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伴随着“嗞——”的一声,秦无涯左手好像陷进了石壁。于是,他半个身子便贴上了蓝絮儿。
两人都睁大了眼睛盯着对方,双唇也紧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秦无涯只觉得双唇温润柔软,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胸口在起伏。她的心跳跟自己一样,突然地静止,又突然地狂跳不止。这感觉是如此的美好,让人忘掉所有,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纷扰,所有的云卷云舒,都与自己无关,时空变幻,唯有这眼前的一切才是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蓝絮儿伸手推了推自己身上的秦无涯。秦无涯才突然醒悟,撑起身子,看向自己刚才撑着的洞壁。
“絮儿你看,这边怎么有块地方凹陷进去了?”秦无涯发现左手按着的地方竟然凹进去一块。
絮儿……他喊起来怎么比岛上的人好听多了,蓝絮儿心不在焉地想着。
“呃,这难道是个机关?”秦无涯并没有注意到蓝絮儿的异常,只想着赶快转移话题,好显得不那么尴尬。
“啊?对啊,这个好像是个机关,找找看这个山洞有哪里不一样了?刚才……刚才没留意。”蓝絮儿终于回过神了。于是两人起身借着昏暗的月光仔细搜寻起来。
“咦?傻小子快过来。你说这洞口的巨石是不是位置不一样了?”
秦无涯定睛一看,说:“好像是有点不一样,往右移了吧,你看月光照进来好像更多了,我们去看看。”
两人走到洞口,借着月光,发现地上真的有巨石移动的痕迹。在原先的巨石底下,出现了一块石板,上面刻着几行遒劲有力的文字。
“余醉心剑道五十余载,早时恣意,心障蔽目,致妻子离散,遗恨余生。剑道自然,不滞于物,无为有,有为无。缘起缘灭,如梦如幻,一切有为法皆悉无常。遗佩剑于此,望有缘人善用之。江自流。”秦无涯一字一顿地念道。
“看来这位叫江自流的前辈高人,早年做了什么让他遗憾终生的事情。后来来到这里,还把自己用过的剑埋在这里。我们快打开看看!”
两人拨开石板周围的土,将它起出,下面安静地躺着一柄剑。此剑通体乌黑,在月光下反射出丝丝灰白的柔光。剑长三尺一寸,宽一掌,剑身暗刻云纹,嵌“无常”二字,造型古朴厚重。
蓝絮儿伸手去取,却一时没能提动,用劲才拿起,嗔道:“这块破铁,好重啊,快有三十斤了吧。一把剑这么重,怎么使得出剑招。”
“咦?竟然还没有刀锋!”蓝絮儿将剑伫在地上,却发现它并没有锋利的剑刃。
“好奇怪的剑,不过没有剑刃就不容易伤到人吧,这些伤人的东西总是不好。”秦无涯挠挠头说道。
蓝絮儿白了他一眼。“你也太天真了,伤人的从来就不是剑,而是人,是人心。”说完自己也是一愣,不知道啥时候起自己也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来了。
接着说道:“除了样子好看点,还真不知道它哪儿好。这么重的剑,你来用吧。”
“我?我又不会武功,也不准备学。”秦无涯连忙摇头。
“哦,也是。那就先放我这保管着。如果,我是说如果,哪天你要用剑了,就来跟我拿,这剑是属于我们的。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蓝絮儿吃力地把剑拖进山洞,然后坐在洞口抬头看着天空。秦无涯也将石板重新合上,靠着洞壁坐下休息。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渐渐睡了过去。
夜里,若水镇西街的一家客栈,里里外外站了十来个白衣剑侍。尽都是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子,神情肃然,冷若冰霜。大门外,张大虎和老四垂手而立,一改往日的跋扈之态。
“少主唤你等上去。”一个剑侍出来对他们说道。
“是。”张大虎应了声,跟兄弟进了客栈。
两人循着一阵阵年轻男女的调笑声来至二楼的厢房外,停住了脚步,大气也不敢出。张大虎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张氏兄弟,求见少主,有要事禀告。”
“呵呵呵……公子让你们进来说话。”一个年轻女子笑着说道,声音绵软娇柔。
厢房较大,中间是木纹隔断,现在拉上了白色纱帐。外边是平常的雕纹桌椅,却被铺上了精致的锦缎。在桌上的一个精致炉鼎内还焚着奇特的香料。透过纱帐,可以隐约看到地板被铺上了细绒毯,一张巨大的床榻也被重新铺整过。榻上是一名衣衫不整的年轻公子,左右拥着两个披着细薄烟纱的女子。两个女子身材婀娜,依偎在那人怀里,一个喂食水果,一个轻煽绢扇,娇声谈笑着。年轻公子不时双手游移,轻声说着什么。
张大虎一行进得房间,伫立在隔间外。
“今日之事我已知晓大概。人,有追到吗?”
