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蔡愔和秦、胡二将恺同摄摩腾、竺法兰两位沙门一行五人,离开了犍陀罗国,策马加鞭一路向东北行进。经过九天的行程,到达了难兜国的罕萨城。难兜国役属罽宾国。公元一世纪上半叶,大月氏贵霜翕侯丘就却攻灭其他四个翕侯,自立为王,建立贵霜王国。西侵安息,占有高附平原。南侵天竺,东灭罽宾、难兜。此时,罽宾、难兜都是大月氏贵霜王朝迦湿弥罗区域的城邦国。
难兜国地处葱岭南部,兴都库什山最险要的东段和喀喇昆仑山的西麓,为冰峰雪岭环抱,虽有山路峡谷可通,但狭窄难行。罕萨河由东北向西南,流经难兜国都罕萨城后,在下游与天竺河的上游河段汇合。尽管这里山高地寒,仍可种庄稼,花果树木也很多。这里的居民信奉佛教,以小乘佛教经典为主。
这里有佛教寺院十多座,僧徒几百人。难兜国王热情地接待了蔡愔一行,本地寺院的几位高僧听说东土汉邦使者和天竺国高僧摄摩腾、竺法兰来到此地,也纷纷前来拜访。蔡愔归心似箭,无意在此久留,只暂短休息二日便入宫向国王辞别。国王为蔡愔一行补充了足够的粮草,又亲率几位大臣和当地的一些知名佛教僧徒,将蔡愔等一行五人送出城外上路。
且说蔡愔一行离开难兜国都罕萨城,沿着罕萨河岸溯水而上,朝着东北方向蜿蜒行进。河岸两边都是高耸的雪山,雪线下是黑色的巉岩,罕萨河水在冰峰雪山之间缓缓流畅。沿河岸边偶尔会闪出一小片金色的草滩,草滩上可以看到牧民、白色的毡帐和雪白的羊群。但随着山势的增高,沿河边越往上走,水流的越是湍急。经过106几天的艰难的行程,蔡愔他们终于攀登上了罕萨河的尽头,这里就是明铁盖大坂,前面不远处便是明铁盖大坂山口。站在明铁盖大坂高山上放眼望去,这里真可谓是“万山堆积雪、积雪压万山”,不禁使人叹为观止。“明铁盖”在塔吉克语中意为:“一千峰骆驼”,从这个响亮的名字就可以使人感觉到当年丝绸之路的繁荣景象。
蔡愔一行沿着冰雪覆盖的山间小路,艰难地通过了明铁盖山口,来到了东西横贯葱岭南部的瓦罕走廊东端的卡拉奇古大峡谷。一条山溪由西向东在两座雪山之间咆哮而下,发出雷鸣般的隆隆吼声,人畜不敢泅渡。蔡愔深情地眺望着雄伟的雪峰峡谷和翻滚着浪花拍打着巨石飞流直下的山溪,充满激情地说:“据说当年西汉博望侯张骞出使大月氏国返程时,也是走的这瓦罕走廊大峡谷,经莎车返回中原的。未曾想到今日,我等也在此通过呢。”
胡猛笑着说:“这可能是前世的造化吧。”秦景开玩笑地说:“胡将军真是莫白来天竺国取经一趟,说起话来都神乎其神的。”胡猛急忙辩解说:“秦将军莫拿俺开涮,俺若有那本领,岂不是把摄摩腾和竺法兰两位大师给顶了吗?”说得大家哈哈大笑一阵。蔡愔一行艰难地走出了卡拉奇古大侠谷。那山溪冲出大峡谷后,便和葱岭山下一条由南向北奔流的大河相汇。在两河交汇处形成一片金黄色的草滩,草滩上的水草长得也十分茂盛。在草滩上可以看到牧民白色的毡帐和毡帐上蓝色的炊烟。且说蔡愔一行沿着河谷继续朝东北行。
