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自古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女人是愔河的水,男人是愔河的石。漠北的女人生性豪爽,如那愔河水一般奔腾不息;漠北的男人耿直沉稳,如那愔河中的大石一般无声无息。
由于愔河在漠北的最南端,这里的天气还是秋高气爽、景色宜人。这条奔腾不息的河流一路直下江南,将这粗犷豪爽的大漠气息带到那小桥流水的江南水乡。
平沙滩是愔河上水流相对平缓的一处河滩,这里河水平缓,多有鱼虾水草。沿着河滩是一片松林,每有风过,都卷起一阵林涛,传出阵阵树木清香。
河上多有表面平整的大石,这些石头都是当地人在很久很久以前打磨的,用来站立在水上撒网打渔。
闻人识香背着一方七弦琴走到愔河边,看着这水天一际的美丽山水,陷入了沉思。
愔河边,男人一身白衣胜雪,不染纤尘。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精致五官反射着丝丝光晕,甚是迷人。
“香公子可是等我许久了?”
静好的河边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
“你我相交二十余年,约定的日子过了难道我就不能多等几天?”闻人识香转头看向说话的石铁。
石铁!来人正是十日前北山口侥幸逃走的打鼓人石铁!
石铁哈哈一笑,抱着手里扭动着身子的郁怀情走了过去。
“这就是迟到的原因?”闻人识香看着石铁手里的孩子问道。
“嘿嘿,得有人给我送终啊!”石铁看着怀里的郁怀情说道。
“你绝情一世难道还在乎这个!”闻人识香转过头看着天边大雁南飞。
“哪会不在乎?要是不在乎,我当年就随云若一起去了。”石铁想起了当年事,脸色悲戚,“我要报仇,我怎么可以一死了之让仇人逍遥法外。我当初是没保护好云若,而且弃女儿不顾逃到塞外,留下了绝情之名,但那些人如今全都被我杀了。”
“说到底你还是苟且偷生。”闻人识香淡淡地说道。
“是啊,我还欠着别人的情。可惜我如今还不了了,我得尽快离开神州大陆,那些名门正派若是发现我,就再难脱身了。”石铁说。
“你很早就回来了吧,早早地就跟在了郁锋他们后面了吧?”闻人识香突然一问。
“呃,”石铁一惊,“你怎么知道?”
“猜的。”闻人识香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亏欠你女儿,又不好意思直接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就暗地里跟着保护他们喽!”
“可是变化太快,等你出现的时候一切又太晚了,你现在很后悔吧?”闻人识香问。
“是啊,我要是早点出现,可能结局又是另一番局面,或许郁锋就不会死,情儿也就不会死,我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石铁看着郁怀情一脸悔恨道,“我以为凭着郁锋卓绝的功夫,离开北山口不是问题,但是没料到郁锋在枯木老道出现之前没有动手击杀神仙子,若是他动手了的话,我当即就会现身扑杀天音居士,让他带着情儿走。有洪天的帮忙,我很容易离开的。”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按着你的想法,魔龙血卫也会提前出现?到最后结局怕是比现在更惨,至少我不可能看到这孩子。”闻人识香问道。
石铁沉思不语。
“郁锋以死了结是最好的结局了,他早就知道这世上容不下他了,怕是他早就抱着必死之心了。只可惜你女儿也随他去了。只是我有一点不明?”闻人识香继续说道。
“你说。”石铁示意闻人识香问。
“我听到的三三两两的传闻中那些血卫并没有动手,若是动手,你可能都活不了吧?”闻人识香一脸好奇地问。
“是没有动手。”石铁停了一下继续说,“那魔龙教中怕是存在分歧吧!那天音居士和郁锋显然是认识,可天音居士杀了他,说明他是那白龙的人吧。血卫的首领说他们听命于黑龙,而郁锋的爹就是那黑龙,所以最后没有动手也有这方面原因吧!”
“我几个月前听巴佛子说,血卫现在是白龙在领导,怎么那些血卫会这样做?”闻人识香很是疑惑。
“血卫的首领,是个女的,和郁锋的关系不一般,血卫没有动手也是她直接命令的,其他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隐约间觉得白龙和黑龙有一场争斗,而且白龙占据上风。”石铁想了想说。
“哇···哇···”
石铁二人正聊得好好的,郁怀情突然大哭起来。石铁低头看了看小家伙,原来是小家伙大便了。闻人识香在一旁笑着看这这一幕,他无法想象石铁会照顾小孩。
石铁憨憨地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根半截黑乎乎的类似人参的东西,塞进郁怀情嘴里,顿时小家伙就不哭了。石铁一只手提着小家伙,另一只手一扯系在裆部的尿布,三两下擦了擦屁股就扔到一遍,又从怀里掏出一条新的尿布兜住,动作有如行云流水!
