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夜色,清亮的皎月撒下冷冷的光辉,今晚,不光是红尘阁,外面的街市也是热闹异常,一盏盏花灯悬吊在人声朗朗的街市之中,像两道华丽的光线在半空中飘舞,到处都呈现一片氤氲的朦胧之美。
离红尘阁那喧嚣的楼阁较远处不起眼的小院,同样也是一派灯火通明。
偏角里的深井,丽丽正艰难的与那粗粗的提水绳做着斗争。
隆冬的时节,却把自己搞的满头大汗,连衣服都尽数打湿。
她的力气本来就微薄,加上受伤固定住的右手,做起提水这种事情更是分外的吃力。
“呼、呼。”调节下呼吸,匀了两口气,狠力一出,她死命的把快提出井的那桶水拽了出来,憋着一口气拖到了井沿之上,看到大功告成,顿时浑身袭来虚软,手松开那粗粗的绳子,被磨的通红火辣的手心用力一张一缩,企图驱走那刺刺的感觉。
稍事休息,没时间再等她恢复,她立即提着那半桶水跌跌撞撞的走进屋里。
尽量轻的把水提到床边,床上意识不明的人叫她担忧不已。
经过那一番对话,丽丽已经决定就算要走也要和轻晨一起离开,虽然她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不过她相信,只要他们俩时刻都在一起,当再次初现时空扭曲的时候,她绝对可以把他一起带回去!那些漫画里都是这样的情节,所以肯定行得通。
就在她咋咋呼呼回应轻晨的时候,他却毫无预警的猛然倒在了她的肩头,登时就把她吓坏了,赶紧拽着还有些意识的他去看大夫,结果……胸口处赫然的红印叫大夫和她都倒抽口凉气,红红的印记覆盖面积之大,甚至都快延伸到腹部,大夫说是被人打伤的,她当时就傻了,随后泛起汹涌的怒意,打伤!除了那个拽得不行、狂妄自大的死混蛋还能有谁?可恶的他,竟然对一个少年下如此重的手,太不要脸了!继而,大夫又说,这伤很严重,除了表面的瘀红,里面的情况也肯定不容乐观,幸好,那个大夫最擅长就是处理跌打损伤,所以倾尽所能的帮他诊治施药,不过,肯定也是有代价的,她身上没钱,就瞅见轻晨腰间有一块玉佩,她也不知道那个玩意能值多少,情况紧急,就自作主张扯下来抵了诊费和药钱。看那大夫拿着玉佩左看看、又瞧瞧接着露出满意笑容的样子,应该是不错的东西才对。
擅自把他的玉佩给了别人,不知道他醒了会是怎样的反应。丽丽有些后悔自己仓促的决定,不过,随即她又驱走那隐隐的担忧,钱能和性命相比嘛,一块玉佩嘛,她的书包里不是有一堆的宝贝玩意嘛,虽然都不值钱,不过论新鲜奇特是没人可以比的,到时候他想要什么随便拿就好了啦。
拎起覆在他额上的手帕,其实她早已料到他肯定会发烧,只是不曾料想情势会如此凶猛,现在少说也有四十度吧,手里的帕子不过才盖了一会儿,就已经有些烫手了。
在水里搓了几下,撩起,用左手艰难的握了握,把凉凉的水尽量拧干,只要有冰冰的温度就可以了,要是湿乎乎在给他搭在脑袋上,没准儿一会儿又要着凉。
悉心的帮他把手帕掩在额上,看了看他红晕的脸庞,丽丽抹抹额上的汗珠,徐徐在床边坐了下来,筋疲力尽的有些吃不消的感觉。
动动右手,僵硬的不得了,要是她的手没有受伤,也不至于这么吃力了。哼,粉唇气呼呼的撅了起来,心里把那个死混蛋诅咒了一遍又一遍。
“呜……嗯”不舒服的呢喃自轻晨口里飘出,丽丽赶紧侧身紧张的探手轻拍他的脸颊,“晨,怎么了?”唯一,她只知道这种方法:叫醒他,让他自己告诉她有哪里不对劲,她才好想想应该怎么解决。
要是老爸在的话,肯定只要翻翻他的眼皮,看看他的舌头就能立即对症下药了。
“好热……”他喃喃的嘟囔,忽的,右手一打,伸出了被子,又一个迅速往旁边一滚,整个人有一半都暴露在凉气之中,一个激灵,他却露出舒坦的浅笑。
