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庞涓正在围困邯郸,马上就要攻陷了,这时候魏国却传来齐军压境的消息。庞涓顾不上休整军队,留下少量兵力驻守在邯郸城外,率主力军队援救大梁。没想到他的军队经过桂陵时,被等候多时的齐军包围了。魏军已经奔波千里,人马疲惫,如今突然见到齐军半路杀出来,还没有应战,已经开始心慌了。人心不稳,士气不振,魏军很快被齐军打得落花流水,主将庞涓被擒。魏国无奈,只好向齐国求和,将邯郸还给赵国。而对于罪魁祸首庞涓,孙膑并没有杀死他,而是对他当年的背叛数落了一番,将他放了。
庞涓原本就不是孙膑的对手,现在有了齐国的支持,庞涓更无法战胜孙膑。这一点,庞涓本人是非常清楚的,联想当年自己对孙膑的所作所为,庞涓心中很不安,唯有孙膑彻底消失,他才放心。于是他偷偷派人潜入齐国,用金银财宝贿赂齐国的相国邹忌,希望他帮助自己除掉孙膑。邹忌也担心齐王太冲重用孙膑,有一天任命他为相国,于是就向齐威王进谗言,说孙膑联合田忌谋反,要夺取齐国王位。与此同时,庞涓也派人到齐国造谣,说孙膑联合田忌谋反。齐威王原本对田忌就有所猜忌,现在听说田忌与孙膑意图谋反,勃然大怒,断然削去田忌兵权,夺取孙膑的军师之职。庞涓的诡计再次得逞。
公元前342年,庞涓统领十万大军、一千辆兵车,分三路进攻韩国。韩国知道自己难以抵抗,只好派使臣向齐国求救。齐威王此时已经去世,他的儿子齐宣王继承了王位,田忌和孙膑又恢复了职位。
对于韩国的求救,齐宣王一时拿不定注意,于是就召开群臣会议。相国邹忌主张不救韩国,理由是,两国互相残杀,齐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田忌等却坚持救韩国,理由是,一旦韩国落入魏国手中,魏国实力大增,必定对齐国不利。
孙膑却一直没有发表意见,齐宣王就问孙膑。孙膑说:“我觉得这直接救或直接不救都不好。”众人不知道什么意思。孙膑说:“如果不救魏国,魏国灭掉韩国之后会危害齐国;如果救韩国,我们必定要与魏军交战,韩国却安然无恙,齐国帮助别人打仗反而伤了自己的元气。所以直接救或直接不救都不好。我认为,大王应口头上答应救韩国,让韩国安心,这样韩国就会拼死与魏国作战。等到两国军队交战到必备的时候,齐国再出兵攻打魏国,这时候魏国很容易就能被我们打败,而且我们又解救了韩国的困境,他们依然会感激我们。这样我们以最少的消耗赢得了战争,这种结局难道不更好吗?”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妙计,于是就按照孙膑所说的做。田忌、孙膑依旧统兵,等待出兵的有利时机。
韩魏两国打了一段时间之后,孙膑没有让齐国这时候介入二者的战斗,而是又采取一个妙招:不救韩国,再次袭击魏国的首都大梁,庞涓再次腹背受敌。庞涓两次都栽到同一个地方,气得暴跳如雷,只骂孙膑诡计多端。想起上次的战败之辱,他决定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与齐军决一死战。
孙膑知道庞涓率兵前来,不让田忌迎敌,田忌奇怪地问:“我们上次不是以逸待劳胜了庞涓吗?这次为什么不用了?”孙膑回答说:“这次与上次不同的地方在于庞涓生气了,魏军的士气比上次振奋。如果我们直接迎敌,我军虽然胜了,但却无法避其锋芒,伤亡会比较大。魏军既然一向自视甚高,基于跟我军交战,我们不如诱他们上当。我们可以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用增兵减灶的办法诱敌深入。”田忌听完孙膑的完整计划,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庞涓昼夜兼程赶到魏国后,立刻传令与齐军交战。