“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石老头还会这个!”闻人识香大笑,不过他一大笑眼角的鱼尾纹就显现出来了。这些成名已久的人物,尽管外貌再年轻也终会老去!
“老东西,你早晚也有这么一天。”石铁放下郁怀情,让他自己在地上爬着。
小家伙似乎很开心不被人抱着,两只只手抓着小黑参放在嘴里吸吮着,在地上翻滚着。
“龙参这样的天材地宝给他吃,不会吃爆他?”闻人识香笑着说。
“我也很好奇的,那天抱着他的时候大哭,而且有些发热。我又找不到东西给他吃,便把这半截龙参放到他嘴里,没想到他竟然不哭了,吃的有滋有味的。”石铁蹲下拍了拍郁怀情的小屁股说道。
“龙参本就是奇硬之物,这半截龙参,他到死都吃不了一寸长!这等宝物岂是我们凡夫俗子所能消受的?”闻人识香感叹道。
“反正这龙参的药力消散一点在他体内对他来说都是好处。”石铁毫不在乎地说。
闻人识香不再说话,看着地上玩闹的郁怀情一看就是半晌,石铁也笑呵呵地看着小家伙。想来老来有个外孙陪着,尽管女儿惨死,上天也没有负他。
“你不会再回来了吧?”闻人识香取下背后的古琴。
“那我再与你斗最后一场。”石铁也取下了腰间的枣红大鼓。
二人皆是轻轻一跃,便坐在河中大石上,遥相对望。
闻人识香没有说话,但是他双手却已抚在琴上,轻轻一拨,朗朗琴音跃然耳中。
琴声悠扬起伏,急徐有度。
片刻,石铁轻拍鼓面,一两点低沉的鼓声乱入琴声中,一下子乱了连绵的琴声。
忽然,琴音一转不再悠扬,而是变得急促异常,尖锐的琴声霎时扰乱了周遭的环境。
风乍起,吹得林子里面呼呼作响,平缓的水面也被荡起阵阵涟漪。琴声此时兴风作浪。
石铁咧开嘴一笑,然后快速大力击鼓,浑厚低沉的鼓声冲击着尖锐的琴声,击鼓不停,鼓声不断,琴声似乎慢慢被鼓声掩盖。
鼓声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不止,琴声宛若鹤唳凤鸣,相互间交织、分离、碰撞、停息······
一曲终了,二人皆是爽朗大笑,然后神色慌张地看向岸上的郁怀情。
他们一时兴起,却忘了自己拍鼓弹琴都用上了极深的内功,普通人听了便是昏倒,那小婴儿怕是没命了!
不过二人都是白担心一场了,那郁怀情正坐在河滩上看着河中神色紧张的二人,咧着嘴笑着。
“此子非凡人!”闻人识香暗暗心惊。
石铁弹腿一跃,在空中将大鼓系在腰上,落地便提起地上的郁怀情放在自己宽厚的肩膀上,向着西北走去,头也不回。
直到石铁那魁梧的身影消失在闻人识香的视线里,他才低下头轻抚腿上的凤鸣琴,缓缓说道,此次分别,怕是来世再见,你这样的人物,多少年后才会出现第二个?云若的事,我不再怪你。
闻人识香缓缓拨动琴弦,泠泠琴音不绝于耳。琴声萧肃、悲怆,弹者心伤,闻者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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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下,凤鸣马啸,刀光剑影伤无形。
二十载风霜,诉尽伤情。
琴声鼓乐和鸣,干戈化玉帛。
愔河上,孤人独琴,黯然神伤琴低吟。
一念间生死,弹起忧思。
叶落水流归去,人走亦漂泊。
PS:因为推倒了之前的设定,白天都在重新构思,晚了更新,很抱歉。
写到这里,这个故事的引子才算结束。这是郁怀情的舞台,他的故事即将开始。正如我的书名,我想写一个江山代有才人出的故事,而不仅仅是一个人从平凡走向巅峰,所以郁怀情也是众多才子佳人中的一个。一代天骄的死去,终会有后人来续写传奇。当然,怀情的故事并不会和郁锋的故事脱节,我意欲构造一个瑰丽宏奇的世界,这个世界是继承与发展的!
洪远为何独自劫持石情?枯木为何让李众生送死?《失心引魂术》和《琉璃古典》出现的意义?魔龙教的纷争以及山崖边的伤疤女子?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