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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传世故事(3)

中书令徐光见状,连忙劝石勒道:“陛下天资聪颖,远远超过了唐尧虞舜。然而,如今连忠臣的良言都听不进去,难道陛下想作夏桀商纣那样的君主吗?臣子的进言,可以采纳实行的,就采纳实行;不能采纳实行的,也理当加以容忍。怎么能因为人家的几句直言,就随便杀死人家呢?”这番话使石勒恢复了理智,他察觉到自己的做法会造成堵塞言路、挫伤贤臣的后果;但是,宫殿不修,他又不甘心。权衡利弊之后,他暂时决定停建邺宫,立即释放续咸,并且给以表彰。想到自己这个皇帝当得真有点受气,连修个宫殿都要受人阻拦,他便对徐光叹道:“我身为君主,如此不能当家作主!先前续咸的上书,我怎会不知是金玉良言?我不过是同他开个玩笑罢了。但是,普通人家里有些积蓄,还想另置宅第,更何况我富有天下、身为万乘之尊了。我最终还是要营建邺宫的,不过现在可以下令停建,以成就我正直臣子的名气。”于是,石勒降旨停建邺宫,又赏赐给续咸一百匹绢、一百斛斗,造成众臣认为续咸因谏得赏而天子从谏如流的印象。之后,石勒又诏命公卿百官每年推荐贤良、方正、直言、秀异、至孝、廉清等各一人。所荐人士在回答策问时,成绩上等者授任议郎;中等者授任郎;下等者授任郎中。被举荐的人士也可递相引荐其他的人才。此举为广招贤人打开了通路。

《晋书·后赵·石勒载记》

晋惠帝得臣拼死相救

嵇康的儿子嵇绍在晋武帝时被任为秘书丞,他进入洛阳的大庭广众中时,人们都认为他“昂昂然如野鹤之在鸡群”。后来他几次升迁,作到了汝阴太守。尚书左仆射裴頠(wěi)很赏识他,常常说“使延祖(嵇绍字)为吏部尚书。可使天下无复遗才矣”。晋惠帝元康初年,嵇绍官居给事黄门侍郎。当时外戚侍中贾谧年少受宠,不少大臣都想方设法巴结他,他有意与嵇绍交友,嵇绍对他却反映冷淡。等到贾谧受诛时,许多人被株连判罪,嵇绍倒因冷淡贾谧而得以加官晋爵。

晋永康二年(公元301年),赵王司马伦废掉干预朝政滥杀无辜的贾皇后,自己篡夺了帝位,并尊惠帝为太上皇,把他囚在金墉城。正因为齐王司马頠(jiǒnɡ)、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yónɡ)等兴兵诛杀了司马伦一党,使惠帝重新坐上了皇帝的交椅。嵇绍时任侍中,他对惠帝忠心耿耿,曾上书劝谏惠帝不要忘记金墉之耻。司马冏以帮助惠帝复辟有功,被任为大司马辅理朝政。可他手中掌握了权力后,却大兴土木,修建宅第,嵇绍劝他“宜省起造之烦,深思谦损之理”,不要抛弃助帝复位的功劳,忘记刀兵相见的危险。司马冏虽然对他谦逊有礼,却没有采纳他的忠言,以致第二年被长沙王司马婗(yì)所杀。

太安二年(公元303年),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又兴兵征讨执掌了朝权的长沙王司马。司马被东海王司马越囚禁于金墉,不久又被司马颙的部将张方杀死,朝中大权便落入了成都王司马颖的手中。司马颖官为丞相,与他狼狈为奸的河间王司马颙表请立他为皇太弟,惠帝慑于二人的势力,只好下诏同意。司马率军抵抗他们时,曾委任嵇绍都督六军,司马一垮台,嵇绍也就随之被废为平民。

