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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2)

浅儿帮我换了一身衣裳,我独自走到“忆夕亭”坐下。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为我披上一件外衣,我知道是二哥,因为他的气息我已经如此熟悉。

他在我身边坐下,没有一句话,甚至没问我今天去了哪里。“二哥,今天……”“没事,只要你回来就好。只是你一个人坐着怎么不披件衣服,着凉了可怎么好!”我说不出一句话,语言此时显得太苍白无力了。

“二哥,我为你唱首歌吧!”我没有看二哥,直接唱了起来:相遇一定是一种魔咒/让我甘于被你看守/记得当初你的一举一动/记得你阳光般的温柔/重逢是魔咒中的魔咒/让我再也无法回头/从此跟著你的身影旋转/时而快乐时而忧愁/你成为我的幸运我的主宰/你医治我心上所有的伤口/为了你我将充满笑容/报答你在我身边扮演小丑/每当我掉下眼泪的时候/每当我生气不语皱著眉头/心里的感觉我说不出口/其实我最怕你飘然远走/一切患得患失为了你/所有骄傲自尊都失守/这样的感情让我害怕/但是我绝对不会逃走/爱你的心注定是依旧/爱你的情注定要长久/尽管相遇是一种魔咒/幸福却因为它从此拥有……

“凝儿,谢谢你!”二哥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流出醉人的神采。“二哥,谢谢你!”我看着二哥说道。然后抬头仰望天上的繁星,在心中说出一句话,“遇到你真好,二哥!”

转眼就到了中秋节了,听额娘说今年皇太后邀请各王爷带领自己的家眷进宫赏月,所以我们全家在中秋节那天都要进宫。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进宫,于是这几天额娘就监督我学习宫中礼仪,还请裁缝专门为我裁制了几件宫装。

八月十五终于到了,用完午膳浅儿就伺候我沐浴更衣。明明是晚上才去,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也太隆重了吧。但是是额娘的嘱咐不能不听啊,何况早做准备免得到时手忙脚乱的。

我美美的泡在浴盆里,手里捏着一片花瓣。突然我想到一个问题,进宫是否意味着要见到凉末黎汀还有那个羽疆黎津,不!应该是皇上。我清楚的记得凉末黎汀说过:“总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真正的见面!”

我从浴盆里走出来,浅儿帮我擦干头发,然后细细的梳理。第一步是着妆,画黛眉、贴花钿、涂唇脂。第二步就是梳髻,浅儿帮我挽了一个“百合髻”,浅儿将我的头发分股盘结,最后合叠于头顶,然后用一支玉簪固定。我看到窗前的百合花开的很好,就让浅儿帮我剪了一枝插在了鬓角,这样倒也合了今天梳的“百合髻”。浅儿拿出额娘为我定制的几套宫装让我挑选。我指指那套粉色的高腰儒裙,领口和束带上绣着一些黄色的小花,很合我的心意。浅儿为我换好衣服,还帮我戴上一只翠玉的手镯。看着手腕上的玉镯,我想起带我来到这里的那只红色的手镯。

一切准备完毕,我在镜中仔细打量了自己,看看可有什么不妥。浅儿今天不能随我进宫,她帮我整整衣服然后看着我:“格格,你今天一定是所有格格中最漂亮的。”时间过得真快,额娘已经让侍书来唤我了。临走时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戴上了那半块玉佩。

我随侍书来到额娘房中。额娘今天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头上梳着“八宝愁来髻”,带着金步摇,穿着深红色的朝服。因为额娘是“一品诰命夫人”,所以必须穿朝服,那朝服上满绣着繁琐的花纹图案,最醒目的是前襟上绣着一只骄傲的孔雀。此时我觉得我快有点认不出额娘了,此时的额娘是德庆王府的福晋,是“一品诰命夫人”。我知道作为德庆王府的“凝熙格格”总有一****也会穿上这套沉重的朝服,肩负起应该承担的责任,但是我好怕,我觉得那就像一个巨大的空洞要将我吞没,我会不能呼吸。

