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没有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考究的打量身前这个男子,随后目光转到一脸不服不屑的B的身上,一抹厌恶从面上闪过,下一秒便似下了很大决定般的说道:“好,愿坐享其成,看着你亲手折磨他,若你不做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解决了他。”
“等下,我一早就说过了,我也是有条件的。”一个心理游戏需要更多更大危险的筹码才能让谎言更具真实性,天明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也这么做了。
“圣明的股份我们会自己拿到,至于那姓玉的女人,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痛苦,所以你的交易条件并不成立。”
“那……”
“指使这一切的人么?哈哈,是怨恨,因为怨恨才会有这么多悲剧,才会有这么多死亡,没有一个人愿意将自己陷入艰难的困境和过着隐藏身份的生活,但是怨恨使得这些不愿意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了,所以,指使这一切的不是人,是怨恨。”她说完,便挥手示意众人撤退,等人都离开了,她也转身向楼梯走去。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天明幽幽的下意识的问道。
“玛丽,不是圣母的玛丽。”她说道,一身黑色的衣物衬着她的背影丰润而美好,在楼梯转角消失掉。
玛丽……你,不是玛莎吗?--天明怔怔的望着楼梯转角,内心翻涌,真的不是玛莎,锁骨处那块深红的胎记不见了,所以她,真的不是玛莎。
--可,玛丽为何玛莎长得一模一样?玛莎,你又在哪里?真的去世了吗?
目光流转在男人的脸上,天明不得不感叹韩征耀的身上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气质--被扯开露出胸膛的白衬衫,素净的脸上抹开的灰尘以及所有弄脏了细节都无法掩盖住他本身散发出来的干净正直。在以往的交涉中,也曾打量过这个人,但是没有一次如这次般彻底的剖析,这或许是因为自己和玉然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的原因吧,天明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上前解开系在韩征耀身上的身子。
“天明,这个名字,我从来没听过。但这些都没有关系,我只希望你将对我的怨恨对着我发泄,其他人,你还是省一省吧,专心对付我就已经很难了。”活动了手腕,韩征耀站的笔直,对上面前一双邪魅的眼,孤傲的气质从冰冷的话中渗透出来。
似是在避重就轻般,只听见一句“没关系,因为今后,你将经常见到我。再见,韩征耀。”男人优雅转身,光亮的皮鞋在阴暗的废墟楼层中发出好听的声音,直至消失,再也听不见。
从废楼出来,天明迅速闪进楼与楼之间的夹缝中,在墙根出拾起刚刚被自己扔出的弹匣,放进胸前的衣兜中。
夜再次笼罩夏城的喧嚣,霓虹在倾盆的大雨中不知疲惫的等待着无数日夜与自己遥相辉映的星辰,可惜,注定,今夜独自等待。
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在这个冷雨倾盆的夜晚,一身的伤,掺杂着淡淡的泥土的味道。她惊讶的忘记了让开身子让他进屋,他亦没有在未经她的允许下闯入她的住所,一切都定格在他与她互相注视的那个瞬间。
忽然,一声响雷惊醒沉溺在思绪中的两个人。男人垂下眼睑,低低一声对不起转身离开,良久良久,她看着他走远,没有动。雨夜里风吹得人心都凉了。他,终是离开了。
韩征耀,终是离开玉然了,在一个干涩的爱情世界里,他与她,平静的选择了沉默,以至于最后的他们都忘记了,到底还有多少爱情存在着,或者应该说,到底还有什么理由告诉彼此还爱着。最后的最后,什么也没有,只因为当初错了那一步。
“华耀集团董事长韩征耀与圣明集团董事长明飓发表联合声明,此次大规模扩建国际娱乐中心预示着今后将继续合作,旗下所有上市公司、子公司均将以夏城国际娱乐中心投资项目作为五年计划的优先合作案,详情请关注今晚黄金时段的‘夏城经论’。”
女播音的声音在电视里响起,Mike皱着眉头吃着陈妈煮的玉米羹,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孩子的哭声响起,Mike连忙放下手中的碗,奔上楼去,正端来一小锅青笋菌汤的陈妈看着这么个大男人风风火火的跑上了楼,不禁摇了摇头,一脸的可惜。这时,电话突然响起,吓了陈妈一跳。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只一句“转告明飓八点他要是敢出现在电视里,我就要了她心爱的女人的命。”而后便挂断了。
陈妈惊得嘴巴合不上,脑袋一热竟忘了明飓的电话号码。趔趔趄趄的跑上楼,一把拉住正给孩子换尿布的Mike,语无伦次的说道:“有人、有人要玉然、死。”
金黄的发轻轻的滑过眉梢,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用平缓的声音轻轻的说:“我知道。”而后咧着嘴巴,逗着睁大眼睛看这个世界的孩子笑。
今夜,一切,都要有个了结。
韩征耀打着领带,路过何诗诗的屋子的时候停下来,推门走进去,在梳妆镜前低下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一行眼泪滑落,这是他第一次为玉然以外的女人哭泣,那束泪滴预示着什么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辈子的梦想--想要做个好丈夫好爸爸,结果都被自己亲手给毁掉了,或许早就该留下的泪,积蓄了太久,以至于一切都冲刷不净,只能眼睁睁看着肮脏的世界里自己也被染黑。
然而,这一切,都值得。玉然,都值得。
夏城电视台,财经频道休息室。
