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听说那儿埋藏着梦想!那些毕业生带上滚烫的热血,站在烈日下,任汗水滚到脖子,浸染着洁白衬衫的领子,他们这样一天天沿街观望,身体仿佛要发霉了,梦想突然被汗水淹死了,只剩下一段段不堪回首的腐朽岁月!这些草蛋的年生。
北京的人出奇的多,那一列列地铁,一辆辆公交,怎么也拉不完那些过往的世人,他们就是要住西四环,每天挤公交转地铁去东二环上班。有些人有地铁恐惧症,看见地铁就幻想自己被挤死的可能性,介于此他们随身携带小瓶装二锅头,临上车前,先喝两口压惊,然后才敢挤上车,上去之后有惊无险,摸摸酒瓶还在,才相信自己完好无损。有时酒瓶挤碎了,车内人闻着酒香,看见他裤子湿了。
左轮在北京呆了两个月,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五环左右,临走时才知道这是二环,旁边就是新街口。两个月的实践,从不断的被同事指责怀疑中,渐渐得到认可肯定,生活不容易,公司比学校制度严格,工作比学习还没自由可言,看店里其他同事,更适应现实生活,在这种繁琐机制的制度下,他们顺从规矩,安于现状,懂得在狭小的空间寻找自由快乐。
北京城的深夜,依然人来人往,凌晨十二点左右,仿佛是最后一波人流了,之后到凌晨二三点,会不间断的来几个艳丽的女性工作者,她们刚从旁边夜总会下班,带着欢声笑语酒气来便利店买东西,偶尔也有极个别男性,深夜难以入睡,起来到这便利店买瓶酒,常来就和店员熟了。
A男来自东北,在北京、秦皇岛有几摊生意,少年混迹江湖,常聊些打打杀杀的事,左轮听得极为精彩,他们虽为最低层工作者,但仍幻想着有朝一日转身变富翁,于是有时会抱怨一下,A男安慰道:“别觉得生活没意思,胡主席的工作有意思,要不你去试试?我的生意忙不过来,关键你们谁能接的住吗?别说你们没有明确的理想或目标,我也没有,我从不给自己定目标,目标再大,终究会小,所以我前进时,由于没有目标,总有意想不到的突破……”。
A男见多识广,所以经常失眠,有很长一段时间,左轮经常见到他,听他讲关于年少时给别人看赌场那段,身上带着砍刀,一天给300块钱,晚上回去吸***,还有生意场上的动人故事,如何和对手竞争,如何得罪了别人,又是多少兄弟帮忙化解的,还有他和哪些明星有交往,何时摸过葛优凌乱的发型……听完之后不禁感慨:这牛逼吹的…
B男也常深夜出没,年二十七岁,无业游民,现为邮电大学在校生,他只交钱不上课,只他家房子,市值五六百万,可见家资丰盈,如此行径,贵为北京高校学生,也不足为奇了。
C是中年男性,酒店厨师,与妻子离异,常来这便利店买二锅头,一般一瓶喝到微醉,再来一听燕京解酒,此时思想已达到道家所说的恍惚幽冥状态,似与神交流,疯言疯语,思想天马行空,其想象力不输儿童:“我准备去美国时代广场开几家包子店,在香港铜锣湾经营几家性保健品店……”
店员总会间断性的插入一句:“刚哥牛逼!”,刚哥谦虚道:“牛逼什么?在北京四环以内谁不认识我?东方广场的业主就是我,上海南京路有六家店铺是我的,南京1912的夜总会都是我旗下的,广州……”
店员为了推动故事的情绪,又忍不住插一句:“牛逼刚哥,上海是哪?”,刚哥惊奇道:“上海都不知道?我早年下海经商,撑一条船,从天津港路过连云港,一直到上海滩,我和兄弟们,带一把假枪,干了几票,赚了一笔,业内人士称我为海上印钞机,后来回到东北,在东北三省颇有威望,我也是下海经商的启蒙老师……”
华仔在北京做销售,某房产公司业务员。普通高校毕业的大学生来北京,对于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往往从事销售行业比较多,什么房产教育投资理财保险医疗器械古董字画等,他们满大街跑,或者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炎热的夏天,一身职业装,无处躲藏,生活消费高压力大,一个月三千多块钱,领来后又砸到北京了。
梦想是什么?梦想就是你听说这个行业有人每月赚两万,现实是什么?现实就是当你从事了这个行业,却发现只有两千。于是你开始怀疑,领导出面鼓励你,年青人不要放弃梦想,我们这是个朝阳行业,只要你坚持努力,月薪过万不是梦,某某一个月都拿到八万多!至于某某是谁,你一直都不知道,你只有带着这个美丽的谎言追寻梦想。
华仔茫然了,所有人都像他这样,在北京城不停奔跑,从二十三岁跑过一条街,就三十二岁了,年华转瞬即逝,没有了年青,我们还能做什么?当初以为上大学能找个好工作,毕业后才知道,******上大学,不过是解决老师的就业罢了。
每次翻出钱包,华仔都会深深叹息,想着梦想这东西安慰自己:混得不错,不还有个钱包吗?那钱包价格比钱包里的钱还多,买钱包花了五百多,而里面钱几乎没超过200。左轮安慰华仔说:“哥,要不你创业吧,我给你介绍个好的项目,投资小收益快,只要你下手对自己狠一点,这行还是不错的,听我的,打折双腿,穿条内裤,披张被单,拿个破碗,滚到街头,前途无量。
假期结束了,那个颇有好感的福建女孩,可惜左轮说不上话,他一看见漂亮女生,,说不出一句话来。看表哥以及类似处境的青年,左轮只能报以同情,安慰似乎太脆弱了,你看他们那么坚强,可以住不足八平米的地下室,可以一张饼一瓶纯净水混过一天,可以从早上八点起来上班,晚上九点多下班,这还需要安慰支撑他们的灵魂吗?