我和额娘分别乘着两顶轿子进宫,阿玛和大哥一早就进宫了,只有二哥陪着我和额娘。当我走进轿子的时候,我看到二哥无声的告诉我:“凝儿,你真美!”我朝二哥微微一笑。

今天的人很多,女眷都聚在在太后的寝宫“祥云宫”。而阿玛,大哥和二哥他们都随别的王公大臣一起和皇上聚在“望月楼”。我看着额娘和那些贵妇人们虚伪的寒暄着,不时的掩嘴假笑,我说不出的厌恶这样的场景。宫里的各位娘娘们也陆续来到,我看到这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我的心里生出一股同情之意。一个穿着白色宫装的女人引起我的注意,额娘在耳边告诉我,她就是皇上很是宠爱的倩妃娘娘,丞相的女儿。我出神的看着她,猛然对上了她的目光。在这瞬间的交集中我们记下了彼此。

终于太后娘娘在皇后的陪同下出场了。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太后和皇后身上。我随大家一起站起身来,向太后和皇后行礼问安:“祝太后和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祝太后和皇后娘娘中秋节快乐!”

“众位夫人免礼吧。”太后略微抬手示意大家起身,在皇后和宫女姑姑的搀扶下坐好,大家等到皇后坐下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今天是中秋节,因为哀家好久没有邀请各位夫人进宫来玩了,这就和皇后商量趁着中秋节这个良辰邀请各位进宫聚聚,热闹热闹。今天大家一定要尽兴啊!”太后举起酒杯,“让我们大家共饮一杯!”

“谢太后,皇后恩典!”大家纷纷举起酒杯。

放下酒杯握仔细打量起远处的那两位娘娘。太后应该是四十出头了,但是看她的容貌顶多三十几岁,现在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绝色容颜。她梳着简单的“朝天髻”,髻的两边对插了四支碧玉钗正中缀着一支金步摇,穿着一件深红色的对襟的长衫,上面绣着富贵牡丹。皇后穿着百鸟朝凤的凤袍,带着凤冠。皇后没有我想象中的美貌,但是脸上有着母仪天下的沉稳和威严。我看到她打量那些宫妃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寒意,特别是看到倩妃时眼中透出的凌厉。但是倩妃只是风轻云淡的笑了笑,看来倩妃很是受宠,不然怎敢对皇后如此藐视。也对,在这红墙之内皇上的宠爱即是最好的后盾。

“德福晋,这是你家的小女儿蔓凝吧。好像从未进过宫呢!”不知怎么太后注意到了我。

“回太后,这是小女蔓凝,这是她初次进宫拜见太后和皇后娘娘。”额娘站起身来回话。

“到我身边来,让我仔细瞧瞧。”太后向我招了招手。

我看了额娘一眼,然后离开座位走向太后的身边。“蔓凝参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福体安康,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太后拉起我的手,仔细打量着我,“哎呦,好个标志的小美人啊!把咱们宫里的几位公主都给比下去了呢!德福晋年轻的时候就是京城有名的美人,没想到生出的女儿是青出于蓝啊!这小模样真招人疼啊!”我让太后夸的低下头,满面绯红。太后说完看向额娘:“德福晋,过两天我派人接蔓凝丫头进宫住几天,陪陪我可好?”

“太后让蔓凝进宫是她的福份,就怕她不懂宫里的规矩,惹太后您不高兴。”额娘谦卑的回道。

“哪有什么规矩?蔓凝丫头在我这‘祥云宫’就跟在家一样,而且你看这丫头知书达理,是你德福晋调教出来的人还有错吗?”一边说一边拍着我的手,“今天第一次见面,哀家总要赏你点什么。蔻心,你将我出嫁时我额娘给我的如意吉祥锁拿来,我就把那赏给这丫头了。”

太后将如意吉祥锁为我戴上,“丫头,你今年多大了?”“回太后,蔓凝今年11岁了。”

“11岁啦!德福晋,再过两年就该立册送宗人府备档了。”皇后一直没有看我,听到这句话猛然抬头看向我,还有似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移向我,弄得我很不自在。我不明白的看向额娘,额娘低着头似乎若有所思。