永安元年(公元304年),惠帝不甘心作丞相司马颖、太宰司马颙的玩偶,诏命东海王司马越等讨伐司马颖,并且御驾亲征。行至安阳,惠帝的北征军的人数已有十余万。惠帝还恢复了嵇绍的官职爵位,诏征他随军助战。他一接诏命,便立即赶往惠帝驻驾的地方。行前,侍中秦准问他:“你今天要去的地方极为危险,为防万一,应该有匹好马,你有吗?”嵇绍满脸严肃地答道:“陛下大驾亲征,以正伐逆,按理来说不会发生战斗。如果发生战事,陛下大军失败,作为臣子的还有节操在,要好马干什么!”当他赶到惠帝所在的荡阴时,惠帝的军队已被司马颖的部将石超出溃。百官、侍卫纷纷逃窜,无心顾及惠帝,只有嵇绍一人死死守护在惠帝身旁。敌军箭如飞蝗,直射到惠帝的龙辇上,惠帝的脸颊上连中三箭,幸亏嵇绍以死相救才未能丧命。但嵇绍本人却于乱兵中死在了惠帝身旁,他的鲜血溅了惠帝满身。

战事平息后,侍从想洗去惠帝衣服上的斑斑血迹,惠帝却制止道:“衣服上是嵇侍中的血迹,留着它,不要洗掉!”他想到在晋室宗亲争夺权力的血战中,嵇绍这种对自己忠心耿耿、以死效命的大臣真是凤毛麟角,留着嵇绍的碧血不是既可以褒扬忠臣的气节,又可以唤起臣民的良知吗?

《晋书·惠帝纪》、《晋书·忠义列传》

苻坚重学

前秦的皇帝苻坚虽为氐人,然而小就与一般的氐人不一样。氐人大都嗜酒如命,不好读书,而他却自八岁起就延请了家庭教师,从师学习经典。成人后,他“博学,多才艺,有经济大志”。

晋升平元年(公元357年),苻坚杀掉暴君苻生,自立为大秦天王。即位之初,他便采纳了谋臣王猛。宰宁国以礼,治乱邦以法”的主张,重用王猛、邓羌等人,惩处了居功自傲、仗势不法的豪强贵戚樊世、强德等二十余人,使“百寮震肃,豪右屏气,路不拾遗,风化大行”。

苻坚非常推崇汉代两个皇帝即汉武帝刘彻和光武帝刘秀尊儒重文的治国之道,在国内平定以后,他立即着手施行重学崇儒的方略。他下达诏命,“广修学宫”,规定郡国的学生只要精通一经以上,都收入学宫;公卿以下各级官员的子弟都要从师受业;对于学成通儒、才堪任事或品德清廉、为人孝悌、勤于稼穑的,一律给以旌表。这一政策下,前秦国内人人积极上进,一时人才济济。为非作歹的盗贼消声匿迹,杜绝了走门子托人情的钻营之道,田地道径整治得井井有条,库府货币充足,典章法令无不具备。

为提高学生苦读的积极性,苻坚还亲自到太学,主持对学生的考试,根据学生对经义掌握的优劣程度而品评高下,然后给以褒奖惩罚。苻坚曾经问及博士王实:“我一月之中三次来到太学,亲自奖优罚劣,丝毫不敢有所违误,希望周孔的微言大义不因为我而废弃。我这样做,可以赶得上汉武帝、光武帝吗?”王实回答道:“自从赵之刘氏、石氏扰乱京畿,东西二都论为废墟以来,儒生所剩无几,典籍散佚殆尽,经学废弃不修,完全如同秦始皇时一样。陛下英明神武,拨乱反正,崇尊正道,高于虞夏;设立学宫,弘扬儒教,风化大行于世,垂芳百代之后。汉代的二武怎能与陛下相提并论!”自此,苻坚每月去一次太学,诸生大受鼓舞,都埋头苦读,只恐落在人后。

那时,有一批家累千金的商人,如赵掇、丁妃、邹瓮等,他们虽然不学无术,但衣着华贵,车驾豪华,派头可与王侯相比。前秦的诸公都争相择用,委任他们作自己的显官重臣。黄门侍郎程宪看在眼里,便向苻坚进言道:“赵掇这类人都是些商人小贩、市井之徒,却都穿得豪华富贵,乘坐高车大马,有如王侯一般;甚至身居君子才能得到的要职,成为藩国的列卿。这种现象伤风败俗,有损陛下推行的教化。应该严肃法纪,明定尊卑。”苻坚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下令检查藩王,有随意提拔赵掇之流为国卿的,给以降爵的处分。并且通令国内:在都城中,非士以上者不得乘坐车马;百里之内,手工业者、商贩、奴仆、妇女不能身着锦绣服装,不得佩带金银饰品,违命不从者,一律杀头示众。

