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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生死一线

只见石径上走下二十余人,最先那人长须霜染,两鬓花白,虽然精神稍显委靡,但顾盼生威,颇有王者之气,正是大弋国当今君主昭武帝。他身边左右紧跟了两人,面目与他依稀有几分相似,只是较他年轻得多。左首那人身材矮胖,短须戟张,根根如针,乃是脾气火爆的九王爷;右边那人器宇轩昂,神态威严,却不是十二王爷是谁?三人背后跟着数名太监,最后是十余名带刀侍卫。青儿颤声道:“糟糕,糟糕!他们可真的来啦。”

这三人乃是宫中最有威势的人物,平时无论见到其中的哪一位,都难免心下惴惴,更何况此时三人同来?青儿突然想起一事,“啊哟”大叫一声,心下更加慌了,说道:“怎么办,怎么办?要是皇上进去,见到他们都在公主的床上……那可如何是好?”

南宫选等私自带萧靖阳师兄弟到懿和宫来,已是违反了禁令,正自暗暗叫苦,再听得两人竟然都在公主床上,不由面面相觑,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均想要是给昭武帝等人看到了,非得立时砍了自己这一干人的脑袋不可。

眼见昭武帝和二位王爷踏上石桥,已然避无可避,南宫选只得硬着头皮,领着律杨二人上前迎驾,恭恭敬敬的跪下,山呼万岁。他初时尚觉慌乱,但随即便镇定下来,心念电转,筹思对策。

昭武帝因对太子丹疑忌日深,不免牵连到他身边的人,加之不断有人挑拨,连带对南宫选等人也甚觉厌恶。若不是这三人或是祖辈对朝廷有功,或是父辈在朝中任有重职,早已将南宫选三人贬为庶民,流放边陲去了。公主昏迷后,他听徐应二位太医之言,为免得吵到公主,对她病情不利,曾严令若非有自己的允可,任何人不得到踏入懿和宫半步,连守护的侍卫都撤走了,此刻却见南宫选三人居然胆敢违旨,私自跑到懿和宫来,叫他如何不怒火中烧?脸色一沉,当即便发作起来,冷冷说道:“谁叫你们三个到懿和宫来的?”瞪了青儿一眼,沉声道:“是你让他们过来的?”青儿吓得浑身发抖,颤声道:“奴婢不敢。”南宫选道:“是小生擅自做主,带了他们一同前来,跟青儿和律杨二人无关,请皇上明察。”昭武帝怒气勃发,袍袖一甩,厉声喝道:“南宫选,你当真越来越放肆了。朕问你,朕何时给过你口谕文书,允许你到懿和宫来?”南宫选听他语气越来越是不善,知道今日一个应对不妥,自己这数人便有性命之忧,但对他这句问话却又不敢不答,只得道:“回皇上,皇上并未给过微臣口谕文书。”昭武帝怒极反笑,说道:“好,好,好。你们几个不过是太子府的门卿,未得到朕的许可,竟敢擅闯懿和宫……”这几句话说得甚是温和,与先前声色俱厉的神情大不相同。但南宫选听在耳中,立时便知皇上已动了杀心。此时生死悬于一线,若等皇上将话说完,一声令下,众侍卫自然便要如狼似虎的上前拿人。那时再要申辩,哪里还有机会?

南宫选向来极富机智,情形越是危急,他反而越是镇定。这当儿不等昭武帝将话说完,便抢先道:“启禀万岁,南宫选原也想向皇上讨得口谕再来懿和宫,只是多耽搁一刻,公主的身子便多一分危险,只因公主之事刻不容缓,小生这才斗胆私自做主,带人先来医治公主,待看成效之后,再向皇上禀报。”他情知做臣子的打断皇上的说话,已经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但皇上现在最担心的当是公主的病情,若在此处下说辞,皇上一听之下,心思转到公主身上,便顾不上自己出言顶撞。

果然昭武帝“哦”了一声,奇道:“你到这里来,是为了公主的病情?你带了什么人来?是那位‘圣手仁心’杜仲老先生么?”公主病发后,皇宫中的御医都已看遍,就连告老还乡的徐应两位老太医也都请回宫来,仍是瞧不出半点端倪。他心想大弋国内除了杜仲之外,再无医术特别高超的名医,若是这位“圣手仁心”到来,明月的病情可就多了几分指望,不由又惊又喜。南宫选道:“回皇上,不是杜老先生。是……是公主早些日子自己认识的一位萧姓朋友。这位朋友能耐非同一般,当可……当可让公主遇难成祥,转危为安。”心想萧靖阳自进公主寝宫后,既没使用任何针灸器具,也没开出任何汤剂丸散的药方,到底是不是医术,一时难以断定,因此话里只说萧靖阳“能耐非同一般”,却不敢说他“医术非同一般”。

昭武帝更是大奇,心想明月这孩儿又去哪里认识这等朋友,问道:“这位萧朋友人呢?带他前来见我。”南宫选道:“眼下正在替公主医治,他一再吩咐微臣,在他出来之前,万不能有旁人前去打扰,令他分神。”心想萧靖阳师兄弟虽然在替公主诊治,但两个青年男子坐在公主的床上,终究是件大忌讳事。此事传扬出去,有损公主清誉,自己这一干人非担上老大干系不可,因此把话说在头里,只盼昭武帝不会叫人去屋中察看。昭武帝道:“哦,他已在替公主诊治了?”

九王爷与十二王爷互视一眼,说道:“这位姓萧的朋友医术真比咱们宫中的太医还高明,比之徐应两位老先生还要了得?他有多大年纪了?”南宫选道:“回王爷,此人比微臣尚小了几岁。”昭武帝兄弟三人面面相觑,大感惊奇。九王爷说道:“一个毛头小子,医术竟能胜过徐应两位老太医?”南宫选忙道:“公主的病况本就奇怪,若非非常之人,又怎医非常之症?”九王爷道:“那也说得是。他进去多久了?”南宫选道:“已近两个时辰。”九王爷道:“两个时辰都没出来过?可开出什么方子没有?”南宫选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九王爷忍不住哈哈大笑。十二王爷却“咦”了一声,说道:“进去了这多时候没出来过,只怕有些门道。”昭武帝哼了一声,心想:“可别是你们几个孩儿家胡闹。”说道:“都起来罢。青丫头,你带朕瞧瞧去。咱们脚步轻些,不惊扰了这位年纪轻轻的萧神医便是。”他刻意把“神医”二字说得极重,前边还加上“年纪轻轻”四字,话中讥诮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青儿哪里敢说个“不”字?只得应道:“是。”众人站起身来,都是暗暗叫苦,南宫选说道:“皇上……”他还待劝阻,昭武帝甚是不快,沉声说道:“让开罢。”三人不敢违抗,只得垂手站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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