但齐军却不肯交战,只要魏军稍微向前,他们便后退。庞涓急于战胜齐军,咬紧齐军不放。不料派去打探敌情的探子却回来说:从齐军军营中的灶迹来看,齐军有十万多人。庞俊一听齐军有这么多人马,有些吃惊:“想不到齐军这么多人,我可不能轻敌。”于是追赶的时候谨慎了一些。追击了一天之后,探子根据齐军军营留下来的灶迹,断定齐军只剩下五万人。庞涓大喜:“齐军害怕我们了,闻风丧胆,已经逃亡一半了。”于是命令魏军快追。又追击了一天,探子根据齐军军营留下来的灶迹,断定齐军只剩下三万人。庞涓更开心了,他终于堂堂正正战胜孙膑了,于是下令魏军以更快的速度追赶。他甚至披甲执戈,亲自率领两万轻骑,日夜兼程追赶齐军。
孙膑得知庞涓只带了两万轻骑上路,高兴地说:“庞涓的末日到了。”这时候齐军刚好经过马陵道。马陵道是一个险地,两边都是高山,山势险要,中间有很多茂密的树木,大军如果想从此经过,只有中间一条羊肠小道可走。这个地形刚好可以用来进行伏击战。孙膑下令:就地伐树,将羊肠小道堵死,然后又命人挑选一棵大树,刮起外面的树皮,在树干上写下“庞涓死于此树之下”几个大字。最后安排弓箭手埋伏在附近,并对弓箭手说:“只要看到树下火把点亮,大家就一起放箭!”安排完毕,单等庞涓前来。
且说庞涓赶到马陵道已经黄昏了,士兵勘察了一番,回来禀报:前面有谷口,谷口有树木乱石阻挡。庞涓不知死期将至,反而高兴地说:“这说明我们已经快要追上敌军了。”然后一马当先向谷口冲去。
庞涓正冲得过瘾,突然发现有一棵大树挡住了去路,隐隐约约看到树干上有字,不过看不清楚。于是庞涓便命人点燃火把,走上前去辨认字迹。当他看到树干上“庞涓死于此树之下”几个大字时,立刻回过神来,意识到中了孙膑的埋伏,赶紧下令退军。可是哪里还来得及,埋伏在山中的齐军弓箭手万箭齐发,魏军死伤无数,队形大乱。庞涓身负重伤,勉强冲出重围,但知道无论如何无法挽回惨败的下场了,不得已拔剑自杀。
马陵道一战之后,孙膑的威名被更多人知道,齐国也愈发重视他。孙膑后来将自己知道的兵法知识和作战经验记录下来,写成《孙膑兵法》89篇。
吴起成名
魏文侯七年(公元前440 年),吴起出生于卫国左氏一个贵族家庭。成年后,他到了鲁国,跟随曾子学习儒学,后来又与李悝一起向子夏学习儒学。此时天下诸侯之间兼并严重,儒学并不受重用,吴起于是弃文从武,成为鲁国国君鲁穆公的一个武官。
后来,齐国攻打鲁国,鲁穆公想封吴起为将军。但是吴起的妻子是齐国人,鲁穆公担心吴起无法全力打仗,对他有些不放心。吴起一心想做出一番事业,当他得知鲁穆公的顾虑之后,回家杀了自己的妻子。鲁穆公非常感动,于是封他为大将军。吴起率领鲁国军队迎击齐军,大胜。
吴起打了胜仗,更被鲁穆公所看重,这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有人诋毁吴起道:“吴起生性残忍,而且他从不相信任何人。他出身于贵族,从小享受荣华富贵,家里的钱财多得几辈子也花不完。他为了做官竟然散尽家财,结果没有捞得一官半职,同乡的人都笑话他一辈子都没有出息了,他竟然将笑话自己的三十多人都杀了。他从卫国逃跑时,与母亲诀别,咬着自己的胳膊狠狠地说:‘我吴起要是不能成为上国相客卿,我就永远不回来了。’接着又跟随曾参学习儒学,这时候他的母亲死了,他为了当初自己的誓言尽然不回去奔丧吊孝。这下连曾参也看不起他了,跟他断绝了师徒关系。不得已,他又与李悝一起向子夏学习。后来李悝做官了,他依旧一无所获,索性也不学儒学了。他又跟随别人习武,成为我们鲁国一名武将。国君担心他的妻子是齐国人因此不敢派他与齐国打仗,他就杀掉自己的妻子向国君表示衷心,只是为了求得将军一职啊!鲁国只是一个小国家,吴起这么善于打仗,其他国家会认为我国有扩张的野心,就会做出对鲁国不利的事。鲁国跟卫国原本是兄弟之国,鲁国国君现在重用吴起,不就是得罪了卫国吗?”
