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开眼！
沈启没有睡觉，他听见了琴声，听见了沈凛起床的声音，随后门开了，沈凛悄悄地、轻轻地走了出去。
沈启静静的没有动，隐没在没有好梦的月夜里，等到沈凛出去了以后，他坐了起来，看着眼前清晰而熟悉的一切，感到一阵寒冷，他一直在努力不要想太多，可是在这个世界里，他感到好孤独。
父亲的疼爱，哥哥的爱护，都缓和过他内心里的伤痛，但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时候，痛苦依然要自己经受。
卧室里除了从外面透进来的月华以外，没有别的照明，可是此时的他，却是能够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于是在茫然中平静地回想起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当时，他和其他人一样沉浸在美景中，霞光照得每个人的脸都红红的。
他看着那一处壮丽的天际，那天，就像纯蓝墨水一样浓郁地凝结着，那群山，露出云层，恰似岛屿般一簇簇一抹抹的悬浮着。那云，凝然不动，像飞龙，强劲地锲人苍天。有的彩霞比较薄，透着玉一样的光彩，又像是一匹绚丽的蜀锦落在了无边的雪原里。
那时，云龙峰涛，美景胜画。
他的身上，被夕阳照得暖洋洋的，夕阳张开了怀抱，拥抱着、摩挲着他，把自己最后的温暖给予了他，他一时间恍恍惚惚的，只是在这样的恩赐中，感到浑身舒坦。
在浑然不知中，他身上活泼的灵魄，逐渐降下了运转的速度，丹田里的灵精，立时化为了一股热气，丹田里开始有明显的气流感，那热气流被一丝莫名的意念引领着，有目的地，上了督脉，然后又降下丹田。
他那时候的腹部被这一股热流温养得暖暖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灵魄全被这一股热流牵引着行动，好像将军率军在征伐。
他的身心完全放松了，直直地看着夕阳，心思全被突然出现的虹光吸引住了，一股意念守护着他的精神，在他呼气的同时，那一股意念又随着呼吸溜进他的心窝里。
意息相随，出神还虚，欲思争耗，化己忘我。
呼气有意无意地沉止于丹田。那一股热气流沿着督脉上行，莫名的意念紧紧随着上行的力量。
忽而停滞下来，那一股意念竟然也没有去导引。
热气流像蠕动的小虫一样，轻轻的，一点一点地拱着阻碍，慢慢的，阻碍一点一点地化开，像冬日里的荤油，遇热即融。
通！！！通！！！
意念和热气流相互挟裹着，在身上所有的经络里畅行无阻，也不知道运行了几个周天，一呼真气遁入丹田，热气流在丹田里彻底化散，无影无踪。
剩下的，是一线虹光！
而他自己身上的灵魄隐隐间有着守护这一道虹光的趋势。
那虹光收缩起来，化为一点，再扩散，变成一个竖立着的眼睛，虚幻间已经闪入脑海，再也不见。
就是那个“眼睛”！沈启一个激灵差点喊了出来。
可是就到了这里，沈启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回想起再后来的事情。
想了许久，想了许多，一无所得，心思疲惫。
沈启把身子一仰，躺在床上柔软的锦缎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便在床上打起滚来。
“好困呦！可是睡不着！”，他用小孩子的口气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如果可以，他多么想真正的睡一个安稳觉！
他索性又坐起来，想象着那时候的样子，把意念运至双目，入静，等待虹光出现。
只是这心一静，杂念就跟着丛生，思想像浮游一般乱窜，心与息不能相依。
沈启不禁躁动起来，睁开眼睛，掀起被子钻了进去，决定不再去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林氏听见响动，披衣起来看望，只见沈启把头埋在被子里，沈凛却不见踪影，吓了一跳，把沈启的被子往下掖了掖，不让他闷着头，然后四下寻找沈凛，没有找到，急忙打着灯笼跑出去找。
正急得挠心，却看见前面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走了过来，林氏揉了揉眼睛，看明白了是沈崇抱着沈凛，这才安了心。
小跑着过去，惭愧得不敢抬头，向沈崇请罪道：“妾身失职！没有看护好公子，请将军责罚！”。
沈凛已经被沈崇放下了，他抱着林氏的大腿说道：“是我不好，偷偷跑出去找父亲，没有和妈妈说！要怪只能怪凛儿！”。
“这个臭小子不安定，我们都知道，你为他们忙累了一天，难免睡得深沉，我又怎么可以责怪你？”，沈崇回应道，他难得跟人笑着说话，因为他深深地感激着面前这个女子。
林氏本是妻子董卿的侍女，是当初一起陪嫁过来沈府的。沈崇与妻子伉俪情深，一直不愿意沾染其他女子，而董卿过世以后，他怀念着爱妻，对其他的女子起不了心思。所以两个孩子一时间没有适合的人帮忙照顾。
他又不擅长照顾孩子，何况是两个！真庆幸有林氏在，也多亏了她，这两个小子才能平安长大。真让他把孩子们交给别人，他还真不放心！
林氏出来得急，只披了一件单衣，刚才跑着顾不上冷，此刻站着，经夜风一吹，身子不禁一阵颤栗。
“你怎么穿得怎么单薄？”
“妈妈在发抖！”
父子两个，几乎是同时开口，用着一样的心，说着不一样的话。
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长袍轻轻地披在了林氏的身上，林氏看着沈崇，秋水停止了流转，有些呆滞的看着沈崇。
沈凛一看，当下就明白了一切，知道妈妈心里的慌乱和父亲可能会的尴尬。于是摇摇林氏的大腿，说道：“妈妈，外面冷，你别着凉了，我们回屋吧！父亲也要回去歇息了呢！”。
林氏回过神来：“好，我们回去睡觉了。”，林氏摸摸沈凛的大头，回应道。
“父亲大人晚安！孩儿回去歇息了，请父亲早点安歇！”，沈凛对着父亲行礼道。
“恩！以后不许再调皮，再惹你妈妈担心了！”，沈崇心里刚刚装进女人娇羞的样子，不禁随口答道。
“将军晚安！妾身告退！”，林氏披着沈崇的长袍，行礼时有些僵硬。
沈凛被林氏牵着手走了，突然回头过来，对沈崇意味深长地一笑。
沈崇莫名其妙，“这个臭小子！”，转身，走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