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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七王之乱

话说王进之和李安二人在客店坐定,李安便竹筒倒豆子般把这几个月来的琐事说了个遍,唯独师兄慧明之事没提。王进之听了道:“那你这岂不是擅自离职,恐怕沦为他人把柄啊。”李安道:“丢了官就丢了吧,总好过没命活着。”李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半天突然问道:“你来洛阳干嘛?”王进之道:“这次所谓的武林大会有点蹊跷,人数比往年多了两三倍,我属的州县这半个月全是来往的参加武林大会的,又逢闫家邀请参观,我有点好奇,就来看看。”李安道:“的确没那么简单,毕竟青衣卫都来了。”王进之一愣,笑道:“你们到底跟踪我多久了?”张可久道:“只是凑巧见到你而已,我们也是好奇这大会里究竟卖的什么葫芦药。”李安也笑道:“顺道告诉你个消息,李若海也来了。”王进之又是一愣道:“他,他来干什么?”李安道:“这我也不清楚,不过……”李安忽然想起了什么,转笑道:“你这番前来,就你一个人?”王进之道:“能拿到台面上的就我一个。”李安道:“这样不行啊,我觉得你缺俩保镖,你看我们俩怎么样?”王进之也笑道:“你们是想借我混进去吧,我也不知道你们俩究竟想干什么,不过劝你们别干傻事才好。”李安拍着肩膀道:“放心,我肯定不会坑你的。”三人商议定,李安边和可久换了身便装,又化了一点装,从后门溜走,往洛阳城外走去。

望着前边一座几百米高的小山,旁边就是已经退洪的干枯河道,似乎也没多少人在附近守着。李安问道:“到底这儿有没有金子啊?”张可久满不在乎道:“我怎么知道,王进之也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让咱俩来探险。”李安却忙伸手打断,只见一行人从另条路上缓缓走来,其中一位是李若海!李安二人吃了一惊,暗自屏住了呼吸,蹲在草丛边,静静的等一群人有说有笑走过。总共十三个人,其中一个大胖子,满口海东口音,声音颇为洪亮,倒让李安二人听了个清楚。只听那胖子说道:“此间女子不如江南处温婉,不过倒很合我的口味。”李若白笑道:“王叔说这话却叫人笑话没见过世面,下回不妨来蜀国,我尽下地主之谊,准让王叔乐不思归。”另一个身材倒是削瘦的中年人看着一旁的枯黄的草丛道:“这事情还要有下次?我老了,经不起这样折腾了。”李若海忙赔笑道:“是我考虑不周,让彦叔受累了。”那中年人则回头看着李若海道:“受累谈不上,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李若海恭手道:“还请诸位到前边商议。”

李安二人满腹疑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商量着什么事,只待一群人走上山,方悄悄的跟了上去,却不敢跟的太近,怕被发觉。只见一行人转过一个石碑,进了一个庙宇模样的屋子,屋外早已经有许多人守着,这一行人却又留下了三个人在周围守着。

李安瞥了眼石碑上的篆字:泗王墓,李安不禁暗自猜想:一群人到这里来干嘛?张可久却拉着李安衣袖小声道:“走吧,再往前跟,就要被发现了,不好脱身了。”李安想了想,觉得问题全在前面了,不能不尝试下,于是道:“你先回去,我轻功好,我去试试,不行的话,我再去找你。”李安不顾张可久劝阻,是决意是要尝试一下,回头望了望四周,后退了十几步,暗运内力,纵身跳到前面一棵树上,再借助树干,朝前几丈外的庙宇顶处跃去,李安好似鸿雁般轻轻的落在屋顶处,倒是让张可久大吃一惊,没想到几日不见,李安轻功竟有如此之高。

李安伏在屋顶处悄悄往下移,想要看看屋内的状况,然而不慎滑落了一块碎瓦,李安登时心里一凉,不敢再动弹半步。正是惊慌失措之时,却正巧滑落的碎石惊动了在屋檐处筑巢的喜鹊,扑哧一声,振翅而飞。下方守着的四人仰头看了飞走的灰喜鹊,终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李安自知这庙宇年久失修,不敢乱动,只能俯身悄悄掀开瓦片,看着屋内的动静。

