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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惨剧

扑鼻而来的是浓厚的血腥味。

血仍在流。

从桌子上一滴一滴的落下,在地上融入触目惊心的血海里。

至于人体里的血液,早已流干流尽。

已分不出哪里是血泊,开门透入的微弱月光所照到的,只有鲜红的一片。

红色的液体上几个地方漂浮着数个时辰前,还是人体的物体。仿佛是垃圾一般被人随意的弃置,早就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此外还有二十余‘人’的身体肆意的横陈在血海里,但只有身体。头颅,却多数没有跟脖子连在一起。

王二虎只能从尸体的身材和身上的衣服辨认出谁是谁。

他跪在地上一具尸体身前,连痛哭都忘记了。脑袋里空白一片。

从遗体的胖大身材,和打了几个补丁的破旧衣衫,他还是认出了这是等同他爷爷的亲人的尸体。这套衣衫从十年前他就穿着了,前年本来可以换件新袍子。最后还是把做衣服的钱给王二虎买了把新的大刀。他特别开心的看着兴高采烈拿着新刀的王二虎,嘴上说着真舍不得。

王二虎感到自己的大脑失去了所有的功能。他缓缓摸过这套破旧的衫子,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一个蓄着花白胡子,和蔼可亲的胖老人哈哈大笑的样子。是啊,这个爷爷最爱笑了。

“秦爷爷·······”

王二虎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被这幅画面绞碎了,泪水夺眶而出。

***************************************************************************

门外跟随进来的所有人都无法开口说话。

战士们虽然经常在生死间出入,但都没见过这种惨状。有些心软的战士,止不住眼泪也痛哭了起来。不是因为受惊,而是为王二虎感到悲伤。

肆之卿默默走进小屋,看了一具尸体的惨状,怒火从心底升腾而起。

这具尸体除了人头被人割去,身上其他地方也是伤痕累累。好好的躯体,居然不止刀伤,肚子上被人用尖枪类的利器破肚而入,开了几个小洞。每个洞都有拳头大小。腹部挨了这几下马上肚破肠流,肯定活不成了。可凶手居然还是砍下了这个人的脑袋。

这是肆之卿第一次深切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肯学武功。他恨不得自己的武功一下子如岳森、正因和尚般高强,就是为了能惩治这些天杀的畜生。

肆之卿好半天才能强制自己努力地将眼光投向已经接近崩溃的王二虎。他高大的背影微微颤抖,一眼就能看出还只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王二虎嘴里低低喃语,脸上止不住的泪水接连滴下。

“龙叔······龙叔······”

他呼吸困难的抱起一颗圆滚滚的物体。

依稀可以从保持原状的五官,认出这颗残缺不全的遗体,是原先是他最敬仰的,教他武功的性格慈和的男子的人头。

“啊啊啊······”

喉头仍在拼命压抑的惨厉叫喊,忽然崩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肆之卿和剑三桐在一旁看着,心里默默滴血。如果他们任何机会能阻止这场惨剧,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

正因和尚默默闭起双眼,念起了佛经,为死去了的冤魂超度。

岳森最先将惊愕停住,仔细地观察周围。

低声对肆之卿说道。

“肆公子,这些人,恐怕是······他们杀的。”

肆之卿一时间还未意会到‘他们’是谁。看了一眼王二虎,又低头看了尸体的伤痕。忽然间灵光一闪,知道了岳森所指。

心中更增惊惧。

如果这是真的,二虎能接受这个打击吗?

