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被抽打着的陀螺一样转得飞快,共同科目一训完,就是单兵专业,紧接着将是班、排、连、营的合练,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家旺只能见缝插针地利用工作间隙坚持自学,已好长时间没给家里写信了。
这是五月下旬的一个星期天,李家旺早饭后出门,到县里参加自学考试,下午回连,晚上组织召开连务会,之后是班务会、晚点名,直到熄灯号吹过,营区归于平静之后,李家旺终于得空坐下来,迫不急待地想给心爱的人儿写信——他要将他的喜悦告诉远方的亲人,他又通过了一名课程,累计已经通过了九门,离自己的目标又靠近了一步;而且,他写的一篇文章在军报发表了,那是他第一次在军报上发表文章,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操起一把小剪刀,准备将那篇可爱的文章剪下来寄给心爱的大菊,但想想又觉不妥,好好一张报纸,何必把它剪掉呢,整张寄过去不是更好?于是放下剪刀,将报纸仔细叠好,压平,摆在了桌面一角。他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信纸放到桌面中央,再从笔记本的封面的塑料夹层里抽出爱人那张结婚时照的穿着粉红风衣的最好看的照片,仔细地端详着,嘴角微微翘起,脸上露出甜美的笑;看了一会,似乎还不过瘾,又将相片放在胸口,好像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又好像自己能感觉到她的心声。他脑海中出现了妻子美丽的靓影和那招牌式的不露牙齿的微微浅笑,感觉到妻子就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亲爱的菊”,他把相片放在一边,开始给爱人写信。
刚写了这一句,绷绷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接着传来连长老高有点沙哑的声音:“老李,睡了吗?”
“还没呢,有事吗?”家旺不太情愿地停下笔,一边问。
“哦,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高连长不好意思地说。
“好的,请进。”家旺急忙将信纸和相片塞进抽屉,起身开门。
连长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往铁架床上一坐,发出咔叽一声轻响。
家旺也不让座,将唯一的椅子挪过来,面向连长坐下说:“专业训练开始了,关于尖子选拨培养的问题,不知你考虑得怎样了?”
“是的,我已经跟几个排长通了气,初步拟定了一个方案,你看什么时候讨论?”连长说着将手里的方案递给家旺。
家旺大概看了看,便将方案放在书桌上,说:“先放我这吧。要不开个干部骨干会,班长以上参加,时间就在星期三晚上,怎么样?”
“行,就按你说的办。”
“那好吧,我来落实。”
两人闲聊了几句别的,家旺想着那封刚开了个头的信,想着亲爱的大菊,无心聊天,便催促说:“老高,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早点休息吧,不打扰了。”李家旺逐客令似的语气弄得连长面红耳赤,他连忙起身告辞。
家旺也不挽留,他从不会虚伪的客套,他巴不得连长早点离开。
“亲爱的菊,先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自学考试又通过了一门,累计已通过九门,只差五门了;另外,我的一篇稿子在军报发表了,那是一篇做好经常性思想工作的体会文章,发表在第三版的专栏里。看到那带着墨香的铅印的文字,我高兴得在房间里又笑又跳的,别提有多美了。要是你看到了,不知会替我高兴呢,还是会笑我傻?遗憾的是,你不在我身边,只是瞎高兴而已;没有你的陪伴,高兴也是枉然……
”你知道吗,亲爱的,你不在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想你。刚才,我把你的相片捧在手里,贴在胸口,久久不忍挪开;激动难耐时,我会对着你的相片亲吻。此刻,它就在桌上,在看着我给你写信;它听到了我全部的心声,它是我对你爱的见证。
“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一阵风,悄悄来到你身边,轻抚你的秀发,亲吻你的肌肤,看着你,守着你,保护你,让你甜甜地进入梦乡。”
……
那封信家旺写了一个多小时,写完时已近零时,他将信装入写好了地址的信封,临封口时又抽出来,再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觉得满意了才把信装进去用胶水封好。他在床上躺了一会,睡不着,便起来上了一趟厕所,顺路查了一下岗哨和一排的铺。
此时月亮已从西边的天空升起,朦胧的月光透过北边的窗户斜直里照进来,没在了阴影里,桌面上的那封信看不太清,只现一点模糊的轮廓;喧闹的营区安静下来,除了哨兵警惕的眼睛和偶尔传来的脚步声以外,整个大地都在沉睡。
因为写信,李家旺的头脑处于兴奋之中,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想,孩子他妈睡着了吗,她会不会也在想我呢?她要是想我了而我又不在身边,该怎么办呢?都说明月能传情,要是月光能把我的心愿带给她,那该多好啊……
矇矇眬眬中,家旺做了一个梦,梦见跟妻子在一起;家旺极度兴奋,抱着妻子一阵狂吻,激情过后昏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抱着被子,裤档里湿了一大片,连被子也弄脏了。
家旺虽有点懊恼地拆洗着被子,但紧张的心情得到释放,身子变得轻松畅快起来,口里不自觉地哼着小曲,心里则还在回味着梦中那激情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