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出局了，回国前和回国后就像是幻想与现实……
他原以为他回来后，她虽然会有埋怨，会有愤恨，但最后一定会跟他走……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回来成为她的负担，成为她的为难。
时间，地点，感觉都已经不对了。
时光不能倒流。
她那么美好，他怎么会天真的认为时隔一年，她还会属于自己？
慕容烨再次认真的看向江锦弦，“锦弦，路家对晗晗做了些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你要继续帮路氏企业，那么，我们只能继续做对手。”
“你知道我在帮路氏企业……消息很快。”
慕容烨的眸子眯起，什么话都没有说，径自从他身边走过。
即便他想问，他也不一定会回答，江锦弦回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绝不可能是为了路晗，他有目的，而这目的和星烨并不对盘。
江锦弦看着慕容烨的身影，他攥紧拳头。
就算有天大的苦衷，也不能放弃她一个人是吗？
可是阿烨，我相信，即便是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让人身不由己，也让人没得选择。
比如他重新出现，可路晗的心却不在他这了，再比如曾经勾肩搭背的兄弟，最终会成为相互背离的敌手。
路晗出院是在一个礼拜后，而乖乖在保温箱里生长的很健康。
慕容烨抱着孩子走到路晗面前，“回家吧。”
路晗径自抱回孩子，看着之前还皱皱巴巴的孩子此刻一张小脸又红又透，脸上便不由浮出欣喜。
“乖乖……”路晗低头吻了吻他，将他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慕容烨伸手去扶路晗，却被路晗不动声色的闪开。
她迈开步子，身体就算再怎么虚弱，也不依靠慕容烨半分，
这段时间，慕容烨晚上都会在医院里陪夜，尽管路晗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也不听他一句解释……他也悉心的照顾着她。
就连看护她的护士都说有这么个老公是她的福气！
尤其是手术刚结束的那两天，慕容烨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她身边，几乎所有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路晗看在眼里，但……她心里有怨。
如果他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为他做的错事求得原谅，那是白费力气……
有些事情，她可以原谅，可是有些事情，她没法原谅，她真的……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只要一想到他对另一个女人做着对她做的事情……
那般亲昵，那般温柔，那般……
光是想象，她就已经快要崩溃了……
高鸣拎着行李跟在慕容烨和路晗的后面，天空下着秋雨，带来一丝寒意。
慕容烨再不做他想，径自将她搂住。
路晗抿着唇。
高鸣开着车子，但车上的氛围却冷到了一种极致……车子停在烨华居门口，路晗抬头看了眼这座宅子，烨华居……对慕容烨来说，不仅仅是一座宅子，更包含了他和母亲所有的记忆。
这里，他不许任何人随便涉足，却将她拉了进来。
这一点总是让路晗莫名觉得欣喜。
趴在门口的土鳖见到路晗和慕容烨回来，忙站了起来，巨大的身型将微掩着的门撞开，似是在欢迎他们回来。
慕容烨撑着伞，搂着路晗走进屋子，只是前脚刚踏进来，路晗便甩开他的手，径自上楼。
高鸣拎着行李，“少爷，东西放哪？”
“高鸣，麻烦你帮我把东西拎到这里。”路晗站在二楼楼梯口说道。
慕容烨看着路晗走的方向……那不是他们卧室的方向。
心里一抹狐疑闪过，他忙跟了上去，只见路晗走进了一间客房……
“为什么进客房？”
路晗将孩子放在大床上，替他擦了擦小脸，她转身看向慕容烨，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
“那间主卧室难道还有我的空间么？”路晗轻嗤，“放心，我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等我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孩子也稳定了，我会带着他走。”
慕容烨全身僵住，“晗晗……你究竟气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生气。”路晗看向慕容烨，“我也没有资格对你生气，尤其是你和林夕的事情，我没有忘记你曾说过，林夕留下来后可能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
“……”她在气，她分明就是在生气，也再伤心……
“晗晗……”慕容烨挫败的走到她跟前，“我和林夕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之前我把你想的太好，没有料到你还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
她亲眼看到的，也亲耳听到他承认的……现在，他又说什么都没有，她可能相信吗？
“你把我当三岁孩子吗？”
“晗晗，我发誓！”
“你的发誓顶个屁用啊！你发誓，孩子就可以不用早产？你发誓，孩子就不用差点没命？！”