这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有些事的确是事实,鲁穆公听说了,就对吴起不再重用。吴起没办法,只好离开鲁国。他听人说魏国国君魏文侯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于是就投奔魏国。
魏文侯听说了吴起的名气,但又不是很了解,就问大臣李克说:“你认为吴起这个人怎么样?”李克回答:“他不贪恋财物,但是贪图成名,一心想要拥有名气做大事。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爱好女色。不过如果真想用他带兵打仗的话,那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恐怕连齐国的司马穰苴也比不上他。”魏文侯觉得吴起肯定对魏国有用,于是就以上宾之礼招待他,还封他为魏国的上将军。吴起不负所望,不久就带兵攻打秦国,一口气夺得秦国五座城池,魏文侯大喜,更加宠信他。
不得不说,吴起真是一个好将军。他带兵打仗,跟士兵们穿同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饭,困了就跟大家一样倒头就睡,平常行军也不像其他将军一样乘车骑马,跟大家一样背负着自己的行李和干粮。总之,他与众将士同甘共苦,因而也赢得将士们的爱戴。
有一次,有一个士兵身上长了一个毒疮,吴起亲自帮这个士兵吸出里面的脓液。这个士兵的母亲听说后大哭起来,大家都问她为什么,因为她的儿子只是军队一个无名小卒,竟然获得吴起将军亲自替他吸吮脓液,这是莫大的荣耀,应该高兴才对。这位母亲说:“你们有所不知啊。从前我的丈夫也在吴起将军手下当兵,也是身上长了个毒疮,当时也是吴起将军亲自替他吸吮出了毒疮的毒液。我的丈夫因此很感动,在战场上拼命杀敌,最后战死沙场。现在吴起将军又为我的儿子吸吮毒疮,恐怕我的儿子也会像他父亲一样不顾生死为他卖命,我的儿子什么时候会死呢?我是哭我儿子的命啊!”
而对待军事理论,吴起也毫不含糊。他对于孙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战略思想非常推崇,总是从战争形势出发,派间谍深入敌后搜集敌方各种情报,然后推测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或者选择其薄弱环节狠狠打击。此外,他还擅长引诱深入的战术,总是先派出一支小分队去佯攻敌人,然后假装败退,再用主力军队进攻。
吴起既能赢得将士们的喜欢,又善于用兵,加之他廉洁不贪,赢得魏国上下的敬重,魏文侯对他更是礼敬有加。
魏文侯三十八年(公元前409年),吴起率魏军进攻秦国河西地区的临晋(今陕西大荔东)、元里(今澄城南)。第二年,魏军攻取了秦国的至郑(今华县),洛阴(今大荔南)、合阳(今合阳东南),占领了秦国的河西地区。魏文侯就任命吴起为西河地区的郡守,让他在这个战略要地上抵抗秦国和韩国。
公元前389年,秦军调集五十万大军,企图夺取被魏占领的河西地区。吴起率领下五万魏军,一举击溃五十万秦军——能击败十倍于已的兵力,吴起的名声从此远播,以至于其他国家听到与吴起对战就丧失了勇气。由于重用吴起的缘故,魏国在战国初期很快成为诸侯国中比较强大的一个。
卫鞅入秦
历史上的战国七雄之中,尤以秦国的实力最为弱小。秦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都要落后于中原的其他诸侯国。与秦国非常临近的魏国实力就比较雄厚,而且秦国河西一带就被魏国掠夺了。
