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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叛乱迭起

残阳如血,朔风似刀。

正值深秋傍晚,狂风怒号,只刮得连山遍野的枯树东摇西摆,败草此起彼伏。朔风席卷黄沙汹涌而来,声势极是惊人,仿似要将天地万物湮没吞噬。重峦叠嶂之间,一条宽阔的大道蜿蜒向前,如同逶迤曲延的长蛇。

一座城池截道而起,岿然坐落。城坚墙厚,高逾五丈,两条黑黝黝的铁链紧紧绷直,将吊桥高高拉起,遮住了紧闭的城门。吊桥下护城河宽有数丈,河水缓缓横流而过。城池东西两侧高峰拔地而起,西曰天柱峰,东曰摩天岭。两峰高耸入云,飞鸟难越,灵猿愁攀。城墙肩连险峰,挟山傍水,犹如金刚怒目、天神奋威,狠狠注视前方。

此城名叫云豪城,城据险要,易守难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是大弋皇朝北都西南面的天然屏障。过云豪城往北不足千里便是大弋的北都皇城,其后虽有数座城池,却均是道路通衢,无险可据。

云豪城的城头之上,刀枪林立,甲胄如霜,夕阳的余辉映射下来,枪尖刀刃上闪出一圈圈血红色的光晕。城头上长旗大纛猎猎作响,三名军官目视前方,神情凝重。居中那人皮肤黝黑,满脸虬髯,双眼精光四射。这武官身形高大魁梧,居中凛凛一站,仿似一尊天神,不怒自威。站在他左首那人皮肤白皙,一张国字脸上干干净净,左手按住腰间长剑的剑柄。右首那武官身材较二人稍微矮了半头,满脸刚毅之色,手中扶一柄长刀,刀尾顿地,刀尖齐眉,刀刃闪闪发光。

夕阳一寸寸的坠下,终于隐入西山,连一丝红晕都没剩下。夜色如同一头巨大无比的黑暗怪兽,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便在这时,一黄一黑两匹快马奔出山道拐角,急朝城门驰来。黄马口角边已喷出白沫,显是已累得虚脱,给马上骑客鞭打催促得急了,仍是奋鬣扬蹄,拼命狂奔。后边那黑马却显得颇有余力,不需骑客催促,始终不即不离与黄马相聚两丈来远。

两骑到得城外数里远处,那黄马突然悲嘶一声,前腿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马上那人被摔出丈余远,在地上挣扎几下,慢慢爬起。这时黑马已奔近他身边,马上骑客伸手来拉,哪知这人身子一软,竟又跌倒在地。黑马上的骑客只得勒马停住,将他扶上马背,两人并乘一骑而来。

那黑马上的骑客是那黑面将军亲自派出的哨探,他自然识得,急忙下了城楼,命人放下吊桥,将两人接入城中,迎面便问:“齐老三,怎样?”齐老三翻身下马,还未说话,先前从马背上摔落的那人奋力挣扎下马,自怀中摸出一封信来,勉力说道:“禀报铁将军:阳谷关告急。请……请速派援兵,迟了……迟了恐怕……。”蓦地身子一软,竟已昏晕过去,原来他不饮不食、不眠不休的疾驰两三百里,早已累得虚脱,全凭一股刚毅之气支撑,这才抵达云豪城来,这时见信已送到,心头一松,便再也支持不住。

那黑面将军正是镇守云豪城的主将铁武,听得阳谷关告急,与那大刀将呼延泰互视一眼,均想:“看来是当真让咱们猜中了。”那白面将军王智见二人脸色凝重,却想:“阳谷县小小县城,便算是倾县叛变,霍太守手握数千精兵,难道还怕一群乌合之众不成?此番竟然派人前来求援,未免小题大做了罢?而你二人一见有人前来求援,便即忧形于色,定力可也太差了。”

原来昨晚铁武正要安歇,却接到望楼上的士兵来报,说道西南方大火突起,烧得天也红了。铁武登上城头遥望,辨明起火的是宜城方向,心头大震。他连派了三骑探子前去哨探情况,这齐老三是今日午时才派出的最后一骑,反而最先回来,自是因见到宜城信使疲累不堪,怕这人体力不支,难以坚持道云豪,便即折返陪同回来。

铁武拆信看了,脸上神情大变,又惊又怒,咬牙骂道:“好贼子,原来是你!”沉声道:“拓跋不归这狗贼也造反了!昨夜大火,原来是他干的好事。”传下令去,城头号角战鼓响起,声闻四野。一时城内脚步急促,战马嘶鸣,城中将士自四处前来城下集合。

那白面将军王智听得“拓跋不归”四字,不由得心头一震,说道:“这……这怎么会?他蒙受天恩,挂帅领兵出征,怎么会叛变了?”铁武瞪了他一眼,怒道:“当初郭元帅力谏皇上,说拓跋不归不宜带兵远征,到头来就是你们这些朝臣坏事。”王智给他锐利如电的目光一扫,不禁吃了一惊,忙道:“这事我可不知。”铁武转过头去,暗自叹了口气,目光随即变得忧虑。

王智大觉疑惑,说道:“拓跋不归一直驻兵在克城,就算他要叛变,克城到宜城中间也要经过修敏凉泗等数座城,他又怎能片刻间飞到阳谷关来了?”铁武暗想:“你身在禁宫,不经战阵,又怎知拓跋不归的手段?”将书信递过给他。王智见信上写道:“拓跋附逆,骤攻阳谷!”下角盖了宜城太守的印章,其他再无一字,但既有印章,来信自然不假。这封信仅寥寥八字,笔迹潦草,自是因事态紧急,仓促间写成,连首尾的抬头署名尽皆省去了。王智只瞧得目瞪口呆,背上冷汗涔涔而下,心中连连暗呼:“侥幸!”