“属下无能。不过我相信她仍在山中。我已经调派人手赶往山里,把守住通往玉虚和倾城派的各个要道,等天一亮便再次仔细搜寻。”张大虎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嗯。这次蓝老儿亲自出马,正面夺取费时费力。趁他未到,此事要尽快办妥,机不可失。”
“是,属下定当尽力。还有,关于渺渺公子左平楚——”
“哼!按你说来这个人肯定不是左平楚。我虽没见过此人,但江湖传言此人嫉恶如仇,一身傲骨,见到你们哪有逃跑的道理。况且与我同时出道,年岁也不甚相符。”
“属下一时糊涂。”
“虽然他不是左平楚,但是此人应该跟左平楚有什么关联,不然极刀门的信物怎么会落在他的手上?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照原定计划行事。好了,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张大虎等对着纱帐一礼,转身出了厢房。
“老三怎么样了?”走出客栈很远一段距离,张大虎才问道。
“已无大碍,只是受了较重的内伤,需要调理一段时日。”
“哼!可恶的小子,小瞧了他。既然不是左平楚,再遇到就宰了他!”张大虎迸发出森然杀机。
清晨,柔软的阳光从杂草的缝隙间穿过,形成一个个光斑,贴在蓝絮儿身上。秦无涯就这么抱腿蜷缩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光洁的皮肤,精致的面孔,看着让人舒心自然,似乎永远也不会感到厌烦。脑子里偶尔闪现她刁蛮任性的样子,和现在的宁静反差甚大,不觉浮出了一丝丝笑意。
不知过去多久,蓝絮儿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眼睛。突然看到眼前的人只剩一件单薄内衣,盯着自己傻笑,马上下意识地坐起,一手握住剑柄,羞怒道:“你干什么!一脸坏笑!”
秦无涯一惊,身子往后一靠,脑袋猛的撞在了石壁上,疼得大叫一声。紧接着慌乱地摆手说道:“我我我,没,没干什么……”
蓝絮儿看到他一副狼狈模样,又发现原来自己身上披着那小子的衣服,顿时释然,“噗嗤”一声笑开了。
银铃般的笑声在山洞飘荡了一会儿渐渐停下。“喏,还给你,”蓝絮儿拿下那件衣服递给秦无涯,“脏兮兮的衣服别胡乱盖我身上,快穿回去。”
秦无涯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接过衣服,憋红着脸不说话。
蓝絮儿想着会不会是对方会错了意,想成了自己嫌弃他衣服脏,才不说话了,暗自心急。我只是想让他顾下自己而已,可是这话又怎么说的出口,哎,真是笨死了。
“对不起,我就刚刚看了你一小会儿,没有恶意的。”秦无涯抬起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解释道。
蓝絮儿差点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敢情你小子还在纠结这事儿呢,亏我还绞尽脑汁在想该怎么为刚才的失言补救。“算了算了,都是误会。”蓝絮儿大度地摆摆手一笑而过。
“这里有些果子,刚摘的,新鲜着呢,尝尝!”秦无涯迅速地穿好衣服,捧了几个果子过来。
“咦?你出去过了?”
“呃,是啊,我习惯了早醒。见你还在睡就没吵你,出去找了些吃的。”
“你不要命了,受了伤还跑来跑去,再说外面说不定还有人在找咱们呢!”蓝絮儿白了他一眼,愤愤道。
“我会小心的。”秦无涯坐下继续揉着脑袋说道。
“接下去怎么办?”过了一会儿,秦无涯望着洞外问道。
蓝絮儿低头想了想,说:“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了。我已经在林子里留了些暗记,过几天等我爹的队伍路经这里就会找我,到时候我再出来。”
“可是他们万一没看到你留的暗记呢?或者没从这儿路过呢?又或者……被什么事情耽搁了,短时间内来不了呢?”
“你!”蓝大小姐又一次被气到了,不过这次却没的辩驳,那小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要你管!总之你走就是了,你又不会武功,没有你我跑得更快!”蓝絮儿说着便声音哽咽,泪光闪动,伸手往外推秦无涯。
秦无涯只傻傻地站着,不知道说什么,任她推着自己,最后只简单地轻声道:“我留下陪你。”
蓝絮儿觉得今天的力气似乎特别小,推了两下秦无涯都不见他怎么挪动,于是甩手狠狠捶了他一下:“哼!到时候死了可别赖我!”
秦无涯憨憨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