚辛羊刺,只命中了两枚——而且,这两枚都打在了刘君寒左上臂之上!

所以,现在刘君寒没有了整条左臂,而且落地的手臂又少了半截,已是连接都接不上了。

“呼……”

陈绍庭缓缓呼出一口长气,开始向后退去,暗暗向文善策靠近。

“咯咯……”

刘君寒的脸忽然变成了一片苍白,牙齿咯咯几响,在这初夏里,忍不住打了个抖索。再仔细看时,她左肩的伤口之上,已经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唉……”

史佳兰长长叹气:“寒儿,你怎么就这么放不下呢……”

如果是一开始,刘君寒就立下毒誓,放下这段恩怨,那恐怕还能留得命在——但现在,既然说了要一决生死,那她就只有死了……

“师父,你放开我……”

刘君寒皱眉,挺身,面对上陈绍庭的目光,呵呵而笑:“好!好!悔不当初啊,竟然留下了你这个祸根!”

陈绍庭神情淡然,眉毛略微挑了一挑,亦笑道:“刘小姐放心,我不会做这样傻的事情……”

“师父……”对陈绍庭的话,刘君寒恍若未闻,转头对史佳兰道:“您的这一番恩情,请恕徒儿不能报答了……”

然后神情忽然转为狠戾,嘶声道:“但师父,您传我的这身道法,我现在就还给你!”

她一语说罢,就“噗”地吐了一口鲜血,周围的空气骤然间紊乱和狂暴了起来——若仔细看时,可以发现,有无数的元力四散而去,血气狼烟滚滚而上,隐约的头顶上空,形成了一朵白云!

——刘君寒,竟然是在散功!

——将所有真符、所有符箓的禁制,全部消磨,让它们重新变成一丈白纸。

这是何等的疼痛?

她的额头,一开始淌的是汗,接下来淌的就变成了血!

她咬牙,忽然嘴角一动,“噗”的一口,吐出了数粒带着血丝的洁白——这是被咬碎了的牙齿!

她的鼻子一抽,随即从鼻孔中就流出了两道血线,再一刻,眼中、耳孔中,也继续流出了血来……

元气散去,狂风渐起。

她的衣袂猎猎作响,身形却卓然独立,就如秋风中即将因寒冷而死去、孤独而又美丽的蝶。

功力终于散尽。

刘君寒忽然跪下,以剑驻地,仰天大喊道:“父亲!母亲!孩儿不能为你们复仇,也只能以此身血肉,还给你们了……”

说罢磕头。

一磕……

二磕……

三磕……

然后起身,拔剑翻转,就割下了自己的左乳!

再一剑,就剜下了自己的左目!

复一剑,脸上就露出了森森白骨!

——她要一剑一剑,割去自己身上的肉,流尽自己身上的血,将父精母血,尽数偿还!

面对如此凶厉和刚烈的女子,陈绍庭也不由得愣住!

史佳兰培育刘君寒九年,见了如此惨状,不由得放声大哭!

但哭声,刘君寒听不见。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必须集中在剑上,一剑、又一剑!

平台上,一片一片皮肉飞下,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低微而怪异的声响——

“噗……”

“托……”

“嗤……”

落下时是白的,落地后是红的。

但无论是落下还是落地,是白的还是红的,都像极了一瓣瓣凋零的鲜花!

人的骨骼,竟然是如此的洁白……

刘君寒露出了肩胛,露出了肋骨,透过肋骨的间隙,甚至可以看到她的心脏在怦怦地跳动……

她剑在右手,削的尽是左半身的血肉。

她符箓虽然禁制散尽,战力也几近于无,但先天的境界犹在,真力和元力也有,故而每一剑削下,都是鲜血一涌即止,只在一袭白衣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所以……她的半边脸是白骨,半边脸却依然秀美;她的左半身肋骨俱出,翕张的嫩红色的肺部。跳动的鲜红的心脏,白色的骨膜和肌腱,都一一可见,右半身却连衣服都还穿在身上。

她一半是白骨,一半是美人。

却一直还在认认真真地削着自己的血肉,一片、一片、又一片……

一直削到肝肠俱出,刘君寒方始难以为继。

这时,她的眼睛早已不能看见,只能将面孔朝向了陈绍庭的方向,咯咯笑道:“陈绍庭,下辈子,我必定要找你报仇!”

她的嘴,也是一面漏风,一面完好,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又模糊不清,却充满了无穷的戾气。一声入耳,陈绍庭竟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然后,他就看见她,长剑反转,狠狠一斩,将自己的头颅给斩了下来……

头颅半边尽是白骨,另外半边却血肉犹存,在地上骨碌碌翻滚着,到最后一个窟窿一个眼继续朝天,似乎还在发出着得意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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