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次回家和父母商量的结果,原来并无此等打算。”杨梁生说。
“哦。不过,女儿出嫁要坐花轿,这么远,怎么办?”阿爹问道。
袁媛说:“从你们铜仁坐花轿到江西是不可能了。不过,我想好了,我们回去时,阿香住在丰城县城,结婚的那天早上,我们用花轿从丰城接阿香去家里,不是挺好么?我当年结婚就是这么办的。我父母也就是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也是从湖南嫁到江西的。”
“哦,那也行,也行。”阿爹、阿妈连连点头称是。至于礼金、礼物,阿爹、阿妈倒是十分大度,说:“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们看着办就是了。一结亲,二结义,东西多少是个意,没关系。”
就这样,抢亲大戏落下帷幕。
结婚的那天,迎亲队伍从丰城南门口出发,一路吹吹打打来到白马寨。为了热闹,杨云翔请了两个最好的吹鼓手,规定从丰城到白马寨,三十里路不停吹,谁要中途歇了气就罚一块大洋,没歇气就赏十块大洋。十块大洋,加上工钱六块,这金额对于一个吹鼓手来说,可不是个小数!两位吹鼓手都暗暗地在家里吃了一碗猪油,结果,整整三十里路,谁也没歇一口气。到了白马寨,一切仪式结束后,两个吹鼓手抱着十六块大洋回到家,腮帮肿得如气球,三天张不开嘴。
迎亲的队伍排了足足一里路,前面是花轿,后面是八十八个挑灯笼的担子,每人挑着十个灯笼,弄得丰城城里灯笼脱销。所有灯笼店,不仅仓库里的灯笼卖空了,就连挂在门口的样品也销售一空,才凑足了八百八十个灯笼。白马寨村子四周和村中六十四条巷道,每隔二十来丈远就挂一个灯笼,灯笼里点着蜡烛,灯笼外贴着金黄色的“囍”字。晚上,整个白马寨灯火通明,鼓乐震天。墟场戏台上,抚州的戏班子唱了三天三夜的大戏。整个白马寨昂奋了三天三夜。
晚上,闹房的人们散尽后,新人开始就寝。杨梁生激动地脱掉外衣,猴急地抱着刘久香就要云雨。刘久香一把推开,说:“梁生,我是苗族人,按照我们的习俗,同房前要对唱山歌,新郎对不上就不能挨新娘的身子。”
“我们这里可没有这种习俗。再说,这夜深人静的,我们唱山歌,不会影响别人休息?人家还会说我们快活得发疯了呢。”杨梁生说。
“不,你要娶我,就要听我的。我们轻轻地唱,别人听不见。”刘久香坚持说。
一则新婚之夜,杨梁生不愿扫了新娘的兴致,要是扫了新娘的兴致,房事便难鸾凤和鸣,势必索然无味;二则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练习,唱山歌已经难不倒杨梁生。所以,杨梁生便笑着答应了,只是说:“你可不要唱得太久了。”
刘久香点点头,开始轻轻地唱开了,那声音只有挨在她身边的杨梁生才能听见:“阿哥阿哥不要慌,你听阿妹慢慢讲。世上什么亮堂堂,世上什么水汪汪?”
杨梁生略思索一下,便唱道:“阿妹阿妹莫张狂,你听阿哥细细讲。今晚洞房亮堂堂,玉龙港里水汪汪。”
刘久香摇摇头,唱道:“阿哥心里亮堂堂,阿妹眼里水汪汪。”
杨梁生愣了一下,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再唱,我保证能对上。”
刘久香又唱道:“世上什么最多心,世上什么最无心?”
“二婚夫妻最多心,结发夫妻最无心。”杨梁生唱道。
刘久香又摇摇头,唱道:“猜忌的夫妻最多心,恩爱的夫妻最无心。”
杨梁生想了想,点头称道:“娘子说得对。你再唱。”
刘久香唱道:“世上什么软绵绵,世上什么硬邦邦?”
杨梁生唱道:“三月的春风软绵绵,腊月的冰凌硬邦邦。”
刘久香摇头唱道:“恋人的情话软绵绵,噎人的狠话硬邦邦。”
杨梁生眨了眨眼睛,说:“娘子说的也不对。应该这样唱。”说着,左手伸进刘久香的胸前小衣里,捏着她的乳房唱道,“阿妹的****软绵绵。”紧接着,右手拽过刘久香的左手,伸向自己裆部那高高翘起的地方唱道,“阿哥的这里……”杨梁生最后三个字还没唱完,已经笑得难以自持,一下扑倒在刘久香身上。
刘久香半推半就地躺下,张开嘴,迎接杨梁生吐出来的舌头,含混不清地说:“你坏,你坏……”
约莫一袋烟工夫,刘久香那种由少女向少妇华丽转身时带来的痛楚慢慢消失,浑身上下正渐入佳境,杨梁生突然不动。刘久香顿觉奇怪,茫然地问:“梁生,怎么啦?”
