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很好,天上云很薄,透过云能看到淡淡的蓝色的天,空气中是冷冽的空气,让人觉得很干净。
我从后视镜里看后头的车,陈必发给我打了个OK的手势,我发动车子,想着公寓的地方出发。
我们的计划完美无缺,只要我相信陈必发,可是,我心里没底,从小一直以来,我信奉的是,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所有事情,你拜托别人,那都是不可能会有结局的,只有靠自己,才能看到明天的曙光。
我开着车子,心神有些恍惚,开回家的路其实都是习惯性的就拐弯,习惯性的看到车子就躲开,一路上开的很惊心动魄。
“麦姬,靠边停车,重复,靠边停车。”对讲机里,陈必发这样命令我。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是听到他的声音,这样见外,这样冷漠,这样的让我心痛,我,我就踩了油门。
“麦姬。”陈必发在对讲机那头大喊,震的我耳膜生疼。
我再不管他,把耳机一扯,扔到了一边,脑子里很乱,以前和陈必发发生的那些隔阂又出现在我脑子里,一幕一幕,我为陈必发哭过的每一次都清晰的映在我的脑子上,就好像在放电影一样,一场被快进了的电影。
我似乎还能从一边的耳机里听到陈必发在喊着我的名字。我有挂上一档,车子像离了线的风筝,速度很快,也歪七扭八的。终于,我为了躲避直行的车一个拐弯,结果,漂移没漂出来,我撞到了绿化带里的大树上。
我的身子猛的往前冲过去,那一刻,我想到了我血肉模糊的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因为没有人经过的关系,我一个人,就像早在25年前一样,被人遗弃,最后,我不能上天堂,只能看到整片的黑,我想,地狱就是这个样子的吧,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到了地狱的人已经没有资格看到任何色彩了吧。
“你终于醒了。”我听到熟悉的沙哑的声音,只不过又有些不一样,更接近一个人的声音,好像它只是感冒了,声音有些沙哑罢了,不似从前好像声带受损一样。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好像是我的梦魇,好像是我害怕的,极力想要躲避,却又非常想灭了的人,从而可以安静过下去。
“你是谁?”我开口,声音虚弱,沙哑的比对方还要难听。
我似乎看到它笑了一下,为什么要笑?我不认识它很好笑吗?我只看到黑色的影子,头顶是刺眼的太阳。它长发飘飘,身材婀娜,很美女的样子。
我头很疼,费力的撑起自己,坐起来,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美女“的脚,都是一丝一缕的头发组成的脚的形状,我猛的惊醒,向着离它远的地方就势一滚,然后站起来,终于,终于看清了站在我面前的那个人。
“怎么?变化太大,所以不认识我了吗?”现在的它,除了是黑色的之外,什么都和人一样,清晰的眼珠,还有眼皮,鼻梁,还有鼻孔,嘴唇也是那种棱角分明的那种,手指甚至有了指甲,身上也有了衣服,脚上也有了小皮鞋,只是,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头发组成的罢了。
“不,就算你化成灰烬,我也认识你,只不过,你变化很大,变,漂亮了。”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找不出是形容词来,除了漂亮。
“谢谢夸奖。”它揉揉的说道。
“那么,你现在想怎么样?你已经想到杀死我又不流血的办法了吗?”但愿它不是来杀我的,如果这个时候动手,我这样的状态必死无疑。
“不,还没有想到,不过,我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杀了你呢?”它掩嘴笑。
我似乎都看到了它露出来的牙齿,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货进化的不错,至少观察人已经观察的相当仔细了。
“不过,现在杀了你,以后就不好玩了。”它又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
我在心里不禁骂起变态,这个不是人的家伙倒是把人的伎俩学了不少,不过,不好意思,这些对我没用,我知道,它不打算这个时候杀我的,要杀了还会跟你废话吗?它只是想让我害怕罢了,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不会上当的。
“如果现在不杀你,以后很难会有这样轻巧就杀了你的机会。”它敲了敲自己的眉心,好像很纠结的样子,“这可怎么办呢?哎。”
“要杀,没关系,我同意,毕竟下次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在这么空旷没人的地方再相遇了;不过,请先让我那把刀再说,要不然不公平。”我提议道。
“为什么非要空旷没人的地方呢?”它学着我以前的样子,弯着脑袋问。
“人多的话,你会很丢人的。”我轻蔑的笑道。
“你……”它做出了攻击的姿势,我随时防备着,可是,它才做好姿势很快又恢复原样。
“你少用激将法来刺激我,告诉你,我不会上当,现在我是不会杀你的,哼,你太弱,还不好玩,希望在我离开的时间里,你能更加努力些,你现在还不够格和我动手。”它对我竖着食指对我摇了摇,一副你太弱的姿态。