我回到座位坐下,这时锣鼓声响起,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向了戏台。我听额娘说太后喜欢听戏,今天就安排了一出《嫦娥奔月》。

我看了一会觉得很是无聊,发现没有人注意我,我偷偷的离开座位。第一次来皇宫心里满是好奇,我想到处转转。

皇宫今天张灯结彩,到处点满灯笼,可谓亮如白昼。我一边欣赏着各色宫灯,一边浏览着周围的美景。皇宫真是好大,我一直觉得我们德庆王府的花园已经够奢侈的了,今天看到御花园才知道我们家的花园和它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到处的亭台楼阁,水榭歌台,奇花异草,怪不得那么多女人想进宫呢!但是要我拿自由来换取这些我决不愿意。

不知不觉走到一片荷花塘,我在塘边坐下,看着清澈的池水,不禁心里痒痒。我看看四周没有人就脱下鞋袜,把脚放进池水了。好舒服!我看着天空的圆月,想起一首民谣,嘴里就哼哼起来:八月望郎八月八,八月十五望月华。我手拿月饼来坐下,倒一杯茶香陪月华。我咬口月饼喝口茶,想起我情哥乱如麻。

“好兴致啊!”有人!我连忙把脚从池水了拿出,连鞋也来不及穿的想走。突然扑通一声,有什么掉到水里,我一想好像是那半块玉佩。正当我左右为难时,一只手抓住了我。“这次看你如何逃走!”我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是凉末黎汀。

我怕低下头,嘴里说道:“我不认识你。公子请放手。”我挣扎着想把手抽出,但是他的力气太大。

“不认识我?对啊,认识我的可是林楚子清,而不是今天的乌蒙蔓凝。”他抬起我的头,看着我的眼睛。

“公子说笑了,我不认识什么林楚子清。”我继续狡辩到。

“那我就给你证据。”说完他扑通一声跳到荷花塘里。我本想借此机会走开,但是有担心他。只好站在一旁观望,我见水面久久没有动静,不禁心里担心起来。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从水面冒了出来。吐出一口水,手里拿着那半块玉佩,脸上还是他那独有的笑容。我也忍不住笑开了。我把一只手伸向他,他抓住我的手,突然一使劲,我也落入荷花塘中。真是好心没好报,当我和他湿溚溚爬上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很不平衡。我用力一踹,他再次落入荷花塘中。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得罪我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们并肩坐在荷花塘边,好安静!他抬起手帮我理理粘在脸上的湿发,我不自在的躲开,自己用手拨开脸上的湿发。“你真美!”他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他把玩着从水里捞出的我的那半块玉佩,然后拿出自己的那半块,拼到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转头看向他,水珠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眩目的光芒,他的脸上有着迷人的神采,我不禁看呆了。当我回过神来,发现他也正盯着我看,我羞红了脸,低下了头,看向裸露的双脚。

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捧起我的脚,用衣衫帮我细细擦干,然后为我穿起鞋袜。我没有阻止他,只是痴痴的看着他。“你的脚真小,真漂亮!”他真是本色难改啊!

我拿过自己的半块玉佩,看向那一池的荷花,“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我随口吟出。

“在世愿做鸳鸯鸟,到死如花也并头。”听到凉末黎汀吟出的诗句,我不禁用力握住手中的玉佩,那上面的并蒂莲咯的我的手生疼。

“蔓儿,你知道吗?”第一次有人这样叫我,“当我第一次在街上见到你的时候,就被你吸引了。”第一次见面?“是花朝那天在街上吗?”我脑子里回想着他当时的样子,一身蓝衫。