屋内却是生了一堆火,围了一大群人仿佛在争吵着。李若海不由得高声道:“诸位静静,诸位静静,还请大家听我说一句话,此次行事,事关重大,诸位小心行事,诚能理解,不过小子妄语,还望各位回去仔细商量商量,千万莫站错了位置,此番机遇,错过不在。”又听一人笑着咕噜可几句,李安却是没有听清,众人也都小声议论了起来。再过一会儿,众人声音却是越来越低,围着一张地图似的锦帛指指点点,商讨了一个多时辰,方慢慢散了。

等人走光,李安正想动时,才发觉自己浑身动不了了。李安咬着牙强忍着痛,拼命的想要移动自己的身体,却好似结了冰般,一动难动。李安无奈,便尝试运转内力,压住这道寒气,然而过了大半个时辰,也似乎只是手指能动了一点,而此时已是深夜,李安正在接着努力的时候,却听见一行人走了过来,进了屋子,扛着两个麻袋,钻进一副画后面,而后消失不见了。

李安一个不小心直接从屋顶砸到地上,浑身吃痛,终于手脚有了反应。李安环视这这间屋子,把目光注意到那副山水画上面,李安悄悄挪开那副画,却是个一人多高的巷道。李安还在犹豫间,便见巷道处有光出现,显然那人也没想到会有人站在密道口,李安也没多想,猛冲过去,直接对那人胸口就是一掌,那人立马软绵绵倒在了地上,里面的人听见动静便往外看,李安只得贴身上去,或用掌,或用指,顷刻之间所有人连声音都还没有发出便毙命当场了。

李安回过来神,望着倒在地上的人,不由得念了句阿弥陀佛。李安又继续往里走,却是一间不甚大的密室,昏黄的油灯下,绑着五六个人,看的不甚真切。忽然有人叫道:“李安!”李安凑了过去一愣,惊讶道:“可久,进之,你们俩怎么在这?”可久苦笑道:“我看你久久不出来,就下山找进之商量,不料刚进旅店就见进之被抓了,我反抗了一下,也进来了。”王进之却道:“你快去告诉张大人闫长生要谋反,此间不宜久留,快走!”其余四人也忙求道:“还请少侠帮帮我们解开绳子先。”李安问道:“你们又是谁?”其中一年老的道:“我是崆峒派的掌门,那位是南海十一先生,这俩却是我的徒弟,都是我鬼迷心窍,中了闫长生的奸计,他假意邀请我来分金,却要我合伙造反,因我不肯,便下黑手把我抓了起来。”王进之听了,越发着急嚷道:“我腿伤了,不要管我,快走,快走,你要把这消息传出去。”李安忙解开绳索道:“我们一起走。”然而七人正准备走,却听见有人走了过来。

李若海俯身看着倒在地上死人问道:“这就是长生诀?好厉害!”蹲在地上检查伤口的老道士道:“这死者表面虽无伤口,只附了一层薄冰,然而手法老到,都是内力直压血管,血管爆裂而死。虽然行凶人用的是长生诀,但内力却有点古怪。”李若海笑道:“好狠的技法。我们进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屡屡坏我事情。”李安等人躲无可躲,只得抄起能用家伙,静静等着。

李若海见了,不由得笑道:“果然是你,咱俩真是有缘,论年龄我倒该喊你一声二哥,可你这二哥也太不称职了。”李安心里一阵疑惑,却不吭声。

李若海又笑道:“二哥走的匆忙,什么都不带,把宁姑娘留在衙门,不知道为何啊?”李安茫然道:“你是在问我?”李若海笑道:“是了,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又为何要跑呢,我自问在蜀川任你游山玩水美女好酒,待你不薄,你为何非要和那帮叛匪勾搭在一起呢?”李安一时头大,完全不知道李若海说的什么意思,却问道:“你把宁淑怎么了?”李若海道:“放心,宁姑娘什么事没有,只可惜看错了人。”李安自知理亏,不好辩解,半天道了句:“思乡情切,其余的都顾不得了。”李若海冷笑一声,退了出去。

留下一帮道士,那老道士笑道:“诸位是自己绑了自己呢,还是让我帮帮忙?”张可久愣道:“师叔?”那道士也是一愣,并不言语,直接出手朝李安抓去,李安一个没准备,直接便被拿下,其余众人本来就被羁押已久,那有什么力气反抗,又都被绑了起来。那道士也不理一脸困惑的张可久,直接坐在李安面前道:“还请世子把长生诀诵读给老道听吧,这长生诀本就属于蜀山,不幸被人偷了去,今日合该归还蜀山了。”