“你放心,我会努力。”这个时候我很愤怒,但是,我不会动手,因为现在的我确实很弱,我还没有动手的能力。
“那么我们就约好了,下个月的这一天,我们在凌薇的坟前,来一场,这算是我的挑战书吧。”它这样大言不惭的说道。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我竖着食指,对着它,发誓要它死无葬身之地,要不然,要不然,死的会是我……
我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脑子里都是一个月后的决斗,也不能说是决斗吧,看它的样子,就是想和我过过招,然后这样就可以让我知道它有多厉害,这样反复的弄着我玩罢了,何时,人类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的玩物了?还是说,真的是我太弱罢了,好像,从一开始,我都是别人的玩物,最开始是凌薇的玩物,后来凌薇死了,就成了罗迪斯的玩物,为了拜托他,我又成了陈必发的玩物,呵呵,真是可笑又可悲的人生呢。
我靠在车子的轮胎上,仰着头,让太阳对着自己,感受那强烈却被眼皮隔了不少亮光的阳光,感觉到了温暖,感觉到了希望,感觉,脸上有凉凉的东西滑过,我抬手擦掉,才发现泪水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泛滥,自从知道陈必发是13处的人之后,我到底为了他哭过多少次,好像每次他不在我身边,每次想起他的时候,泪水总是再也控制不住,陈必发,我恨你,却也爱你,更离不开你,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老婆。”随着这样熟悉的声音出现的时候,我头顶的那片温暖也被遮挡住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即欢喜,又好像失去了什么。或者说,两个人一起生活本来就要放弃些什么?
“老公。”我抬眼看着他,和那个头发怪物不同,虽然他背后也有阳光,但是陈必发的眼睛是闪亮的,身后的阳光像是他的翅膀。
“老婆,你怎么坐在地上?”他蹲下,两只手在我腰间架住,把我往上一提,我就在他面前站定,“怎么了?怎么哭了?”他细心的为我擦掉脸颊上的泪珠。
我什么都不想说,一把扑到他怀里,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好了,没关系的,麦处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你是第一次做特工做的事情。”陈必发轻轻的在我后背拍着,哄着。
我抬头,什么意思?什么叫“第一次做特工做的事情”?我不解的看着他。
“你不知道在为你没有按照计划进行而自责吗?”陈必发看了出来,我伤心的和他关心的根本不在同一个基准上。
“什么叫‘第一次做特工做的事情’?”我问,我很不明白这个。
“你不知道吗?你现在是13处的编外人员了。”陈必发显然为这个好消息而兴奋着。
“13处?编外?这个很好吗?”我不明白啊,陈必发至于那么兴奋吗?
“当然啦,编外可比编内好多了,编外相对更自由,工资待遇都是和编内一样的,你说我能不高兴吗?而且编外是可以决绝上头发配的任务的,13处现有的编外也不超过10个啊,你现在可是其中一个了。”陈必发高兴的双手搭在我肩上。
“哦。”我淡淡的应了一声,编内编外什么的,我都不在乎了,我在乎的是一个月后的决斗,如果我死在了那场比试下面,如果我没有向陈必发问清楚,我或许会死不瞑目吧,可是,如果我问清楚了,答案也是我想要的呢?我还会舍得那样去送死吗?
“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陈必发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没什么,走吧,回家了。”我拉着陈必发上了他开来的车子。
“回家?你不是担心那个头发怪物吗?怎么这会儿就回家了。”陈必发拉住我。
“哦,是我们的另一个家,13处。”我无力的辩解,眼神迷茫。
“呵呵,你呀。”他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赶紧把头低下,往车子那里走,不知道以后他还能对我这样宠溺几次,说不定……我吸了吸鼻子,你真是懦弱的家伙啊麦姬。我在心里狠狠的这样骂自己,可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在下眼睑上挂了一会儿就掉到了我和陈必发牵着的手上。
我明显的感觉到了陈必发的停顿,但是很快又往前走,为我开门,我始终低着头,陈必发越是这样温柔,这样为我考虑,我就越是心痛,越是舍不得,越是,没有勇气告诉他一切,我甚至没有和他说话的勇气,我怕自己会忍不住,会扑到他怀里痛哭,我怕他会问我为什么,会向我问个不停,问所有的原委。
回到13处的宿舍,我们依旧没有说话,正确的说,是他和我说很多,但是我都没有敢看他的眼,没有敢说太多的字,都用“嗯”,“是”这一类的字敷衍着。
请原谅我,我不是不想和你分享,只是就算说了,我也依然要去赴那场约,不说,至少担心的只会有我一个人。
第二天,我为他们准备好早餐,还没等他们起来,我就到训练的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