苻坚实行重学崇儒的方略,对巩固政权、扩张国势起了促进作用,至晋太元八年(公元383年),除东南一隅尚属典午外,苻坚几乎把整个中国都纳入了自己的版图。

《晋书·前秦·苻坚载记》

刘弘举谏

刘弘字和季,西晋时驻镇荆州。荆州新平定不久,地方守宰空缺很多,刘弘便上书请求补选,晋惠帝批准了。刘弘便考察当地士人功德,根据他们各自的才能补授官吏。此举颇得当时论者称许。

刘弘上书汇报说:“受皇帝治命,敕臣按资历品德选举人才补缺官吏。庆赏刑威。不是臣的特长;知人识哲,连圣帝也觉得困难,也不是愚蔽如臣者所能斟酌全面的。但万事都有时机限制,一切都应慎重,谨奉诏命,分别差选了人才加以使用。所以说移风易俗不如树立仁德,最上策是立德,其次是立功。荆州一带近世多灾多难,淳朴之风凋零无几,臣就征选士人伍朝补任零陵太守,用以惩戒动荡造成的流弊,培养退养的风气。臣在武力方面不是强手,便退守宛,长史陶侃、参军蒯恒、牙门皮初共同努力讨伐,荡灭奸凶,陶侃、蒯恒分别始终参与军事指挥,皮初为都战前帅,忠勇冠军,汉、沔得以肃清。实际正是皮初等人的功绩。《司马法》有‘赏不逾时’,就是让人做善事务求快捷。若不对他们越级奖掖,就无以劝勉有功之士,安慰勇士们的熊罴之志。臣任用皮初补襄阳太守;用陶侃为府行司马,让他典掌论功行赏的工作;任用蒯恒为山都县令。圣上诏谕臣以散居之士补选空职,沶乡令虞潭忠诚烈正,率先起义,以政教举善,劝惩有罪之人,臣就特地转虞潭为醴陵县令。南郡的廉吏仇勃,母老疾困,敌人攻至后他守卫不移,在敌人拷掠时几乎丧命。尚书令史郭贞,敌方张昌任他为尚书郎,想访问他有关国家朝政的议论,他却逃遁不出,张昌抓住他妻少作人质,他却逃避得更远了。仇勃在临危之际忠孝更坚,郭贞在强暴面前忠义更显,虽然都只四品之官,但可作为典范用来训奖臣子,大有裨益于风教。臣就任仇勃为归乡县令。任用郭贞为信陵具令。以上为臣所用人选人,都是循名校实。参照了他们的功行而定的。现在分别上报。”

朝廷看过刘弘报告后。认为襄阳是名郡要地,皮初虽然有功,但授用应慎重,不能让他做襄阳太守,就任命前东平太守夏侯陟为襄阳太守,其他的任免都按刘弘所奏报的实行。夏侯陟,是刘弘的女婿,刘弘告诫道:“统治天下的应该与天下同心一致,教化国家的应当以全国为己任。如果一定要是姻亲才可任用,那么荆州有十郡,怎么可能有十个女婿来帮助治理呢?”于是又上表称:“夏侯陟是臣姻亲,根据旧制规定不能相互监用。原来推荐的皮初的功勋必须酬报。”晋惠帝后来下诏同意了他的意见。

《晋书·刘弘传》

谢玄与淝水之战

谢玄字幼度,少年聪敏,与堂兄同受父谢安器重。小时喜欢佩戴紫罗香囊,谢安担心他玩物丧志,但又不想伤害他,就与他做游戏,通过打赌的方式得到了它然后就烧掉,从此谢玄就没再玩那些东西了。

成人后,谢玄有经国之才,可是屡次征辟人才都没送上。后来与王殉一起被桓温征用为身边的属官。后来转任征西将军桓豁的司马,领南郡相,监北征诸军事。当时前秦苻坚在北方日渐强大起来,多次南侵攻掠边境,东晋朝廷向全国招贤,征求文武良将镇御北方,谢安就向朝廷推荐侄子谢玄。中书郎郗超向来与谢玄不和,听说后感叹道:“谢安违众举亲,这是显而易见的,而谢玄的才能必定不能担当此任”。当时谢安声名显赫,为言处世向为全国士人楷模,深受尊信,所以郗超的话大家都不相信。郗超又说:“我曾经与谢玄一起在桓公府共事,见过他使用人才,即使是鞋履这样的小事也要专人负责,所以知道他的才能。”朝廷于是召回谢玄,任他为建武将军,兖州刺史。并领广陵相,临江北诸军事。

