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两个少年正光着肩膀摔跤。
两个少年差不多身高,同样是身材壮硕。两人斗得不分上下,你绊我一脚,我翻你一跤,分不出胜负。
终于,两个少年累了,躺在地上颇有闲情逸致地看着如血残阳。
“拉托哥,今年我也可以参加部落里的摔跤比赛了吗?”郁怀情比起三年前长高了很多,看起来和大他三岁的拉托也一般高,这让部落里的人都很是惊讶。
“本来你应该十岁才能参加的,但是听我阿爸说首领发话,说你可以破例参加,”拉托神秘一笑继续说,“还说如果你能进入前三名,就让你和我们一起进山。”
“真的?”郁怀情很是惊喜,进山一直是他的梦想,但是因为年龄小一直没被部落里的长辈允许。
“你可要加油啊!”拉托鼓励道。
“嗯,我先回家了,我要告诉爷爷!”郁怀情没忍住兴奋,快速往家跑去。
三年的光景,石铁的手臂颜色已经都变成了莹白色,本来黝黑的皮肤也慢慢变淡了,这是《琉璃古典》快要小成的标志——由黑铁身变成琉璃身。
石铁刚结束练功,就听到郁怀情在叫他,于是走出毡房看怎么回事。
“爷爷,我有机会进山了!”郁怀情兴奋地告诉石铁,然后将拉托的话告诉石铁。
“你很想进山吗?”石铁问道。
“是啊,我特别想去,听达也叔说,山里有好多好玩的,还有狼和熊瞎子!”郁怀情明亮的眸子里闪动着莫名的兴奋。
“那我今晚就先带你进山如何?”石铁似是下定决心。
“真的吗?”郁怀情高兴坏了,围着毡房跑了一圈又一圈。
游牧民族从不在一处地方繁衍生息,生命不止,迁移不止。蒙多部落的首领在两个月前将部落带到了极西处的一片草原,这里不仅水草丰富,而且靠着拉古山脉的一座大山,山里盛产草药,这给时常受伤的游牧民族来说再好不过了!
月上梢头,结束一天疲惫工作的牧民早就进入梦乡,只有一两声低沉的犬吠在这凄凉的月夜里回荡。
石铁带着郁怀情悄悄地走出聚集地,向大山走去。
石铁一路不语,郁怀情也被这静谧的气氛搞得不想说话。若是月光可以照在石铁脸上,郁怀情定然可以发现石铁的眉头都皱在一起。
山路不好走,石铁走的尚不费力,但郁怀情显然应付地力不从心。石铁回头看见努力攀登着的郁怀情,一伸手拉住了他,“可要跟紧了。”
石铁将郁怀情带到了一处天然的山洞,山洞里有两堆干草,显然是石铁早就准备好的。他示意郁怀情坐好,自己也坐了下去,半晌,才平静地说道。
“你认为,一个人若是与你有仇,你会怎么做?”石铁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会报仇。”郁怀情几乎脱口而出。
“那你打不过他呢?”石铁继续说。
“那我练好摔跤再报仇。”郁怀情理所当然地说。
“那你觉得现在有没有人与你有仇?”石铁道。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他们也都喜欢我。”郁怀情认真地想了想继续说,“拉托哥和达也叔教我摔跤,采格姐每天都唱歌给我听,爷爷你也从来不打我。”
“那你知道了自己的仇人,你能忍住不报仇吗?”石铁问出这一句,已经是汗如雨下。
他的内心很纠结要不要告诉郁怀情他的身世,但是石头的骨骼极为绝妙,是练武的好料子,他又不想放弃。
郁怀情已经八岁了,练武的话不能再耽搁了。所以只有这样问,让他自己做出内心的选择,然后他再决定要不要教郁怀情功夫。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郁怀情用书上读过的一句话回答道。
说完,郁怀情意识到爷爷今天有一丝不对劲儿,但是他自己又说不清。
郁怀情的话让石铁很是意外,却也让他清楚随着郁怀情再长大,必然会问自己的父母的事情。到时候,再如何解释?
郁怀情遗传了郁锋和石铁的性格,那就是有仇必报,无所顾忌,他所做出的回答已经体现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你的身世。”石铁坚定地说。
八岁的郁怀情也读了好几年的书,懂得很多事很多道理。别的孩子都有父母,而他只有爷爷,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想过自己的父母是谁,可是爷爷从没有说过,他也就没有去问。
听到爷爷要告诉自己他的身世,他既是欣喜又是害怕。喜的是懂事以来终于知道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怕的是听到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
“我不是你的爷爷,而是外公。你也不叫石头,而是叫做郁怀情。你爹叫郁锋,你娘叫石情。”石铁低沉着声音缓缓道,“八年前,在神州大陆极北的一个叫作北山口的地方······”
石铁尽力说得详细,郁怀情听得也很认真,他不悲不喜地听着,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故事很长,也很悲伤,结局也不完美,说完这段往事的石铁,看着脸上流着两行清泪的郁怀情,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这样的事实,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那些坏人就是要抢夺我爹爹的武功?”郁怀情突然一问。
“嗯,那些人嫉妒你爹爹才华绝艳,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石铁道。
“可是,我爹爹白死了啊!”郁怀情突然大哭,这么久只是默默流泪,却没想到此刻却是嚎啕大哭,“要是让···让所有人···人都练这功夫,不是···每个人···都一样···样厉害了?”
听着郁怀情断断续续的话,石铁顿时惊愕他的思维。
让每一个人都练《失心引魂术》,那不就是所有人都一样了?那么所谓的腥风血雨又从何而来?而且整个武林会因为这部功法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将会将武道世界推进一大步!
石铁苦笑,郁锋果然是白死了,可人死不能复生,做过事情怎么可能重头再来,他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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