“不,第一次见你应该是你救人的时候。那次我在茶楼上看着你怎样从国舅爷的手里救下了那个‘卖身葬父’的男子。”他抬起头看向远方,似乎正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当时的你是如此的神采飞扬,我认识祈晟,,当时就猜想你是他的妹妹‘凝熙格格’乌蒙蔓凝。”原来我这么早就让人家识破身份了,我还自以为是的演了这么久的戏,真是太丢脸了。我这时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见过各种各样的格格,唯独你让我如此惊讶。后来在‘花朝’那天我居然又在街上看到做男装打扮的你。其实即使以前没有见过你我也会一眼认出你是女扮男装,因为你那股难掩的娇羞模样岂会是男子。我看到你参加猜谜大赛,本对那没有兴趣的我,为了能认识你也参加了。看你和我比赛猜花谜,作诗,你的才情还有你那不服气的表情,无一不让我心动不已。”他看看我,“你真是一个不在‘格子’里的格格。”

“不在格子里的格格?这是夸奖还是讽刺呢?”我挑衅的看向凉末黎汀,“那你呢?你是否也是个没有‘王法’的王爷呢?”“不愧是我认识的林楚子清,不是!是乌蒙蔓凝格格!”他哈哈大笑,“还有那个茶楼也是你开的吗?你怎么能带给你这么多惊喜意外呢?你永远有本事让人这么目不暇接吗?”他的眼神为什么如此温柔,“你说,如果一辈子和你在一起该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我打了个寒颤。也许是因为浑身湿了,被风一吹,有点冷了吧。

太后那边也快散场了吧,额娘一定很着急的在找我了。我站起身来要离开,凉末黎汀挡在我的前面,“你想这样回去吗?虽然这样的你很美,但是我可不希望别人看到这样美丽的你。”

我低下头看看自己,头发还在滴着水呢。这样子回去真是不妥,一想到我变成这样子都是拜他所赐,我就来气,“还不是你害的。人家好不容易穿的这么漂亮,你看看,现在成了这样。”发髻已经散了,我索性拔下头上的发簪,一头青丝瞬间散落。当我整理头发时,凉末黎汀突然拉起我的手,我只能跟着他跑起来。我不知道他会带我去哪里,但是此时我居然忘记反抗,只是跟着他飞奔。

我不知跑了多久,当我们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了。我用手拍拍心口,当我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如此美丽的环境里。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凉末黎汀骄傲的看着我,“你是我第一个带来的人。”我完全被周围的环境吸引了。这是一个偌大的温泉,池水冒着热气,夜明珠的光辉让这里亮如白昼。池子的周围种满各色的鸢尾花,那朵朵鸢尾像翩翩起舞的蝴蝶,这里的鸢尾花有白色,黄色,蓝色还有紫色。记得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有关鸢尾花的花语,白色鸢尾代表纯真,黄色表示友谊永固、热情开朗,蓝色是赞赏对方素雅大方或暗中仰慕,紫色则寓意爱意与吉祥。

“其实这是我母妃最喜欢的地方,这是我父皇赐给我母妃的浴池。因为我母妃最喜欢鸢尾花,所以父皇为母妃将这里种满鸢尾花。母妃最喜欢紫色的鸢尾,她说紫色的鸢尾有一种忧伤的高贵美。”他弯下腰折下一朵紫色的鸢尾花插在我的鬓边,我本想阻止他,但是我看到此时他眼中充满悲伤不由任他抚摸我的发丝。他的手指在我的发间游走,似乎是在理清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但是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

“那你母妃呢?”我抬头问他。

他沉默了好久,生硬的吐出三个字;“不知道!”“不知道?”我很惊讶,“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是你的母妃啊!”

“我只记得最后看见她的那天就是在这里,那天母妃的神情很忧伤,她折了好多好多的鸢尾花。我记得之前母妃从不折一朵花的,她说那些花都是有生命的。我看着母妃将一朵一朵的鸢尾揉烂,紫色的花汁沾满母妃的手。母妃看着自己的双手告诉我,‘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当时我还年幼不明白母妃在说些什么,直到现在我也弄不清母妃当时说那些话的意思。不明白为什么第二天母妃就消失不见了,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能告诉我吗?”他紧紧抓住我的手,“你能告诉我吗?”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眼角渗出泪水。我紧紧抱着他的头,抚摸着他的头发。我没想到那样的外表下竟有这样一颗脆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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