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彦夙挥了挥手让他起来,石虎眼光落到朝颜身上:“这是时公子找到的人?”时彦夙笑回道:“是,找来找去,没想到竟在自己眼皮底下,情况倒约莫对了,石虎看着可对?”石虎道:“对不对,我也不知道,先头又送来了的两个,但是刚进门又被送回去了。”一面说着,一面转身在前面引路。时彦夙迈开步子,朝颜忙低头跟上,梅姑和谢叔也跟着进了大门。
石虎领着他们到了一个小厅:“都坐吧!”说完就转身出了门,一个年纪十岁左右的小厮托着茶盘给我们奉茶,时彦夙毫不客气地端起茶,“都喝茶吧!不要客气。”小厮上好茶,浅笑着退下。
他刚出门,那个石虎又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时彦夙立即站起问道:“可是对了?”石虎道:“对了!”“那梅姑……”“公子说,时公子累了一天了,让时公子先回去休息,至于梅姑是赏是罚公子自有主张。”
时彦夙张了张嘴,却没在说什么。石虎又对朝颜道:“姑娘请跟我来!”
朝颜看向梅姑,梅姑向她点了下头,示意她赶紧跟去,朝颜因为也很好奇这个派头又大又神秘的公子究竟是不是博公子,所以不再迟疑,立即跟随石虎而去。转过前面的屋子,来到一个小小的圆门前,上面有一块牌匾写着“沉香亭”三个字,石虎领着朝颜从那个小小圆门中穿出,在两个夹壁中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鼻子中蹿进一个一股沉郁的香气,长廊曲折,横跨在湖面上,不知通向何处,仔细看周围,这亭子的用材竟是名贵的沉香木。
因为是四月,只看到湖里一片深绿的荷叶,岸边各式各样的庭院花木葱翠清丽,花香扑鼻而来,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屋子竟然别有洞天,前面如同普通人家的屋子布局,后面却是如此气象不凡,过了湖,一抹浓烈悦目的绿出现在眼前,竹林无论在哪里都显得生机勃勃,青翠的绿色带得人的心情也鲜亮起来,这让朝颜想起初见博公子的时候。
石虎回头看见朝颜的神色,笑说:“姑娘若喜欢,回头再来玩。我家公子也爱这亭子,夏日十分清凉,是避暑纳凉的好地方。这里是清香堂,沿湖还有郁金屋、饮香居和绣香馆,各种花草按时令生长,樱花香春,芙蕖香夏,白菊香秋,梅花香冬,亭中香气,无论春夏还是秋冬皆未断过。”朝颜笑着点了下头,跑了几步,赶到他身边。
竹林尽处是一座精巧的院子,院门半开着。石虎对朝颜低声道:“去吧!”朝颜看石虎没有进去的意思,遂向他行了一礼,他挥挥手让她去。院子一角处,间中种着几株樱花,几只鹦鹉停在上面,花鸟相衬,越发显得鸟语花香。
一个白衣男子正迎着太阳而坐,一只鹦鹉卧在他膝上,脚边放着一卷书,似乎已经搁置了很久。
初生的旭日光芒不可低估,逆光的方向让朝颜觉得他静坐不动的身影有些飘忽,似乎眼前的人会突然消失不见。
公子颜如玉,陌上世无双。朝颜的脑海里突然出现这句诗。不管是在竹林,还是在长安城,但凡他在,再平凡的景致,也会因他就自成一道风景,让人一见难忘。
眼前的一幕让她不敢出声打扰,朝颜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太阳,虽是才升到天空一半的阳光,却也有些晃眼,她眯着眼睛又扭头看向他,他却正在看她,双瞳如黑曜石般,褶褶生辉。
他指了指一旁的竹椅,微笑着问:“长安好玩吗?”
一句简单却熟稔的问候,朝颜的心就忽然暖和起来,就像被早晨温暖的阳光照进心里,满肚子的疑问都突然懒得问,因为这些问题此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他在这里再次相逢。
朝颜一扫之前的拘束,轻快地坐到他的身旁:“一来就忙着喂饱肚子,后来又整天待在梅姑的园子里,哪里都没有玩呢!”
博微抿着嘴角笑道:“我看你过得不错。梅姑调教得也好,如今人站出去,倒是有几分长安城大家闺秀的样子。”她的眸子还是那么清澈,只是野性被驯服不少,多了几分娴静的气息。
朝颜想起竹林中第一次见他时的狼狈,一丝羞恼冒上来:“我一直都不错,只不过,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而已。”
一个小厮低头托着一个小方桌从屋内出来,将方桌放到他们面前,又先端了一杯茶给朝颜。朝颜接过茶时,随意从博公子腿上一扫,立即瞪大了眼睛:“欢喜首?”
朝颜伸手想把它抱过来,欢喜首一愣尔后窝在博的腿上,躲避朝颜的接触。
朝颜心里像被利器扎了一下,刺痛不已,欢喜首肯定是以为她故意抛弃它吧!
“欢喜首,那是你的朝颜小主人,你不是心心念念要找到她吗?怎么现在却闹起别扭了。”博公子轻抚欢喜首的毛发,柔声说道。
欢喜首慢慢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朝颜,当看清她的天蓝色瞳眸时突然扑到她怀里,“颜颜,真的是你,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