真好,这个九月,他们还可以开学。再见鬼子他们,好像比以前亲切了,而以前同学却疏远了。胖子从家带来了上等的黄山毛峰,摆一排玻璃杯,放一缕茶叶,随即倒上开水,但见茶叶回旋上升,叶子逐渐伸展开来,仿若复苏般鲜活,茶水顿时清绿透彻,茶香芬芳四溢,轻轻泯上一口,他们就聊开了。
照例还是鬼子先开口:“左轮现在可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在北京城闯荡两个月,竟然还能活着回来,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呀,把北京城的繁华给我们拿到桌上来”。
左轮说:“我只是与北京擦个身,一直在新街口附近,就那地方而言并未见奇特之处,当时看周围建设猜测应该是五环左右,后来才知道是二环,再说那可是北京是首都,我说不好,有人会信吗?我在街头小贩那,买过鸡蛋灌饼,豪华配置营养早餐,两个火腿一个鸡蛋,吃得真饱,不愧是高配置,我还纳闷平时怎么没这么饱呢,仔细一看,塑料袋也让我吃下去了。对了,你们暑假都在忙什么?”
鬼子接过话来:“入驻苏州湾,比肩上海滩,我在苏州一家电子厂上班,一天近十二个小时,社会主义真黑暗阿,上学时补课,上班时加班,周六日全骗人的,一点自由没有,这领导还天天骂我呢,说现在的大学生一点责任心没有。胖子,你呢?”
胖子说:“我在家天天上网打游戏,吃了睡睡了吃,没有事做阿,早知道跟你们混去了”。
鬼子说:“富二代就是不一样,我们做暑假工为了赚钱,你要去做,那就是为了体验生活。咦?杰子今天怎么这么低调?”
杰子猛的把头从杯子上抬起,说到:“没低调阿,我在听你们精彩人生,生命真迷人呀”
左轮说:“你和小女朋友发展如何了?”
杰子说:“什么小女朋友?哦,想起来了,早就分了,她说这是她初恋,可不能被别人甩了,于是把我甩了”。
鬼子说:“原来高手在这里,凭你丰富的失恋经验,当选为本校情圣,走吧,叫上大卫万总一起吃个饭,对了,还有石鸡老师”。
当他们把菜都点好时,还是没有打通石鸡的电话,石鸡老师行踪诡异,相约不如偶遇,一般人约不到石老师的,听说石老师讨厌这种场合,于是他们就准备先开始了。
鬼子用开酒器去开酒,只见万总随手操起酒瓶,用牙齿啪啪,一口气咬开十几瓶,鬼子目瞪口呆,喝这么多场酒,从未见这阵势,暗自惊佩遇见高手,但仍从容拿过酒杯倒上,端起致大家:。“童鞋们?,咱们开始吧”。
未动筷子,连喝三杯,三杯过后,万总神思安然气息安定,连鬼子也暗自佩服,左轮是曾经叱咤酒场的一瓶倒,今日可惨了,这群人真能喝,认栽吧!
大卫说:“这学期想想还是挺让人兴奋的,我们也要升为学长了,逃脱了上届学长的欺压凌辱,不知道到有没有漂亮学妹,到时兄弟们下手要快呀!”
鬼子说:“学妹肯定不能放过,不然显得我们照顾不周,想起去年武术协会就气愤,学长真乃一群骗子,让我称霸武林的梦想再次破灭了。”
万总不善言辞,偶尔说一句也比较有意义,好像他对文字比较挑剔,从来不浪费文化遗产,说一句话要经过考虑许久,才敢脱口而出:“其实,我们可以办个社团的。”
大卫说:“这想法好,我们办个什么社团呢?”
胖子说:“去年学长不在校园摆摊卖生活用品电话卡等东西吗?我觉得做这个比较有利益可图,你们觉得呢?”
鬼子说:“这两个想法都不错,不过万总那个貌似更有趣,我们可以回去设计个具体方案,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大卫不文学家吗?杰子不音乐家吗?万总计算机比较牛逼,如何把这些整合再一起,有点难度。”
杰子说:“你看****比较多,那你还是影视专家呢?我看这事不靠谱,老老实实学习得了,我可没空陪你们玩。”
鬼子说:“你谦虚什么?你那一手******弹得行云流水,简直是业余界最高的吉他大师,是专业界最好的业余吉他手,业内人士望尘莫及,业余人士惊瞻远瞩!”
左轮埋下头,小心翼翼听他们的洽谈,真怕被他们发现,谁知鬼子突然来一句:“一瓶倒怎么看待这事?来喝一杯吧!”
左轮暗自惊呼:糟糕!然后装作很自然的挡住鬼子正要端起的酒杯:“这事也并非没有可能,不过,怎么感觉这氛围像国家首脑会议似的?”
那场酒从下午二点喝到傍晚五点多,那个午后学校在发生什么故事,他们没去理会,就这样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他们的青春没有忠贞不渝的爱情故事,没有两肋插刀的友情岁月,甚至没有主角,或者每个人都是主角。有时你会发现,从前许多让你殚精竭虑的事情,到头来都被时光冲刷的一文不值,而真正让你怀念的东西,就是那些平淡的日子。
那个夏日的午后,青春在岁月流转中,逐渐被光线拉长放大,他们望着自己的影子,互相拥着肩膀,醉熏熏的走在校园里,那些穿着牛仔裤白T恤衫的女生,那样慌张的踏过他们的青春,真怕有人会不经意的转身,让她留下刻骨铭心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