铁武将信拿过,递给齐老三,说道:“去领几匹好马,路上轮换脚力,将霍太守的信送到容城,前去禀报郭元帅。”齐老三接令而去。

三通鼓罢,城中将士毕集。一时城下枪矛丛立,旌旗飞扬。铁武环顾城下,喝道:“拓跋不归大逆不道,已与澹台老贼同流合污。这厮日前偷袭阳谷,火烧宜城,不久便会大军压境,犯我云豪……”他虎目圆睁,眼中精光四射,从左到右扫视一遍,声音陡地高扬:“各位儿郎,咱们如何应对?”一语甫闭,群将士齐声答道:“战!”

几千人同时应话,如同一声惊雷平地涌起,风声呼啸,更壮威势。铁武道:“好!拓跋不归既得宜城,下一步自是觊觎咱们云豪城,这厮最喜欢兵行险着,长途奔袭,咱们不得不防。嘿嘿,拓跋不归不来则已,如若敢来,且让他瞧瞧咱们云豪铁家军的厉害!”军士群情激扬,手中武器一举一放,都喊:“杀、杀、杀!”

铁武当即传下军令,命呼延泰与另一副将银大漠各率两千人马出城,细细嘱咐一番。二将领令,率兵自去;又令城中将士埋锅造饭,待得晚饭用过,长枪兵、弓弩手登城,刀盾兵和百余名大力士守护城门,各种守城器械一一安置就位。另由副将陆子允率两千骑兵在城内列阵以待。铁武治军甚严,号令传达下去,大小将校莫不凛遵。

王智初见城中将士如狼似虎,战意盎然,已暗暗叹服,此时又见铁武号令如山,部署精细严明、恰到好处,如身使臂,如臂使指,莫不制从,不禁心中凛然:“今日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他是皇城禁军统领,颇有统军之才,平时很受昭武帝嘉奖。昭武帝曾言道:“王统领治军之才,几乎追得上咱们大弋的南郭北城。”“南郭”指的是平南元帅郭烈,“北城”说的是征北元帅程赫。这二人齐名当世,以多谋善战,治军有方著称,向来被倚为大弋国的两座长城。昭武帝这句话自是莫大的赞誉,偏生王智听来,只觉甚是刺耳,心里很是不以为然,认为郭程二人能征善战倒是不错,说到治兵之术,肃军之威,到我这般境界已是顶峰,这二人又怎会强过我去?这一次他奉昭武帝之命前来查勘诸城守备,有意要瞧瞧郭烈到底如何厉害法,便径去郭烈的驻地容城。哪知事有不巧,恰逢郭烈巡察丰城去了。王智等了数日,不见郭烈归来,便自赶往云豪城,料想郭烈巡完丰城,自然要到云豪城来。何况铁武号称郭烈的左膀右臂,威名素著,自己也早想与他一见。

王智前几日初到云豪,见铁武军中并无多少显眼处,心中颇有些瞧不起他,这时看得云豪城将士临战时如龙似虎的阵势,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对郭烈、程赫二人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暗想铁武只是郭烈旗下一员大将,已然如此厉害,又何况南郭北城本人了?

去年秋末,太师澹台道起联合钦天监上书大弋国皇帝昭武帝,说道北都紫气冲霄,富贵无极,正好可振当前江河日下的颓废国势。昭武帝信以为真,下令迁都。澹台道起却趁皇帝与百官迁居北都之时,秘密将自己的心腹率军调至南都,一举控制南都粮道要地,拥立七王爷为伪帝,自任丞相,打着“罢昏君、立明王”的旗号,公然反叛。澹台道起担任大弋太师之职十余载,一直兢兢业业,为人又温和谦逊,在朝中深得人心。几年前太尉闻百里辞官归隐,昭武帝又令他接管太尉之职,掌握天下兵马大权。万不料他心怀不轨,在军中遍插亲信,排斥异己,经几年精心部署后,竟公然举兵谋叛。起初消息传到北都之时,昭武帝及朝堂百官均是哈哈大笑,只道是天下最可笑的谣言,竟无一人肯信澹台道起会做逆反之事。待得澹台道起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取得大弋西南五郡,各处战况的告急文书雪片一般接连送到京都,君臣这才如梦初醒,登时人心震动,乱作一团。

澹台道起尽收西南之地,为解除后顾之忧,大军集聚,挥鞭东进。境东诸郡军民虽奋力反抗,却因无人统筹大局,各城将士各自为战,实难抵挡锋芒正盛的澹台大军,都是不久便被叛军攻占。数月下来,境东已有三郡入得澹台道起囊中,余下诸郡苦苦支撑,吉凶难料。只是幸得这么缓上一缓,此时大弋君臣也尽皆醒过神来,昭武帝颁布天下讨贼敕书,罢免澹台道起太师太尉之职,号令天下忠君之士共伐此贼。重新起用受朝臣弹劾而解职的平南元帅郭烈主持平叛军务,另命丞相奉辰阳兼任太师,原兵部尚书戴闾升任太尉,着三人共商平叛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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