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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矛盾和小矛盾

从刘关张的院子里出来,杜若犹自沉浸在欢乐之中。赵云看他开心的样子,顿了顿,不打算告诉他刚才刘备说的话了,就让他继续单纯的开心吧。

自己心里却是很不平静。

代表常山郡归顺公孙瓒的时候,赵云充满期望,他心目中的公孙瓒是值得追随的明主。

想当年,公孙瓒率领骑兵与边境少数民族作战,创下好大的名头。

英姿飒爽的白马将军,率领着一群白马的骑兵,守护边境,击退来犯的外敌,保卫大汉子民。

这就是少年赵云的向往。

初到幽州,少年赵云面对公孙瓒的刁难,不卑不亢,说出的那一番话,其实也正是在他的心里想了无数次,在喉间盘旋了又盘旋,最后终于说了出来。

然后他们幸运的加入了白马义从,成为那支传说中的部队的一分子,赵云更是无比珍惜。

初次上战场,击溃青州黄巾军那一仗,打得痛快淋漓。

当白马义从齐声呼喊着:“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的那一刻,赵云心情激荡之极,觉得自己要的就是如此。

然而现实往往没有梦想美好的。

逐渐的赵云感觉到了,公孙瓒坚毅勇敢没错,指挥战斗进退有度也没错,但他似乎已经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位白马将军了。

成功和安逸的生活会让人改变,哪怕是一位铁血的将军。

就如公孙瓒腰腹上长出的赘肉一般,恶习也在悄悄的滋生。

也许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袭格外考究的白袍,一盘特别美味的佳肴,一个温柔如水的美人……

慢慢的,奢侈已经成为一种习惯,骄纵也随之产生。

也许就连公孙瓒之间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改变如此之大。

赵云来幽州的时间不长,但是幽州牧刘虞和公孙瓒之间的不睦,,已经暗流汹涌到连他都能感受到了。

公孙瓒对待周边少数民族,一直以来采取的都是暴力手段,镇压,战争。

有人形容的是:公孙将军对鲜卑,乌桓就像对自己的仇人一样。

这不能说是错的,毕竟这是一个乱世,而少数民族的恶行也是罄竹难书,以暴治暴,也无可厚非。

后来到任的幽州牧刘虞是儒家的忠实支持者,他非常厌恶战争,崇尚仁政。

下车伊始,他就采取宽松的政策,精简部队,对少数民族广施恩惠,以招降为主要手段。

这就和公孙瓒站在了对立面。

公孙瓒不执行刘虞有关怀柔的命令;刘虞派人送去安抚少数民族的物品,公孙瓒还会在半路拦截。

公孙瓒对属下兵士特别好,好到近乎放纵,对将士们越轨的行为历来是睁只眼闭只眼。

刘虞爱民如子,最不能容忍军队扰民的行为。

公孙瓒喜爱华衣美食,越来越讲究排场,他的生活,完全能代表东汉末年,腐败奢侈的官僚地主阶层生活。。

刘虞“虽为上公,天性节约,敝衣绳履,食无兼肉”,穿补丁衣服,吃粗茶淡饭,不但自己过得清苦朴素,还大力推行这种生活方式。

诸如此类,举不胜举。

这两人似乎是天生的对头。

刘虞与公孙瓒早已彼此看不顺眼,只还勉强维持表面的和谐罢了。

而刘和被袁绍扣留这件事,很可能正如刘备所说,会掀起惊涛骇浪。

刘虞和公孙瓒之间的矛盾大概很快便会浮出水面。

幽州两个将领之间的矛盾,必然是幽州的灾难!

赵云感觉到迷茫。

……

赵云在思考的时候,其实杜若也在思考。

杜若并不如赵云想的那么快乐,她也有很多烦恼。

杜若不但知道刘虞和公孙瓒的矛盾,还知道这矛盾即将激化,以及最终的结局。

但是现在杜若烦恼的,还不是这个问题。

那些大矛盾不是她能解决的,也不是她所该操心的。

那些,对于她来说,正如她所来临的这个乱世,只不过是故事发生的背景。

她目前最烦的,是自己和云哥,以及常山郡过来的兄弟们面临的问题。

那就是和公孙永之间的矛盾。

到幽州之后,杜若等一众常山郡来的骑兵,和赵云一起很幸运的被编入白马义从。

幸运之意,是指能和赵云朝夕相处,而不是真的有那么渴望加入白马义从。

赵云是小队长,负责杜若他们这一队人。

白马义从的训练其实并不比在常山郡的时候更严格,只不过比较系统,讲究的是配合作战,有不少在当时相当先进的技巧和理念。

从强度上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程度。而且物质条件比在常山郡好许多,无论是马匹,装备,还是伙食都提高了一个档次。

杜若感慨:“不愧是帝京的前身!”。

但,他们是新来的,又来自一个附属的小郡,要想融入这支先进的骑兵精锐部队,想象都知道有多难。

何况这支精锐部队的直接负责人是公孙永。

就是宴会那个晚上,在后花园里,向花魁媛媛表白被拒的那一位。

那一次,杜若拉着赵云,虽然看了一场好戏,但是,当时也是被人家男主角抓了个正着的……

第一天,公孙永就试图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公孙瓒把常山郡来的十五个骑兵,编成一支小队,赵云任队长,然后把这支小队交给了公孙永。