“喂…”丽丽哑然的看着这一幕,吃力的倾过上身把被子往那露在外面的身子扯去,刚一盖好,轻晨却象故意要和她作对,索性,整个人往旁边一闪,彻底的脱离出了覆盖。
身上是烫的吓人的温度,空气里却是冷冷的凉意,不由得他蜷缩起来,象只虾米,双手抱腿,把脸深深往膝里埋着。
哎!丽丽瞪着那乱糟糟的被子,无语的望着床边蜷成一小团的少年,再次把被子拽了过来,正要给他盖上,目光却忽然瞄到他胸膛上满布的汗水。
出了这么多汗,她瞥起眉,看着他倔强又好笑的动作,轻叹一声,把因他不听话而滑到床上的手帕拿了起来,又到凉水里揉搓数下,用力的挤出水份,弯下身,在他耳边柔柔的说道,“晨,你躺平,我帮你把身上的汗擦擦。”
轻晨抱着腿不住的哆嗦,听到她的嗓音象是虚幻的天籁,没有照做的,只是拥膝的手又紧了紧,无声的发出拒绝的抗议。
“晨,一下就好。”扳扳他僵硬的肩头,绷得那么紧,根本无法使他放松。
少年身上的颤抖忽停,迅速的扯过长长的黑发,尽可能的刨向耳朵那里。
“你……”哎,亏她还觉得他成长了,看来根本是她看走眼,这家伙,彻彻底底的还是一个小孩子嘛。
“小晨晨!你给我合适一点!”她忍不住的大吼出来,叉起腰杆,一副凶悍模样,“马上给我躺平!”
少年的身躯绷了绷,不知为什么做出妥协,哆哆嗦嗦的转过身来,极力的伸展。脸上,浓浓的都是无辜和委屈。
“吓死我了,幸好他是昏厥着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居然象个色女一样在一个病人身上乱摸,还好他没有清醒,要不……她侥幸的移开目光,扭头的一瞬,却恍然对上一对沉静的黑眼,霎时,她猛然石化,提着手帕呐呐的呆在了那里……
红尘阁中,莺歌燕舞,妙音绕梁。美艳的女子们身姿妖娆的舞动腰肢,媚笑飘零。
三楼,秋水已经在窗边呆坐了整日,恍然看着外面的朦胧灯火,回想起,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灯会,若是有他相伴,那该有多好。
俊美妖邪的面容一刻不曾离开她的脑海,低声的叹息,无奈又苦楚,一天下来,她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了。
“碰!”陡然,门被不客气的撞开,秋水一动未动的楞了一下,一会儿,才敛目木然的扭头过去。
门口,香兰火红色的一袭轻纱掩在她娇媚的身躯之上,头戴珠花,唇扯淡笑的附在打扮富贵的华爷身畔。
“哟,妹妹这是怎么了?”香兰故作怔然的直了直身子,微愕的望着她满脸落寂和冰冷,心里却爽然的冷笑。
华爷眼中飞快闪过一道惧厉,噙着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信步走了进来,状似漫不经心的在屋子里打量一圈,一对泛满精光的眼睛忽然在床上定格。
“小喜病了?”
“嗯。”秋水眼眸未转,恍然的瞪着地下,心不在焉的敷衍回答道。
“瞧了大夫没有?”那对炯炯的眼神映满了算计的打量着娇柔温婉的女子,她的身子笼着朦朦的落寂,一种不同于平日清高的别样色彩在她身上隐隐闪现,如高贵洁白的花朵,不容妄攀却是我见犹怜。
“瞧了。”秋水抿着唇,发出呢喃般的声音,狠决的光亮窜过优美的眼瞳,“大夫说,没什么大碍。”
华爷抬起下颚,冲香兰一个眼神,对方立马会意的点了点头,软软的嗓子,轻声吩咐,“刘强、王赫,快进来把小喜姑娘带下去好生照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