杨梁生笑着说:“娘子,我打个谜语你猜,如果猜对了,我就继续动;要是猜不对,我就这样不动了。”心想,唱山歌是你的强项,猜谜语就不一定了,我也要难一难你了。俗话说,新人莫惯来哩,孩子莫惯月里。新婚之夜不难一难新娘,新娘今后会不把新郎放在眼里。
刘久香喘着气说:“你坏,这个时候想出这个鬼点子!好吧,你说。”
杨梁生说:“前面的**朝后,后面的**朝前。打一种农活。”
“俗死了!怎么打这种谜语?”刘久香娇嗔道。
“有的谜语就是这样,没猜出来听着俗,猜出来了就不俗,好像长沙的臭豆腐,闻着臭,吃起来香。你猜呗。”杨梁生吊胃口似的轻轻动一下。
刘久香思索许久,摇摇头,说:“我猜不出。”
“这都猜不出,女人耕田嘛。”
“女人耕田?后面这句有点像,可是前面那句怎么解释?”刘久香笑着问道。
“拉犁的是头母牛嘛!”杨梁生在刘久香额头上吻了一下,说,“我给你一次机会,再打一个谜语你猜,如果还是猜不出,我就真不动了。”说着,又轻轻地动一下。
“你说,这次肯定能猜出来。”刘久香急切道。
“你听好了:洗得晒不得,穿得挂不得,用得卖不得,味道好吃不得。这不俗吧?猜猜是什么?”杨梁生忍住笑,诡秘地说。
刘久香眨着眼睛想了半天,摇摇头,说:“到底是什么?”
“只有女人身上才有的东西,你自己想去吧!”
刘久香思索了一会,似乎明白了什么,拧着杨梁生的脸说:“打这种谜语,厌死了,厌死了!”
“不管厌不厌,你没有猜出来,我只好不动了。”说完,真的趴在刘久香身上纹丝不动。
出乎杨梁生意料,刘久香用力一翻身,骑在杨梁生身子上,玩起了“观音坐莲”的把戏,一边大动一边说:“我叫你偷懒,我叫你偷懒……”
杨梁生觉得如此被动防守实在不如主动进攻刺激,有一种被动挨打的感觉,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重新将刘久香压在身下,喘着气说:“公牛来耕田,公牛来耕田!”那声音像他的动作一样,粗重有力。一时间,直弄得观音床上山摇地动,绣花被中地暗天昏;鸳鸯枕上声娇气喘,水帘洞中波翻浪涌……
好一阵折腾,二人都觉疲惫,相拥着昏昏欲睡。忽然,杨梁生说:“娘子,我们对山歌、猜谜语,突然使我想起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说来听听。”刘久香顿时来了精神。
杨梁生轻言细语说开了。
从前,一对读书人结婚。新婚之夜,彼此含羞,谁也不主动提出来同房,借着烛光,丈夫写文章,妻子看书。许久,妻子终于熬不住了,便含情脉脉地看了丈夫一眼,说了几句顺口溜:“我书不看它,我去睡他;扯起大红被,盖上牡丹花。”说毕,脱光衣服,钻进被窝。丈夫见状,便借梯下楼,按着妻子的韵律,笑嘻嘻地说道:“我文章不写它,我去睡她;提起圆头笔,点上牡丹花。”说完,宽衣解带,兴奋地爬到妻子身上,先前的斯文一扫而光,放肆折腾起来,并发出猫儿、狗儿行事时的那般叫声。
且说新郎的父母二老,坐在堂前,一个打草鞋,一个纺棉花。听见新房里传出一阵阵哼哼唧唧的、撩人心魄的叫唤声,顿时时空倒转,似乎激起了身体某个部位沉淀已久的某种情愫,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骚动。母亲停住纺车,打个哈欠,望着老头说:“我棉花不纺它,我去睡他;扯起兰花被,盖上芥菜花。”父亲一听,正中下怀,忙放下打到一半的草鞋,伸伸腰,满意地说:“我草鞋不打它,我去睡她;放出乌龙蛇,咬到癞蛤蟆……”
刘久香听了最后一句,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一把抱住杨梁生,说:“真有意思……”右手忍不住摸向那个地方,问道:“这是圆头笔还是乌龙蛇?”杨梁生也趁机摸向另一个地方,笑着问:“这是牡丹花还是癞蛤蟆?”说毕,二人笑成一团,再次掀起了暴风骤雨……
燕尔新婚,恩爱似漆。可是,第三天晚上,刘久香却一反常态,不仅对房事没了兴趣,而且脸上笑容也没有,眉头紧锁,满脸不悦。杨梁生好生纳闷,抱着刘久香问道:“久香,怎么了?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么?是不是这两天晚上我过于那个了?”
“你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么?”刘久香反问道。
“我真不知道做错什么了。你说说,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杨梁生着急道。
刘久香躺在杨梁生怀里,柔声说:“你现在还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我真是替你难过。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我也是为了杨家好。”
“我向你发誓,保证不生气,生气就不得好……”杨梁生最后那个字尚未吐出口,刘久香一只手便蒙住了他的嘴,娇嗔道:“新婚燕尔,不许瞎说。”
这正是:
民族融和巧联姻,锦囊妙计夜抢亲。
为了乡亲都致富,深夜劝夫见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