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一点也不想让许景年看到她的脆弱。
一点也不想!
“怎么可能,那是个意外。”顾吟安生硬的回着许景年的话。不愿在他面前透露半点脆弱。即便她是如此的想靠近他,可也打从心里知道,许景年放弃了她,不要她了。所以无论他怎么对她好,始终都非爱情。
不爱了,她怎么可能和他当成朋友,怎么可能呢。
许景年徐步走到床边,从被子下抽出顾吟安的那只正在输液的手。
尽管顾吟安还在尝试着躲过去,可是肚子的疼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现在只是徒劳,无用功罢了。
许景年看着顾吟安手腕上那条不算狰狞却足矣让人心疼的疤,离埋着枕头的距离很近。许景年有种感觉,好像是谁拿着针正在缓缓的,扎向他的心脏。
琥珀色的眸子里的光芒,一点一点碎成渣渣,拼凑出悲伤的画面。
顾吟安穿着白色的婚纱,和许景行完婚的场面。他见到最美的顾吟安,那一天成为新娘的顾吟安真的是美得惊艳,而站在她身边的不能是自己。知道一切真相的他,连带她走的勇气都没有。
电话里让她等他,却残忍的在两年后,让她参加了自己的婚礼。明明可以对她更绝情一些,却发现再和她相见,无法抑制的想要照顾她,保护她,守在她身边。
“安安,你怎么能这样伤害自己!你傻么?”
许景年的语气里泄露了担忧的情绪。一出口,便被顾吟安的眼中的嘲笑给刺到。
“许景年,我傻不傻关你什么事?你是站在什么立场的,你对你大嫂可以这么说话吗,直呼她的小名?”顾吟安一张嘴,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为什么这个时候许景年要出现,要责备她伤害自己,要露出担忧心疼的神色?
顾吟安你不准心动,心不动则不痛,你还不长记性么?他爱不爱你,你们都回不去了,更何况是他,舍弃了你。顾吟安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警告着自己。
冷色调的光线下,昔日的情侣,今日的叔嫂关系,前男女朋友,生硬了本没不该有的棱角,而那仅存的柔和,也尖锐了起来。
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顾吟安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而那冷气更是刺激的胃和肚子更加难受。她死死按住肚子,向一侧蜷着身子。许景年见状,赶紧按住顾吟安的手,生怕针头被挣脱。
“安安,很疼吗,刚刚听你说你不要手术,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吗。你还会做噩梦,还害怕是不是?”许景年看着顾吟安一脸的痛苦之色,不由的心疼起来。看着她煞白的脸色,还有泛白的嘴唇已经裂了,心上更是狠狠一揪。
指尖摩挲过她手腕上的疤,痛的他似乎也不能呼吸一般。
“松开她的手。”
许景行进门看到的就是许景年在顾吟安身边,一手按着顾吟安的手腕,一手轻轻拍着顾吟安的被子,小声的安慰。
大步走上前,一把揪着许景年的衣领,狠狠拽开。凌厉的目光似乎要将许景年现场凌迟一般。
“滚!”
许景年没有动,但许景行已经顾不得理他,一把按住顾吟安的手,对顾吟安说,“我已经和医生说了,今早上给你做手术。这是权威的专家,不会有事的。也不会留疤。”
那一波疼痛终于撑了过去,顾吟安喘了气,扭过头看着许景行,脸上有着嘲弄的笑,“你当我是木偶么,什么都听你的?我不动手术,死也不动。”顾吟安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
“你疼成这个样子,还要和我过不去?”许景行沉了脸色,一方面心疼着顾吟安,她的表情一变,他的胸口就闷的厉害。另一方面是,顾吟安这样的倔强,不听他的话,让他气急了,尤其是在许景年面前。
“安安说不手术就先不手术。大哥,你根本不知道安安发生过什么,她这个样子绝不是和你过不去,她……”许景年试着替顾吟安解释,被许景行打断。
“你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顾吟安是你大嫂,论辈分你该尊她一声大嫂。”许景行的声音夹杂着一阵阴测测的风,墨色的眸子加重了几分。
“大哥,你太专断独行了。大嫂说不做手术,那就不做。”许景年绕过病床,走到顾吟安身边,安抚她,“你放心,我们不做手术。”
一改疏离形象,疼痛中的顾吟安意识有些模糊,胡乱的点了点头。只觉得,能让她不做手术的人,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而按住顾吟安手的许景行,在听见许景年说“我们”这两个字后,眸里的怒火已经彻底被激发。按下床头的按钮,听见护士说话后,说是速来给顾吟安打镇定剂。
短暂的语音通话结束,许景行瞪着许景年,眸中带了杀气。这样的眼神,是恨到极致才会有的,完全没有任何压抑,自然流露出的恨意。
许景年眼底闪过一丝歉疚,但随即对上许景行的眸子,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
两人如同一根绷紧的琴弦,一触即发。
宋琰和护士的一起出现,让这僵持的气氛稍微缓和了许多。
护士走到顾吟安身边,许景行欠了欠身子,给护士让出一个位置方便她给顾吟安打针。
将药剂吸入针管内,护士娴熟的把镇定剂全部打入正在输液的管子里。顾吟安的痛苦之色也越来越弱,最后,呼吸调匀,沉沉睡去。
护士走的时候把门带上,而当门响后,宋琰唇边挂了一抹淡淡的讥笑。他原本温润的神情也变得刻薄起来。
“许家二少,喊你二少觉得真侮辱二少这个词。还是喊你许景年好了。”宋琰走到许景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老婆病倒了,你可不能倒下。去让医生开点药,至于怎么解决我想不用我说。你忍着也不是个事。”
许景行皱了皱眉,知道宋琰看出他也不舒服的事情。还好宋琰说的隐晦了些,没将肠胃问题或是拉肚说明。
许景行不动身,宋琰明了,这厮的主意也是很难改变的。转而对着许景年继续说。“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言而无信。许景年,如果顾吟安知道那件事,你认为她会怎么看你?还有你和那个银行家的女儿结婚,你就是真的那么无辜的么,你是,受害者?”
许景年僵住,这些事,明明已经处理的天衣无缝,怎么宋琰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