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雉在冰室中哭昏了过去,最后还是穆斐把她抱回来的。
谢姑姑见主子心疼姜雉到了这个份上,暗暗庆幸自己早早把消息递给了穆妫主子,万一主子爷因为这位女子耽误了正事,那多年来的筹划就全泡汤了。
她正在屋檐下立着等候吩咐,主子爷身边刺探消息的沈都尉风尘仆仆地赶来,压着几分粗重的气喘,黝黑的面庞上散发着惊喜:“那边有消息了。”
听闻,谢姑姑目中也多了几分笑意:“你且等着,我立刻告诉主子爷去。”
正说着,阴冷冷的穆斐从屋子中走出来,此刻他心中压着几分怒气,想起刚才抱姜雉进去时,昏睡中她口口声声喊着“独孤琼……”
他心中狠狠一刺,难道那个男人对她就这么重要?
看到院子中的沈都尉,面上的不豫之色才少了几分:“那边有消息了?”
“回禀主子,那边来消息,大夏的皇帝不行了。左右也就这几天的事情。”
穆斐嗯了一声,望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云彩:“难为大姐的细心筹划,幸好我们才结束掉独孤琼,不知道三皇子独孤玕近来怎么样?”
沈都尉跪叩在地,不屑地说道:“一个没有兵权的皇子,如同一个没有利爪和尖牙的老虎,主子放心,这人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穆斐冷笑一声,“可要小心了,这个人比独孤琼可难弄多了,他可不是独孤琼这样只会风花雪月的小子!”
不知道为何,他刻意在“风花雪月”这几个字上咬重字音,仿佛这样就能把独孤琼从姜雉心底摘除是的。
穆斐见沈都尉依旧老老实实跪在地上,道:“你起身吧,你没和独孤玕接触过不知道此人的奸诈,想当初为了保全独孤琼,他使了手段让姜雉令嫁他人。若论狡猾,怕是他敢称大夏第二,没人敢称大夏第一!你给大姐回消息,让她万分小心。”
“奴才遵命,只是还有一事……”
“你说吧”
“自打骄阳公主嫁给周谧之后,穆婳姑娘在平阳王府受了不少委屈……”
穆斐面上一冷,“不必,你能探听到的消息,大姐也能探听到,既然她都没有出手,何必我来管,何况当初她违背约定在先,私自使用蛊术来让周谧对她魂牵梦萦……”
他停了下来,望了望屋内。
沈都尉不知道主子的意思,疑惑地瞧了瞧一旁的谢姑姑,谢姑姑朝他努努嘴,低声:“主子新得了姑娘。”
沈都尉恍然大悟,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穆斐眉头紧锁,如果不能从她心底彻底铲除独孤琼的存在,那只得用蛊术了,只可惜这种蛊术只有大姐和二姐才会,大姐高居大夏皇宫中,自然不会插手这些事情,甚至若是姜雉的事情让她知晓……怕是姜雉的命都不在了,如今看来只能麻烦穆婳了。
思索至此,穆斐才抬起眼对沈都尉说道:“想来骄阳公主心气极高,不肯顾念大姐如今的尊崇才会肆无忌惮,你们把二姐弄来这边吧。”
沈都尉心中诧异刚才主子爷还不同意,此刻却答应下来,他一个奴才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好答应下来,“奴才一定将穆婳姑娘安置过来。”
沈都尉领了命令离去,谢姑姑跟了过来:“主子爷,过几日我们就得去另外一处宅院了,这……”她往屋里瞧了一眼,“姑娘跟着我们跑来跑去实在不方便,不如将她安置在这处院子里……”
她话还没说完,就迎来穆斐阴鸷的目光。
那目光,尖锐而又精悍,似乎一眼就能看透她心中所想:“不必,我在哪儿她就跟在哪儿,不方便折腾就把马车里的被子多铺上几层,上次你逾矩的话我还没同你计较。”
谢姑姑心中一冷,主子爷的狠厉她是见识过的,如果主子爷知道她私下给穆妫主子去了信,她怕是……活不成了。
以她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的侍奉,怕也不能得个善终。
那屋子里的姑娘,真的能让主子爷重视到这个地步了?
***
自从那次宫宴结束之后,穆婳见回平阳侯府的只有周谧一人,惊喜之余听侍奉的婆子们说姜雉已在宫宴上同周谧和离,这个消息让她高兴不已。
当初她为了得到周谧的心,在他身上下了蛊术,这种蛊术本来怼人身体无恙,只是需得两个人靠近才能发挥效用。
她没嫁入平阳侯府前,周谧整日同她腻歪在一起,蛊术让两个人更加亲近,后来她等待嫁入平阳侯府时,侯爷大多数时间在侯府里,蛊数的效用也就失效了。甚至她嫁入平阳侯府时,哪怕两个人距离较近,她再不能用蛊术控制周谧了。
要知道,那个蛊术是有期限限制的,一人只能下一次,多了会损伤身体。
她原本也想过不顾周谧的身体,只要他的深爱才决定再给他下一次蛊术,却没想到周谧已经爱上姜雉了。
这让她头痛不已,然而更加头痛的是,那天婆子只告诉她姜雉与周谧和离之事,却故意没告诉她周谧迎娶骄阳公主的事情。
骄阳公主啊……人如其名,如果是她,穆婳宁可现在围在周谧身边的是姜雉。
骄阳公主不久之后就过了门,她的好日子也在那一天开始结束了。
骄阳公主和姜雉完全不一致的性格,仗着自己皇家公主的身份,做起损人的事情来一点都不含糊。
比如三更半夜让她去洗衣服,闷热不透风的屋子里围着火炉熬药,甚至派下大量的绣活让她忙得不分昼夜,眼睛不复往日那般清亮,甚至有些浑浊了。
她此刻才想到姜雉平日的好,虽然姜雉恨她,但也不至于这么作贱她。
她心心念念爱的周谧呢,一边是公主,一边是她,周谧每每遇见这样的情况,碍于面子,总是不痛不痒地说上公主几句。
骄阳公主面子上是应了下来,一回头又有更残酷的手段等着穆婳。
她恨极了骄阳公主,当下的法子只能求姐姐穆妫给她一条出路,她知道她坏了他们的计划,当年她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姐姐的命令,私自给周谧下了蛊术,她只想得到自己的幸福。
至于那个伟大的计划,那得等上多少年呢,幸福,只有现下抓住才会是自己的。
穆妫倒也没有生气,她记得那日,素日冰冷着脸庞的姐姐竟然对着她笑了:“穆婳,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她如今后悔了吗,自然的,穆婳望着手上因为熬药被烫出的疤痕,洗衣服洗破皮的双手,以及身上陈旧连丫鬟都比不上的寒酸装扮,大姐说的不错,她后悔了。
如果现在能有一个时机,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抓住,她才不会放过骄阳公主带给她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