公元前361年,秦孝公继位。秦孝公立志做一个大有作为的国君,一心励精图治。首先,秦孝公开始广泛搜集贤才。为此。秦孝公颁布命令,说:“只要是能让秦国国富民强的人,我就封他做秦国的大官。无论这个人是秦国人还是别的国家来的客人。”听说秦孝公广纳贤才,许多有才之士纷纷来投靠。其中有一个叫公孙鞅的人也来到了秦国。公孙鞅是卫国(今河南濮阳)的贵族,但却得不到重用,于是也来到了秦国。
公孙鞅是卫国国君的后裔,承袭公孙氏,故此称为公孙鞅(也称卫鞅)。而且,公孙鞅一直喜爱研究刑名法术的学问。魏国的国相公叔座得知公孙鞅非常有才能,就派人把公孙鞅找来。然后,公叔座就让公孙鞅担任了中庶子的职务,并想把他引荐给魏惠王。当时恰逢公叔座身患重病,魏惠王亲自前来探望公叔座。魏惠王对公叔座说:“如果国相您的病难以治愈的话,你认为什么人可以担当国相的重任呢?”公叔座就说:“大王,我认为我的中庶子公孙鞅可以担此重任。尽管公孙鞅年轻,但他非常有才干。把魏国的朝政交给他掌管,我认为是十分妥当的。”哪知,魏惠王听了以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公叔座就知道魏惠王不想重用公孙鞅。因此,公叔座叫旁边的人都退下,并对魏惠王说:“大王,如果您不打算重用公孙鞅的话,就一定要杀死他。否则,公孙鞅到了哪个国家,哪个国家就会很快强大起来的。”魏惠王听了以后,就同意了公叔座的建议。
然后,公叔座又派人叫来公孙鞅,并对他面带歉意地说:“刚刚魏王问我什么人能够担当国相的重任,我向大王举荐了你。不过,我从大王的表情中觉得大王好像不是很乐意。作为魏王的臣子,我首先应该尽忠国君。于是我就向魏王建议假如不想重用你,就要杀死你。魏王同意了我的建议。因此,或许不久魏王就要派人杀你了,你还是赶紧逃走吧。”公孙鞅听了以后,就对公叔座说:“如果魏王没有听从您的建议而对我委以重任的话,我想魏王也不会听从您的建议杀死我的。”因此,公孙鞅并没有立即离开魏国。
再说魏惠王离开国相府以后,对身边的人说:“国相病得不轻啊,真令人难过。但是我问他谁可以担当国相的时候,公叔座却要我把国相的位子交给公孙鞅。难道公叔座是病的犯迷糊了吗?而且,公叔座还说,如果不重用公孙鞅,就要杀掉公孙鞅。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夸张啊。”就这样,魏惠王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果真没有重用公孙鞅,也没有杀掉公孙鞅。
没过多久,魏国国相公叔座就去世了,公孙鞅也打算另谋出路。这时,恰好秦孝公打算重振秦穆公时的威风,东进收复失地,成就一番事业,并颁布了法令遍访全国有才能的人。公孙鞅知道了以后,就改名为卫鞅并来到了秦国。随后,卫鞅通过秦孝公的亲信景监的引荐,去拜见秦孝公。
于是秦孝公就接见了卫鞅,并与卫鞅畅谈了许久的国事。但是,秦孝公觉得卫鞅讲的内容非常枯燥,就边听边打瞌睡。卫鞅走后,秦孝公就斥责景监说:“你怎么找来一个这样说大话的门人呢?这种人是不能被重用的。”于是,受到秦孝公斥责的景监就训斥卫鞅。卫鞅却对景监说:“我一直用古代尧舜的治国之道来进谏秦王,只是大王一直没有领悟啊。”
几天之后,景监再次请求秦孝公接见卫鞅。就这样,卫鞅再一次见到秦孝公。卫鞅将自己的治国方略说得头头是道,却仍然没有说到秦孝公的心坎里去。于是,秦孝公再一次怪景监不该引荐这样的人。而且,景监也训斥了卫鞅。卫鞅就说:“这一次,我是用夏禹、商汤、周文王以及周武王的治国之道进谏大王的,只是大王仍然不满意,也没有领悟这些道理。现在,我求您再让大王接见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