一个颀长身影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旁边坐着气场雄实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两个人沉默着,没有任何的交流,空气中有低沉的气压,令人窒息。这时,门被从外面打开,进来的是一身正装的明飓。先是微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便飞扬而起,径自坐在了闭目养神的男子另一边,依旧是沉默。
三个人,知道,接下来,是一场战争,所以沉默是最好的冷静方式。
时间一点点过去,闭目的男人睁开眼,英俊的眉眼微微轻皱,似是做好了准备般,盯着门的方向。下一刻,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人僵在原地,不知了进退。
“明……”
“韩征耀,我说过,我将经常出现在你的面前。”坐在中间的男子站起来,用几近傲慢的语气说道,站在门口的人眼波流转,许久,似是抓住了什么,眼底一下子便清亮了起来,明明眼底一抹赞许闪过,直视对方的眼,不再多说。
“她爱你。”
那是在注目对方很久之后,韩征耀说出的一句话,宣告了一场爱情的落默以及一场爱情的。百般滋味终是混杂了疼痛,刺入骨髓,无法治愈。
“明,再也不要随随便便离开她,分离和抛弃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不想看见她哭泣。今天,我们在这里将这一切都了结了吧,”韩征耀继续说道,语调已维持不了平静无波,转过头看向明飓,“飓,那个人,你亲自做掉吧。”
话音刚落,明飓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跟跟骨节泛白。一旁的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天花板合上了双眼。明明看向闭上眼睛的男子,心绪还没有从刚刚韩征耀的话中超脱出来便又一次跌入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个中年男子,五爷,他,究竟带来了什么?
当女王的游戏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波澜壮阔,那么国王亲征将揭起的是怎么样的狂澜呢?管你是敌是友,今日,地狱将被瓦解,不论谁去牺牲,只要保护住最最重要的便是胜利。
陈妈摇着怀着的孩子,一脸的心疼。这就是出生不到一周就被从玉然身边送走的孩子啊,若不是Mike将她带来这里,她都要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可爱的小生命了呢。
“孩子,你命好啊,你妈是狠心了些,但是Mike叔叔却是很疼你的。”陈妈突自的说着,手上的动作越发疼爱。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这平静的一切。陈妈紧紧拥住孩子,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一楼角落的房间快速移动出来,陈妈仔细看去,那些人手中分明握着的是枪……枪?陈妈瞪大双眼,不知所措。
两天前,Mike突然要求自己不要在玉然的家继续工作了,并且带着她来到这里,让她照顾孩子,看见孩子的那瞬间,她就知道这小家伙是玉然的骨肉,说来也奇怪,自己竟然欣然接受了这个工作。可万万没想到,脱离了狐狸精的嘴巴就进了要命的狼穴,黑社会火拼自己可不能把命搭上啊!
“阿姨!跟我来!”一个黑衣男子来住陈妈的手腕,向拐角的仓库跑去。
明飓同韩征耀随导演走进演播间,因为是现场直播,所有人都极度紧张的进行着手头的工作,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些细小的变化。
一声“开始”宣告了战争的开始,两个优秀的男子端坐在深灰色的沙发上,另一面,两个男人大步走向地下停车场。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会不会是灰白色的,如果这是一部小说集,会不会在这里长篇大论的抒写情感,又如果,这是一首歌,会不会在这里就是整首歌的休止符号……
黑色的高跟鞋,下车的那一瞬间,一声枪响,如骨刺般穿过灵魂,慌乱的问自己,还是来晚了吗?明飓,征耀……
Mike将别墅的所有警报都解除,黑色的风衣淹没进夜色的路灯中,面对着围住这间别墅的黑衣男们露出轻狂的表情。
黑色手套中的针管被扔在地上,下一刻近身的敌人便在一阵疾风中被摔出了好几米,顿时打斗声贯穿了暗夜,一声声惨厉的叫声如恶魔般撕毁人的神经。侵入者没想到这里会有如此狠绝的角色,本以为带走孩子会很轻松的,带意识到守护者的危险时,手中的枪已经被打落,被打得失去了意识。
从车上后下来的侵入者,被不远处如地狱修罗般强大的男子震得忘记扣动扳机,守护者身后多出了很多帮手,失败在一瞬间便成为了事实。
Mike深吸着空气,看着二十几个倒地晕过去的侵入者,浓眉间的戾气终于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心。真的没有想到,对方会有如此大的力量,这二十几个人若不是被自己事先洒在别墅周边的药剂迷住神智,恐怕自己带着这几个人是无法护住房子里的孩子周全的。看来,那个叫玛丽的女人,定是抱着最后致命一击的心态的。明、飓、韩征耀,还有玉然,一定要平安。
地下停车场惨白的灯光下,玉然与那个女人面对着面,那个记忆中疼爱自己的玛莎,终于,又见到你了,可没想到,如今的见面竟是这般尴尬。
“你就是玉然?”有着和玛莎一样的面孔的女人张合着嘴唇,那声音灌入玉然的耳中的时候却变成强大的希望。
“你不认识我了吗?玛莎?”像是给予自己和对方最后一次机会般,玉然用尽最后一点点希翼问道。下一秒,得到了那个女人的回答--“我是玛丽,玛莎是我的姐姐。”
仅仅是这一句,玉然整个人就放松下来,明知道此刻是容不得一点点的松弛的,但是,有些心结打开了,有些事情就不再重要了。她望着她,内心突然有种想要拥住她的冲动,然后对她说--谢谢你不是玛莎。这是何其的变态,可是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压抑的许久许久的歉疚隐忍以及委屈。泪,汹涌决堤。
女人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对面那个高挑的女子,被姐姐呵护如己出的女子会这般的脆弱,下一瞬轻蔑挂上了眉头。
“怎么,知道我不是心疼你的人,就害怕成这个样子了吗?”