后来谢安任命谢玄及谢安的弟弟谢石北上抵抗前秦。前秦苻坚率领大军南下,诈称百万,军队在淮水、淝水一带扎营,东晋京城一片惊恐,朝廷加封谢安为征讨大都督。谢玄入谢安宅第询问该怎么办,谢安平静如常,毫无惧色地回答:“已经另外想好了主意”。之后就不作声,谢玄不敢再问了,便命令张玄再去问计。谢安命人驾车出游,亲朋好友都来之后他正与张玄下围棋来赌别墅一幢,谢安平时下不过张玄,这天由于害怕张玄便败给了谢安,谢安对张玄的外甥羊昙说:“要向你要一幢别墅。”之后谢又陪大家游山玩水。直到晚上回府,这时他才开始安排将帅,吩咐职责。

在前线,谢玄、谢石军队与苻坚军队在淝水两岸列阵对峙。谢玄派使者对苻融说:“君远道而来入侵我境,现又临水为阵,是不想速战速决。请君将军队稍向后退,让将士们得到一个周旋的余地,我与君溜马来看双方决斗。不亦乐乎?”苻坚的部众都说:“应当把他们阻挡在淝水之北,不让他们南渡。敌少我多,势必万无一失。”苻坚说:“尽管退军,让他们过河,而我以铁骑数十万把他们逼向河中杀死他们。”苻融认为有理,于是号令退兵,而士众因为混乱无法停止。于是谢玄与众将指挥八千精兵冲渡淝水。谢石抵挡张蚝,稍有退却,谢玄、谢琰(谢安子)仍大举进军,与苻坚军队在淝水南岸决战。苻坚被乱箭射中,临阵斩杀了苻融,苻坚军众溃败,自相踩死践伤和投水而死的不可胜数,淝水都阻流了。其余的都丢盔弁甲连夜败逃,听到风声鹤唳都以为是东晋军队追来了,草行露宿,饥饿冻死十之七八。谢玄军队缴获的云母车、仪服、器械、军资、珍宝等堆积如山,牛马驴骆有十万多匹。

谢玄等破敌消息通过驿报传到谢安府中,谢安还正在与客人下围棋,看过驿报后便放到床上,脸上毫无喜色,照样继续下棋。客人问他,谢玄慢腾腾地答道:“孩子们已经把敌人打败了。”下完棋,谢安走回内房,过门槛时因心中高兴,连木屐的齿根折断了都不知道。

《晋书·谢玄传》、《晋书·谢安传》

司马兄弟

东晋宗室敬王司马恬在桓温专权时曾任御史中丞,简文帝时桓温越礼用乐,司马恬曾倍加弹劾,桓温见到奏章后感叹道:“此儿竟敢弹劾我,真是太可怕了。”

司马恬的四个儿子司马尚之、恢之、允之、休之在其后的朝廷中都显居要职,权倾一时,历届专权者都不得不把他们引入府僚,加以重用。

会稽王司马道子当权时,曾因王国宝被诛而把散骑常侍刘镇之、彭城内史刘涓子、徐州别驾徐放一同收为同党,将要杀掉他们,司马尚之对会稽王司马道子说:“刑狱不能太广泛,该放掉刘镇之等。”司马道子因为与尚之兄弟诸人一起上朝共事,而且经常依仗司马尚之兄弟,便放了刘镇之诸人。后兖州刺史王恭忌恨尚之兄弟势力太盛,便与豫州刺史庾楷一起举兵讨伐,名义上讨伐司马尚之兄弟,实际上意在南连荆州刺史殷仲堪、南郡公桓玄等以共同讨伐会稽王司马道子。会稽王用王殉、谢琰讨伐王恭,用司马尚之抵御庾楷。司马尚之兄弟在战斗中大获全胜。这样会稽王任司马尚之为建威将军,兼豫州刺史并假节,后不久又进号前将军。其弟司马允之被任为吴国内史,司马恢之被任为骠骑将军兼丹阳尹,司马休之被任为襄城太守。兄弟四人各拥兵马,势倾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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