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儿,今年估计会很冷,娘明天想去南山看看,希望能早点找到些换钱的,好买些棉被,还有这屋子,也得花钱修缮一番”越说徐旌就越为担忧,只是面上仍不动声色,倒像是闲谈一般。
喂了一碗红薯,徐旌停住手,小孩子脾胃弱,不能吃的太饱,更何况之前还饿过一顿。以后她得养成良好的饮食规律,这里都讲究吃俩顿,在她家肯定是不行的,她是现代的人,习惯一天三顿,而小家伙就更不行了,脸色青白,一看就是缺少营养造成的,但若想满足这基本条件,首先就得赚到钱才行。
她寻思着,去过南山后得去一趟集市才行,到时考察一下市场,方便她以后找营生。把碗放回厨房,徐旌又回到卧房里,一进来,就见小家伙还在盯着门的反向,见到徐旌回来,小嘴似抿非抿的,徐旌莫名的有些好笑,任由小家伙盯着她看。
今天天气不错,她也闲不住,便想找点麻布把屋里屋外打扫一番,顺便把棉被也拆洗一下。刚才趁着煮东西,她用剩余的火星狠狠烧了一大锅热水,她不仅头发痒,身上也很干,下午的太阳虽不如中午热烈,但好歹也比没有好,趁今天没事,可以洗澡洗头发,小家伙也可以洗洗。
水还没开始热,趁这当口,她把箱子里的衣服全部归拢在一起,其实也没多少,就俩三件,花色估计在这里是很难得的料子,这是‘她’还是姑娘时添置的,只是在她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徐旌翻到最下面,竟见到一件红色的嫁衣,是‘她’的娘给她买的,‘她’哪怕是生活无比困难也没想过卖掉它,徐旌微愣片刻,到底当做没看见,把箱子合上。
挑出来这些都是要洗的,她没有将就的习惯,这些衣服放在箱子里不知留下多少灰尘,她自是不愿委屈自己,床角边上还放着俩件,想来是平时换洗的衣服,一件是藏青色,一件麻布色,料子摸起来没有刚才的好,不过干活也不用穿的太好,她从其中挑出一件藏青色,打算改改给小家伙穿,小家伙身上只有一件破棉袄,而且还穿了很久,凑近仔细闻的话,还有一股味道。
中间担心火灭,徐旌又出去添了一次柴火,回到房内开始想办法给小家伙改衣服,视线在房里环顾一圈,终在床尾找到针线篓子。
找出针线,却发现线头是白色的,她的手艺不好,只怕缝补起来会露出白色的细线,而在她所生活的现代,基本不会有需要缝补的情况,大家都有钱,衣服基本穿个一俩次就扔了,就算家境不太好的,顶多也是穿半新就重新置换。
说来她会针线也是因为奶奶是个传统妇女,认为勤俭是美德,而做为一个女人,基本的缝补是该要学习的一门手艺,她那会虽羡慕同龄的伙伴能去外面玩,但打小她就乖巧,倒也能坐下来,静下心学习,如今看来,倒是不浪费掉她当初所受的苦头。
这个家里很久没有添置线头,也就只剩这最后一个了,也没条件在挑剔了。
再三权衡之下,徐旌还是决定下针,且这会也不容许她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下一秒,针线纷飞,不下一会徐旌就改好了,出乎她意料的是,针脚细密,完全看不出来有白色的线头露出来,这倒让她有几分意外,她只是继承‘她’的记忆。没想到拿起针线时身体想是有了本能般,无师自通就把衣服改好了,这倒让她省了一番功夫。
耽搁这会,外面的水早就烧的咕噜咕噜响,徐旌忙拿起记忆中放置在床下的木盆去接大半盆的热水,然后用木勺来回好几次盛了凉水放进锅里再烧烫,她得先把小家伙洗干净再来清洗自己,这会趁日头还在,徐旌忙把盆子端到院子里太阳最强烈的地方,添些许冷水,用手指试过温度,觉得可行方才满意。
卧房内,徐瑞眼睛盯着门外,等了半响没见到熟悉的人,小家伙嘴角似扁非扁的,让徐旌进来时好一番惊奇,小家伙并不是完全对外界没有反应,也没有像傻子嘴角流口水,他永远只是乖乖的不说话,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徐旌不会擅做主张、冲动的去窥探他的内心,逼他出来面对这个世界,或许她需要的是极多的时间,用锤子把他的心敲出一处小小的裂缝,然后慢慢接受她,徐旌不急,她向来不缺的就是耐心。
小家伙才四岁,可是身子却像三岁的小孩一样瘦弱,徐旌抱起他时感觉轻飘飘的,手上没多少重量,小家伙刚吃饱,抱自己的又是熟悉的味道,琥珀般的眼睛圆睁睁张大,许是知道出去外面,小身子微微颤动,徐旌被小家伙的高兴感染,嘴角上升一个弧度。
小家伙没有同龄人,村里的小孩都是学嘴的,大人争吵或者闲谈的话都会有模有样的学出来,她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长得也跟村里五大三粗的女人完全不同,女人或羡慕或红眼的话一传,她的名声可想而知,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不说村里的小孩不来这边,不扔石头已经很不错了。
而原身对小家伙的情感就有些复杂了,她对小家伙仅仅只是尽到一个作为母亲该做的,对于儿子,她更多的是责任,每天她都会出去为这个家忙活,可是一回到家,原身望着他的神情很是复杂,似怨恨、似不甘、还有一丝丝认命的妥协。
她神情麻木,犹如行走的尸体,没有灵魂,只剩躯壳。就在死之前‘她’甚至感到解脱,徐旌的到来,让‘她’松了一口气,隐约间她仿佛看到她像是释去身上一个沉重的枷锁,不带一丝犹豫的走进看不见的灰色地带……当悠悠醒来时,“她”就变成她了。
日头虽然还在,然空气中隐隐吹来的冷风,她到底还是不敢大意,细致而快速给小家伙洗了个战斗澡,她刚才在杂物房里找到几颗皂角,是家里仅剩的,不过好在这东西山上就有,不需要花钱去买,节俭人家都是用这个洗衣服,不过洗头洗澡都用香皂,这东西要去市集买,用起来身不但香且皮肤滑嫩。
这会挑剔不起,徐旌只得用双手使劲揉搓皂角的表面,和水过的皂角搓出来一堆泡泡,徐旌抬起手凑到眼前,她的手一被保护的极好,就是冬天洗手也是用温热的水,洗完后还要用香精油保护。
可是这双手不一样,手指粗糙,冬天还会长冻疮,而刚才搓皂角,她的手有些发痒,徐旌垂眸,如果说之前还只是一个认知,那么现在,她更加坚定她真的开始另一段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