训练场上,人人白马白衣,十分养眼。

置身于如此众多的兵哥哥(还是特种兵类型!)之中,杜若心花怒放,花痴本性发作,正自东张西望,肆意在心中评论。

这个太高了,不够协调;那个脸上横肉丛生,可惜了一副宽肩细腰的好身材;呀!这个长得好像棒子啊,不是咱的菜……

突然看见一张冷冷的,写满了不屑的脸。

那就是公孙永。

那样的不屑硬生生把杜若从花痴的境界中拉扯出来,心中警铃大作。

一名瘦削的将领向公孙永道:“队长,兄弟们有一事不明,小小一个常山郡的义从吏兵,何德何能,竟能进入幽州公孙将军的白马义从?”

公孙永道:“这是我叔叔的安排,自有道理,徐成你不必多言!”

那徐成道:“要想进入咱白马义从,总得要露几手,让兄弟们心服口服才是,弟兄们说是不是?”

一众士兵齐声应道:“是!”

整齐的声音回荡于训练场上,杜若感到压力好大,第一反应,看向赵云。赵云十分沉着,依然面带微笑。

公孙永道:“徐成你此言也有几分道理,咱白马义从乃天下第一精锐骑兵,非等闲之辈能够进入。”

目光移向常山郡一众人等,道:“如此,你等可愿展示一下技艺,让兄弟们看看?”

众多目光注视之下,赵云策马出列,道:“常山赵子龙,愿代表常山郡接受队长考验!”

公孙永道:“甚好,谁来对战?”

一名高大魁梧的将领策马而出,道:“队长,我来!”

公孙永道:“这只是切磋,张春雄你记得点到为止。”

张春雄道:“末将省得!”

杜若在一旁,气不打一处来,这白马义从,这公孙永,实在太小瞧人了!

哼,等咱云哥大显身手,打得你们落花流水!

那张春雄手持一支戟,跃马场中,好不威风凛凛!

戟这种兵器杜若并不陌生,书本里,游戏里,影视作品里常常出现,不过穿越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

不由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长这么丑,还学人家吕布用戟!”

那边赵云策马迎战,刚报上名字,张春雄的大戟就劈头盖了下来。

赵云轻轻闪开,抬手举枪,只见到一排枪影晃动,令人眼花缭乱。众人什么都还没有看清,赵云的涯角枪如一条出水的蛟龙(其实,杜若觉得应该是蛇!),准准的刺进了戟的耳朵里,一挑,张春雄的戟便已脱手飞去,哐嘡一声掉在不远处的地上。

话说当时张春雄正自大喜,要知道戟的特点之一就是以画卡住他人武器,一搅,就将对方的械夺过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施展这招,对方就主动送上门了,真是天助我也!

谁知,赵云的动作如此之快,力道如此之巧,他的戟飞出去了,而双手还保持着拿戟的姿态,呆如木鸡,完全不敢相信。

训练场上,安静无比。

赵云道:“承让了!”

这才打破了沉寂,一时之间,议论四起,都在提着赵云的名字,和他不可思议的枪法。

公孙永半响说不出话,一名手持长枪的老将突然从人群中向前道:“让我来讨教一下!”

公孙永大喜,这位老将是白马义从的枪术教头周长海,一杆枪使得极好,平日也不喜多管闲事,如今他肯出头,自是极好不过!

公孙永连声道:“好好好!”

老将周长海策马场中。

赵云恭恭敬敬行礼道:“常山赵子龙,请前辈指教!”

周长海打量他一番,道:“老夫一生使枪,近些年一直以教授枪术为业,今日见了你的枪术,却是眼目一新!”

赵云道:“前辈谬赞,子龙还要请前辈指正。”

周长海道:“好说。”言罢,长枪一挑,就刺了过来。

赵云略一侧,手中长枪斜斜上挑格挡。

两人动作都奇慢无比,你来我往,一招一式,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完全不像是对战。

不过几招下来,周长海策马退开,道:“你师从童渊?”

赵云立刻拱手道:“正是家师。”

周长海闭目,似是陷入回忆之中,道:“二十年前我和你师父切磋过,七年前我又和你师兄北地枪王张绣交过手,都是使枪的当世高手,你的枪法与他们却不太一样。”

赵云道恭恭敬敬:“是,我师父教授我的是百鸟朝阳枪,大师兄,二师兄也使这套枪术,我自己琢磨了几招新的枪法,自然没有我师父师兄的神妙。”

周长海:叹息道:“后生可畏!”

然后转向公孙永道:“子龙枪法出神入化,老朽自愧弗如,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使枪第一人!”

沉默半响之后,全场欢声雷动,其中以杜若的最响亮,最欢快!

赵云以他的枪术征服了对他不服气的白马义从。

公孙永第一次的挑衅,以赵云大获全胜而告终。

公孙永也是个聪明人,此后他不再明着挑衅,而是暗地里,零零碎碎的和他们过不去。

都是些非常琐碎的小事,可是很烦恼。

就如同衣服上的虱子,你很难找到它,它却会在你身上制造许多疙瘩,让你奇痒难熬!

这样的矛盾才是杜若最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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