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林凡母子得那中年文士相助赠予黄金之后,便是依照其法,将其中一锭黄金暗中送给县官作为赎身脱罪之用,那县官见着黄金后,果然笑脸相迎,不仅当堂赦其无罪,更令人找了八台大轿,命人将林凡送回家中,果真是应了那中年文士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林凡从此回复自由之身,又不用为钱财奔波操心,便可心无旁骛的在家一边读书,一边侍奉母亲,母子俩过了一段丰衣足食,其乐融融的日子。
就在他以为神仙显灵,母亲可以颐养天年,此生可以安度余生之时,上天却又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这玩笑,让他险些丢了性命。
俗语言:“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贪欲本就是无穷无尽的,尤其是名利摆在眼前时,他们往往会为此不择手段,为了一己私利,罔顾他人性命,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那县官在得了林凡的黄金后之后,喜上眉梢,每日下堂,须将其放置在枕边才能安睡,他本就是极其贪财之人,这般行为也就不足为奇了。但这一切,却皆是被他的师爷看在眼里。这师爷长得尖嘴猴腮,面容阴翳,却是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之徒,平日里不知欺压了多少平民百姓,害了多少人性命,此人工于心计,擅溜须拍马,这县官诸多难以决断之事,都是其出谋划策,因而县官对其颇为倚重,如此一来,这师爷狗仗人势,县中百姓虽对其恨得咬牙启齿,却又颇为忌惮。这师爷见县官每日把玩元宝,爱不释手,心中想着如何投其所好,一番搜肠刮肚之后,终于生了一恶毒想法。
这日酉时,天色将晚,这县官才胡乱审完一桩案件,回到后堂,换下官服,正要去县中酒楼吃上几杯好酒,一路缓行,坐轿到了酒楼时,已是灯火通明,却见着师爷早已在酒楼门外等候。
师爷见着县官,便是笑着行礼道:“属下已在楼上包间备好酒菜,老爷请。”
县官对此颇为意外,却也甚为满意,随意夸奖了师爷几句,便是进了酒楼。
入了酒席,上好酒菜,师爷便将门窗紧闭,又命人守在门外不许他人进入,县官对此颇为疑惑,问道:“只是一顿酒菜而已,师爷为何如此小心谨慎?”
师爷却是眼泛精光道:“老爷,属下此次可不止是请您吃酒,更为您准备了一份大礼。”
县官听他说大礼,心中惊喜,但环顾四周,除了一桌酒菜,别无他物,又瞧见师爷表情意味深长,心中才明白这大礼是另有所指,多半又是什么好主意,呵呵笑道:“师爷就莫要卖关子,快快说来,这大礼所指何物。”
师爷凑近身子笑着问道:“属下听闻老爷最近得了一锭黄金,不知可真有此事。”
县官点了点头高兴道:“此言不虚,我确是受了别人一锭元宝。”言语间难掩兴奋。
师爷接着问道:“请问这元宝是何人所送。”
县官道:“说来也颇为奇怪,送这黄金的不是他人,正是县中出了名的穷小子林凡。”
师爷满脸阴笑道:“老爷难道就不想知道,他这黄金是从何处所得。”
县官笑道:“傻人自有傻福,说不定是这小子在荒山野地所捡也不一定,反正如今这元宝到了我手中,何必非要追查究竟。”
师爷道:“老爷此言差矣,属下暗中派人打探林凡那小子的近况,发现他近期一直在家中侍奉老母,并未出去挣钱养家,然而家中却添置了好些贵重物品,甚至在隔壁买了新房,与之前相比,好似一夜暴富,令人心中难免生疑。”
县官闻言双眉微皱,略微思考后道:“师爷的意思是?”
师爷正色道:“依属下看来,这小子若不是得了祖传的黄金珠宝,便是寻到了什么宝藏金矿,如若不然,家境不可能变化如此之大,说不定此刻其家中便藏着不少金银珠宝。”
县官一惊,面露贪婪之色,但心中又不敢确信,脱口问道:“师爷所说,虽不无道理,却终究不是亲眼所见,是真是假,还需细细斟酌啊。”
师爷见其还有一丝犹豫,赶忙劝道:“老爷莫要迟疑,这林凡只是一市井小民,莫说要夺其财物家产,便是要取其性命,也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巧容易,正是宁杀错,勿放过!”
县官本就是没有主见之人,经他如此诱导,当即面色一狠道:“如此,就依师爷所言,明日我便命人将那小子先行捉拿,没收其房屋家产,派人在其家中细细寻找。”
师爷见目的已成,笑道:“老爷英明,相信明日定有所获。”
县官也是笑道:“若真寻得金银财宝,师爷居功至伟,本官必定重重有赏。”
师爷赶忙向前行礼谢恩,当下两人心情大好,喝酒闲谈,直到夜深人静,喝的酩酊大醉才各自被衙役送回居所。
翌日午时,十几官兵便是在一名捕头带领之下,取道向西,一路不得停息的向着林凡家中行去,这般阵仗动静,一路惊动了不少路人,不少悠闲无事之人皆是好奇的跟了上去,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何事,于是前前后后几十余人,声势颇大。
此时林凡正在屋内吟诗诵读,为来年科考做准备,母亲在收拾房屋,缝补衣物,浑然不知祸患将至。
不多时,忽然门外有喧嚣传来,其间还伴随着马蹄声,林凡心中奇怪,正欲出门看个究竟,谁知刚踱步到门口,七八个凶悍的官兵便是夺门而入,他还未及反应,便是被擒住按到在地,动弹不得,慌乱之中,只是大呼道:“你们这是为何,为何抓我。”这时林母也闻声赶到,见儿子被抓,登时嚎啕大呼,就欲上前解救,却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官兵止住,林母跪哭在地,哀求问道:“各位官差,你们为何要抓我儿子,他可是老老实实,不曾犯过何罪啊。”
这些官兵本是本县人家,也知道慈孝仁爱,此刻见到一老人家跪在眼前,景状凄然,不由的生了同情之心,那名带头的捕快走了过来扶起林母,颇为无奈的道:“老人家,快快请起,我等奉县令之命,来抓捕逃兵林凡,实出无奈,此外,县官有令,这家中所有钱财物品,皆充作公用,还请老人家见谅。”说着一声令下,便是带领着几名官兵向着屋内四处搜寻翻查。
林母闻言,愣在当堂,瞬间只觉万念俱灰,她原以为送了黄金给县官便可保儿子平安无事,谁想如今又横生事端,难道当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她身子本就虚弱,加之这些日子经历了几次大喜大悲,累积下来,心中早已不堪重负,此刻亲眼目睹儿子被抓,家中财物被拿走,只觉得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心中悲伤如此,神情恍惚,意识模糊间,身子便如久经风霜的枯树一般,终于摇晃着倒下了。
见母亲忽然晕倒,林凡只觉天塌一般,他拼命呼喊着,咆哮着,挣扎着,想要过去扶起母亲,但瘦弱如他,只能被官兵强行拖走,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的身影渐渐在眼前模糊,心中便如刀腕一般的难受。
林凡父亲早逝,从小由母亲抚养长大,因家境贫寒,加上他从小体弱多病,母亲不知受了多少辛苦才将他抚养成人,所以从小他便发誓,有朝一日,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然而天不遂人愿,无论如何努力,家中生活还是不见起色,原本他以为如今得贵人相助,从此母亲可以安享天年,谁知一切美好竟如镜花水月一般,转瞬即逝,望着母亲倒下的身影,他心中有着不详的预感,刹那间,无数往事涌上脑海,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也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