玉然抹着怎么也无法停止的泪水,笑容清甜,在惨白的灯光下越发的空灵,仿佛具有灵气一般,让人莫名的心乱。
“不,幸好……”
“幸好你不是玛莎,幸好,我和这个女人之间不会再有什么隔膜。”一个声音打断玉然的话。
梦,成就了现实,还是现实成就了梦。
分离的灵魂和肉体,还会不会再一次因为你梦呓中的一句甜言蜜语重新组成一具活生生的人型,亦或是在经过了很久很久的分崩离析后因着世界上的因果循环定律重新诞生一个新的个体?当那个声音响起的时候,或许,这些种假设猜测都不再具有存在的意义了。
“明……”
“你还活着?”
两个女人均被震惊。
“没错,我还活着,在我没有搞清楚所有真相前,我不会轻易的死去的,何况,我有我要守护的人。”男人走到玉然的身边,握紧了她冰凉的左手,对着玛丽微笑着说道,英气的眉眼中有种幸福的光芒在闪烁。
可是,男人手中握紧的手却大力的脱离了,他转头望向她的眼,那里除了震惊,还有埋怨和委屈,那些情愫揪扯着水眸,看得他一阵心疼,不禁再次捉住她的手,更紧的握住,而后轻柔的说道:“乖,是我,我一直在你身边,你的Q牌,还有你眼睛上的领带,都是我在你身边的证据,现在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了。”
男子低沉醇厚的声音如魔咒般的响起,晶亮的眸子有一瞬的迷茫相信,随即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不信任,她再次挣开了他的手,后退着摇着头,泪水一直一直的流淌,“我不信,不信这些,明明,你死了,离开了,你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你怎么能这样骗我……”
一抹痛色闪过,他上前大力的拥住她的身子,在怀中揉搓着她的脊背,似是要将她镶嵌在身体里一般,眼角不知不觉的凝聚了大滴的眼泪。
“然,我爱你,所以,除了你要我离开,这次,我再也不会离开,就算离开,我也要带着你一起走。”
他拥着她,此时此刻,他是如此害怕失去她,那些隐忍着度过的日夜,那侵入骨髓的思念终是在这问情的时刻决堤。
因为爱,陶醉其中,同时也忽略了,身侧一直手枪正对着自己,是的,明知道却忽略,只因为,此刻,不再有任何事情重要过告诉她他爱她更为重要了。
--“嘭!”
爱,有时就是伴随着疼痛,才会更为的刻骨铭心。
玛丽被擦身而过的子弹惊得差点扔掉手枪,猛然看向持枪的人,一双大眼睛瞪到了极限。如果说明明还活着这件事令人匪夷所思,那么不远处那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件事比山崩地裂还要来的惶恐错乱。
“五……大哥……”
听见玛丽这样说,明明和玉然转首看向来着,那男子身躯伟岸,沧桑的面容上有着经历岁月所留下的无限韵味,是任何修饰都无法比及或是遮掩住的。
“玛莎临死之前让我找到你,将你送进监狱来还清你所有的罪孽。”男人边说边缓步走向玛丽,那声声脚步声让人的心底发慌,直心门。
女人从慌乱中寻找着一丝理智,终于在他离自己还有一臂之远的地方端的了手中的枪,对准了男人的胸膛,“不要和我提玛莎,我没有罪,我杀的人都是该死的,我做的都是对的,你们还有你们,都没有权利惩治我,唯一有资格的……”她用枪对准明明和玉然的方向,又对准五爷的方向,可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去选择对的地方,一双苍白的手垂了下去,一双眼由慌乱变成难以自制的错乱与恨然,声声哽咽从胸腔里传出,在空旷的停车场里犹如鬼魅般的回响,“姐姐……姐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