“岳副旗,劳烦你查证。我有些心绪不宁。”

岳森点点头,冷静地道。

“既是朋友,份所当为。”

岳森加入战团前是搜查官出身,机警剔透,反应奇速。当大事时从断如流,尤是第一流的人才。马上吩咐手下分散各处把守,察看有无敌人的影踪。

他看了一圈大屋内。在正中的桌上发现一块丝绸,这块丝绸作深紫色,周围缀着金丝,华贵无比。铁马二十四团各有信物,这块布正是「紫殿」的证明。看来这里确实是属于「紫殿」的据点。只见这块绸上也染上了不少血迹,可见当时的惨状。

之后他又四处搜证,每一具尸体都没放过。死者不过二十来人,马上就都看过了一遍。人人身上都有不下于十数道伤痕。而致命伤痕恐怕都是割下头的一刀。他仔细观察切口,光滑平整,是被人一刀齐口砍下。凶手手劲不算高明,所以切口仍有瑕疵。但也比一般伤口光滑,应该是靠了武器的特性。从伤口看来,是南方流行的斩首大刀造成的。

北方大国里,天武国爱用长刀,草原国阿不思喜欢弯刀,都不爱用这种大刀。又因为北方诸国大多数不设死刑,所以这种斩首大刀向来不流行。这百叶山都还算是北方范围,可伤口居然是南方诸国的利器造成的。岳森心头不安又加深一步,对凶手身份的确信也加深一层。

他又检查尸首身上的随身物品,果然所有人身上都没有作为「紫殿」干部该有的信物,与王二虎所说的一样,这里所有人都是无品的外围人员。哪怕有一个是真正的战团人员,凶手也不会是‘他们’。

杀害同伴在铁马二十四团里是滔天大罪。但无品卒子却只算是外围的辅助人员,从来不算是战团的人。所以岳森再三查证,希望真相不是如他想的一样。否则对王二虎就太过惨酷了。

这时岳森视线前方忽然出现的东西令他哑口无言。他一直希望避免的决定性证据,还是找到了。那是一条血红色的女性手巾,色泽即使在黑暗中也看得出艳丽异常,染血之后更加显得凄艳绝伦。这样一条女子常用的随身小物,却令岳森心中涌起滔天巨浪。

华夏大陆上的战团各有物品作为战团标记。

以天武八旗为例,天武八旗传承百年,旗号不改,所以统一使用标记着旗号含义的大旗。

铁马二十四团採用的是汰弱留强的制度,所以二十四个战团更换不停。每三年一次的考核,令得每三年都有机会有新的战团进入铁马二十四团。每次更换堂主,战团标记也要随之改变。所以二十四堂共有二十四种不同的战团标记。

「紫殿」与天武国类似,使用的是紫色锦旗作为其标记。

这条血红色的手巾,是有别于三级战团的「紫殿」,作为二级战团以嗜杀闻名的「血巢」的标记。这简直是最糟糕的事态。杀人的凶手即使归属于铁马二十四团,但是谁都好,岳森就是不想是「血巢」下的手。如果凶手是他们,证明他们也将会参与《何物神功》的争夺战。那是岳森想极力避免交手的对象。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岳森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王二虎。叹了口气,走回肆之卿身边,将红色手巾递给他。

“跟想的一样。”

肆之卿默默接过手巾。

“这是?”

岳森低声道。

“二级战团「血巢」的标记。”

剑三桐为这惨剧的真相皱起了眉头,叹气道。

“不会弄错?”

岳森冷笑道。

“我风火旗跟他们交手不下十次,每次都有人伤亡。我怎么会认错。”

肆之卿‘嗯’了一声,快速的把手巾收进怀里。

事到如今,除了瞒着王二虎这件事他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办。要是让王二虎知道凶手的身份,已经崩溃的他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忽然王二虎颤抖的声音传来。

“凶手是谁?”

王二虎抱着亲人的尸首,哽咽地问道,可语气中的沉痛已慢慢染上深切的仇恨意味。他充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二人,仿佛一头受伤了的野兽。

“肆大哥,剑大哥,岳副旗,你们知道凶手了吧。告诉我,是谁?”

剑三桐面无表情,沉默着摇头。

“不,我们不知道。”

他是从来不撒谎的。可这时他却第一个说了假话。肆之卿和岳森都为此感到松了口气。一方面因为剑三桐的话远比他们两人可信。另一方面,去面对此时的二虎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却听得王二虎大喊道。

“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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