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村里的一间旧土房子里，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被牢牢地绑在地上。看着我时他似乎露出了一丝喜色。我不敢相信他怎么会希望看到我，我想，那肯定是我的错觉。
奸细是秤砣抓到的，当时这人绕过了我们的明哨，但值班暗哨的秤砣悄悄地跟上了他，在一个拐弯处一下就被秤砣逮住了。
秤砣的身手我是见过的，孙猴子那天跟他过手也没走上三手就被他撂翻，那姓关的到现在还不服气，他说他祖上的强项是在大刀上而不是拳脚。
那人倒是很倔强，我们的问话他就是不理不睬。动刑他也不哼一声，那秤砣是个行家里手，动刑是绝不伤到他的内脏筋骨，但皮肉之苦可是加倍地让他承受。
我突然有些疑惑，这家伙既没承认是奸细也没说不是奸细。哑巴？可他听得见我们说话，白痴？可两眼炯炯有神。
“啊哈，原来是张大哥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突然叫喊起来，被吓得一愣的不仅仅是唐伯虎和秤砣，我自己也被我突如其来的喊声吓着了，那人愣了愣，冷冷地说：“你怎么瘦成这样？是认不出了，我找你找得好苦。”
唐伯虎一脸的茫然，说：“你你们认识？他是谁？”他向那人问道，又似乎是在问我。
我赶忙说：“认识认识，不但认识还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松绑松绑。”说着我就去松绑。
可我的手被牢牢抓着，唐伯虎制止了我，他说：“沈兄，你的朋友也得问问清吧？过去你们认识，可不代表这人现在是干净的吧？你说，你现在是干什么的？”后面的话是对那人说的。
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我也说不清，但他有隐情是肯定的，似乎他在努力回避唐伯虎他们。可唐伯虎他们是师部派来的人，是58师的精锐，为什么要回避他们？难道他是65军派来的人？我叫他张兄是我情急之下胡乱捏造的名字。
那人看着唐伯虎，淡淡地说：“不是我张某不肯说，不见到你们领队打死我也不会说，因为我是王大麻子的家人，说的是他的家事，人家的家事是不好跟外人说的，我想你不会对人家的家事太感兴趣吧？家丑不外扬。”
我们一起去见了王大麻子。王大麻子也不认识他，要不是我拼命的挤眉弄眼差点就穿帮了。
愣了片刻的王大麻子突然对着来人扇了几巴掌，还一边骂着：“打死你个狗奴才，打死你个畜牲，你怎么才回来？”
我暗暗惊叹，我不得不佩服王大麻子，他不愧是个湖。
“关禁闭，不给你饭吃，饿死你个狗奴才。”
我马上把他往里屋推，就在我准备关门时那人说了句：“青龙。”我没加思考就顺口答了句：“白虎。”
我愣了，那人也愣了。我们惊讶地对视着。
“你是谁？”我问，严肃而又疑惑。尽量不让后面的警卫人员听见。
“你去问王大麻子吧。”那人迟疑了片刻说。看到守卫他的人已经近来，他只能说这么多。
我带着疑惑回到了大厅，王大麻子他们在高谈阔论着什么似乎有趣的事。唐伯虎也听得哈哈地笑，秤砣已经离开。
我满腹的疑虑，满堂高兴的谈论与哈哈大笑我是充耳不闻，我在推测那个人的来历。我只能解释他是65军的联络员，他必须回避58师的人。但我又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坚定我的推测，也许
“不为，那人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王大麻子轻声地在我耳边说，这时我才发现大厅里只剩下我们俩了。
但我们见到那人时，他机警地看看周围，确定只有我们俩之后他说了一句让我们震惊的话，并且我们不由自主地坚信他的话千真万确，他说：“你们中有奸细。”
我们之中有奸细，谁？
他说：“秤砣可疑，也许不是他或者不止他。”
不止他？那就是还有绵羊和唐伯虎。唐伯虎不可能。秤砣，绵羊或者秤砣和绵羊。
“理由？”是，我们需要理由，他们从炮火中归来，从死亡中回来的人我们不能让他成为怨死鬼。
“你们的口令是‘青山’‘大海’，第二道口令是‘白云’‘细雨’没有第三道口令了。但我听到‘青龙’的口令。‘白虎’不是口令，因为我被逮住，并且这位兄弟也告诉了我这不是。这就是理由。”
回想刚才他莫名其妙地问我一句“青龙”，我顺口的“白虎”原来他是在证实此事。
这人不简单，竟然把我们的两道口令都摸准了，加上他被抓住后的机智，他是厉害的谍报员。
看到我敬佩的眼神，他笑了笑，说：“你这位小兄弟也挺厉害，王兄，您这湖，老弟我佩服得紧，但没想到您的手下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我羞红了脸，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的赞扬我，当然还有晓晓赞扬过我，可那不算。王大麻子一脸的惑然。也是的，我还从没被这家伙赞扬过一次，他没有认为我厉害。
“我叫程三宝，代号，谍报人员。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们，你们被发现，立即转移。不过转不转移目前还没有危险，因为现在你们只是被人盯着，如果你们没有动作也许永远没危险。这是范领导在养虎，他不认为你们能够为患，你们在他的铁笼子里。”
鬼就相信他仅仅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件事就没别的事了，他肯定还有别的事要说。他不说，我们也不会问，我们中的奸细不除掉他是不会说出他来的另一个目的。至于他的来路更是提都不要提，讨个没趣倒是小事，刚才他赞扬我们厉害就是给我们斩舌根的，再提这样的问题那就是不仅仅是蠢话了，而是笨蛋是白痴。
“我们”并没有代表王大麻子，我不问，那家伙直肠子可要问，并且还很急迫地问，是笨蛋也好白痴也好，他才没想那么多，他说：“我说程兄弟呀，你就别吞吞吐吐的啦，还有什么事直说吧。藏着掖着不舒服。你的来路我们也还不清楚呢？”
程三宝自然不会被王大麻子这大老粗噎死，几句话圆溜溜的话滴水不漏，说得王大麻子狐疑满腹，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要除掉我们中的奸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秤砣还是绵羊，或者都是，这可不能鲁莽。按王大麻子的意思把两个人都抓起来审问审问，不招就大刑伺候。我不赞成，程三宝也不赞成。
我不希望在我们手里出现冤死鬼，程三宝希望有更多油水可捞，谍报人员对线索可是苍蝇闻到了臭粪，嘴里直流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