李安疑惑道:“你叫我世子?”道士笑道:“你身上有块梅花状的印子,可对?”李安道:“不错。”道士道:“你本来随平西王进京,不料中途出了变故,世子下落不明,不想流落至此。”李安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道士笑道:“从你一进蜀川,便有人告诉殿下了,那人本想借殿下的手,让你们同室操戈,殿下明察秋毫,没有上当,但你不该与奸匪一起偷盗蜀川的兵防图。”李安反驳道:“我连兵防图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如何偷。”道士笑了笑,没有再问,反是说道:“还是请世子把长生诀还给蜀山吧。”李安冷笑道:“长生诀是我师父所传,并未说是什么蜀山的。”那道士见状笑道:“你师傅就是那个道真和尚吧,还是我师哥呢,当年为了争夺掌门之位,我还帮过忙呢,奈何师哥运气不好,没争到。自己灰溜溜偷了长生诀走了,一去几十年,竟然还做了和尚,满口阿弥陀佛,真是可笑。”

李安问道:“你既然知道,你便找我师父要去,找我做甚?我师父不说,我不敢给。”道士笑道:“果然师徒俩一个德行,我问他要,他却给了我一本佛经,我再问时,居然自己就断气了,真是可惜了。”李安听了,茫然道:“你杀了我师父?”道士笑道:“他自己自断经脉,与我何干?我劝你老老实实的说出来,我还能饶你不死,否则你便下去和你师父黄泉路上做伴了。”李安是又怒又气,直接一口血喷到道士脸上,冷笑道:“狗东西,我就死也不会给你。”

那道士自己站起来擦干净脸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有的是法子掏出来。”回身却让人把张可久给架了起来,冷笑道:“别人明天是要祭天起义用的,但我这傻徒弟却不在其中,我素知你俩关系不错,你若是不肯说,他明日就要跟着祭天了。”张可久听了这么多,早是愤恨满怀,又怕李安服了软,直接大骂道:“你个老匹夫,枉我还叫你一声师叔,你竟然背叛师门,干预世事,企图谋反,真是坏我蜀山之颜面,实在是卑鄙无耻。要杀要刮,我又何惧,少拿我作要挟!”道士见李安一脸冷淡,张可久怒骂不停,句句难听,也哼了一声道:“你自己慢慢考虑,天亮时,我便来拿人了。”说完转身离开。

李安却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半天不言语。王进之怅然道:“终于是要反了,我如今困在这里是什么也做不了了。”王进之是长叹一声,心里想的全是恩师和王姑娘。张可久也是骂累了,止不住的眼泪直流。李安却突然跳了起来,侧着身子,朝墙边撞去,“咔嚓”一声,左肩直接软了下去,李安也不觉得疼,用右手将松了半截的绳子一点一点拽开,又给众人松了绑。

狭路相逢勇者胜,众人都知拖下去必死无疑,登时,操着能用的东西,冲了出去。李安也是抢过一把长剑,狠狠地杀了起来,越杀越凶。张可久搀着王进之喊道:“快走。”李安也不听,竟是入了魔一般,杀红了眼。张可久眼看天色将明,等众人一来,三人肯定不是对手,先将王进之放到草丛里,又杀了回去,强拉着李安,携着进之往山下跑。

急慌之中,也不择路,竟然跑到了洪水泛滥后的河道上去了,河道水虽然退了,却仍是泥泞不堪,一脚深一脚浅。张可久见状,夺过李安手中剑道:“你轻功好,带着进之走,我来断后。”王进之反要夺那把剑,笑道:“你二人都会武功,你们快走。李安救过我一次,今日该我还他了,你快带着李安走,若是出去了,帮我杀了贾蕴仁,替王姑娘报仇。”二人争吵间,那追兵已至,李安却是红了眼睛,神志有些不清了,却隐隐约约觉得要将身边两个人带出去。

李安怒吼了一声,只觉全身用不完的力气,直接将王进之扛在肩头,拉着张可久,冲着河对岸狂奔而去。而那刚到河边的追兵却看呆了,两百多丈河道,背负一人,手提一人,竟好似鸿毛一般飞了过去,道士见了,生气之余,更是一脸羡慕:道真师兄的然云轻功固然精妙,可若无长生诀的内力把持,决不能这般容易。道士望着远去身影,心里是打定了主意,非要将这绝世武功抢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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