一日,又来到一条大河边,南来的那条河汇入此河中,此河名曰:“叶尔羌河”。河谷两边的山势,虽然都十分的雄伟险峻,但雪山景致却大不相同。大河西岸的山峰巉岩峭峻,冰崖壁立,巨峰拱列犹如万笏朝天。而河东岸边的山势虽然比不上西边的山势那样陡峭,但山体更为壮阔,气势如巨蟒蜿蜒伸向东南方。山顶冰雪覆盖,山腰却是森林茂密。
这时,蔡愔突然勒马站住,向前遥望一番,然后举起马鞭向前一指,对秦景说:“秦将军,你看前面那云雾缭绕,白雪皑皑的大山,不是昆仑山么?”秦景抬头向前一望,兴奋地说:“是的,我看这座大山就是昆仑山!”蔡愔接着说:“这地方是葱岭和昆仑山的相汇之处,名谓‘西昆仑’。此地山高林密,人烟稀少,听说山林中常有强盗出没。在翻越此山时,请秦、胡二位将军多加防备,小心应对,一定要保护好摄摩腾、竺法兰二位大师和佛经、佛像的安全。”胡猛却不以为然地说:“林中有几个毛贼,还用得着大惊小怪。倘若他们敢前来打劫,看我老兄手中的大锤,不把他们砸成个肉饼才怪呢!”
秦景忙说:“胡兄,蔡中郎说的有道理,我等还是多加防备些为好。”话音还未落完,哪里料到,猛地听到一棒锣响,但见从旁边的树林里冲出一队人马来,少说也有十几号人。为首的一员彪形大汉,青铜面色,络腮乱须,鹰鼻凹眼,阴森可怖。只见他手提一柄九环大刀,骑着一匹红棕烈马,挡在路中央,口中喊道:“留下买路钱,方许过山。若说半个不字,立刻叫你们丢了性命!”经那强徒一喝,竟把个蔡愔吓得面色蜡黄,浑身发抖。秦景急忙拔出宝剑,对蔡愔说:“中郎莫怕,几个毛贼反不了天。待我前去收拾他们,保管叫他让出道路。”秦景刚要拍马上前,胡猛忙说:“秦将军,莫急,杀鸡焉用宰牛刀,就让老兄前去收拾他们!”
胡猛边说着边拽出双锤,拍马迎上前去,对那个强徒说:“银子是有的,只恐怕你没有能耐从我这里取走呢。”为首的那个强徒听到胡猛如此说法,顿时恼羞成怒,手提大刀,拍马冲到胡猛跟前,举刀便砍。胡猛大怒,抡起手中大锤,只听“当啷”一声挡开去。却说那强徒一刀抡空,回手又是一刀。胡猛早有提防,左手抡起铜锤,又是“当啷”一声挡过去。紧接着右手速起又是一锤打下,正中那强徒左肩。只听那强徒“啊呀”一声,痛得呲牙咧嘴,险些跌下马来,急忙扶鞍而逃。那一班喽啰一看头领败逃,也便四散逃走。
胡猛拍马紧追,蔡愔见状,急忙喊道:“胡将军,穷寇莫追。”胡猛听到蔡愔的呼声,便双腿夹马顿时停住,调转马头赶了回来。走到蔡愔面前,笑着说:“方才那强徒,只消俺三锤定夺,即败下阵来,落荒而逃。这样的脓包,还敢来做劫路的强盗,岂不让人笑掉大牙。”秦景也笑着说:“不是那强盗没有点武艺,今日他只能自认倒霉,碰到了胡将军这样的高手。倘若他再晚逃一步,此命休也。”胡猛坦然地说:“这些强盗占山为王,只能欺负那些过往的商贾和平民百姓,真是可杀也。”这时,蔡愔忙对摄摩腾和竺法兰二位大师说:“这些强盗为非作歹,让二位大师受惊了。”摄摩腾双手合拢,叹道:“阿弥陀佛,这些人之所以为非作歹,只是欠缺心灵上的感化。”蔡愔点头称道:“大师言之有理。”摄摩腾又十指并拢,虔诚地念叨:“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