路晗皱起眉头，“慕容烨，你和林夕在一起的那一刻，是我咎由自取，但这之后做什么，我想是我说了算。”
“过几天，我爸会来接我，我想愿意替你生孩子的女人那么多，不在乎乖乖一个吧，所以乖乖我就带走。”
“我说了我和林夕什么都没有！”
“好好，你们什么都没有，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慕容烨。这段时间我已经想清楚了，归根究底，男人都是一个样子，江锦弦也好，你慕容烨也好，自私起来都真是让人发指。如果你有空在这里和我起口角，还不如去把离婚协议书好好拟一下 ”
“路晗，我说过，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唯独不能离开我！”
“你说过很多话，但是兑现的没有几个，你说的话，我有必要听么？”路晗只觉得好笑，“你出去吧，当然，如果你觉得这几天我住在这里也不方便，我可以现在就走。”
慕容烨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严重到了要她提出离婚的地步……
他闭上眼睛，“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的话？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说，我就会去做。”
路晗紧紧咬着牙，“何必呢……慕容烨？”
“何必？”慕容烨看向她，拉过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我的嫉妒，我的恐惧全都因你而起，你问我何必？”
路晗收回手，闭上眼睛，她看着窗外的灰蒙蒙的天，“好，我说什么你都肯去做是不是？”
“对，只要你相信我的话，只要你别再想着离开我。”
路晗抬起手指向窗外，“我要你跪在门外，一直跪到我解气。”
“……”
慕容烨看向路晗冰冷的脸……
他轻轻拉起嘴角，“是你说的。”
路晗眉头微动……难道……再转过头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了屋子。
她心下愕然，他是个自尊心高于一切的男人……
没多久，慕容烨的声音便从窗外传来。
“晗晗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是我让你伤心！是我答应好好保护你却又一次次让你受伤！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但是 ！就算这样……你也不要离开我！”
路晗看着床上的乖乖，她走到床边坐下，嘴角挂着笑容轻轻哄着宝宝……眼圈却不由得泛红……
“二少爷？你这样会生病的！”
高鸣焦急看着跪在大门外的慕容烨，错愕不已。
如果只是跪在门口就能求得他原谅，那真是再好不过……尽管，他这辈子还没真心的为某个人下跪过……
“夫人！”高鸣匆匆上楼，“少爷这些天也很辛苦，公司的事情不是一点点，再这样淋雨，身体会垮的！”
“我又没逼他淋……”
“夫人，少爷是真的爱你！你和少爷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的性子你不了解吗？”
“高鸣，没事的话，你能不能出去，乖乖在睡觉，你吵着他了……”
“夫人……”
“出去。”
高鸣皱着眉走出房间。
路晗靠在床头，手轻轻拍着乖乖的背，神情飘向窗外昏暗的天。
“天大的事情都能扛过来的，才算是真正的夫妻。”病房里，爷爷对她这样说。
慕容爷爷和奶奶并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爷爷爱着的人是……她的奶奶。这世界该有多小，慕容家和顾家之间才会有这样的缘分。
但爷爷没有和她的奶奶走到头，而后被迫分开，各自嫁娶。
可是慕容爷爷却没有因此而对慕容奶奶冷眼相向，他认为爱情固然很可贵，但婚姻却是高于一切的存在。它象征着一份责任，一份承诺。
两个人能相爱是一种缘分，但两个人能结成连理则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无论一场婚姻有没有爱情，它都已经将两个人绑在了一起。
慕容奶奶并不是一个多么慈祥多么完美的人，甚至有非常多的缺点，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的争吵数不胜数，但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们都经历了过来。
婚姻是门复杂的学问……
“阿晗，我看得出，你很爱烨儿，而烨儿也已经爱你至深，你们比爷爷要幸运的多……”
爷爷自始至终没有问她，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让她自己去权衡。
路晗闭上眼睛，不要心疼，也不要心软……
她躺在一侧，腹部的伤口还隐隐作疼，尤其是这般阴湿的天气……
盖上被子，她眯着眯着竟真的眯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世外桃源般的仙境，乖乖仿佛一夕之间长大，而她已经白发苍苍，独自坐在屋前的摇椅上，晒着太阳，雪獒伸着懒洋洋的腰，它的嘴边长满了胡子……
这时，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黑亮的头发也染上了银霜，他走到她身边，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他颊边的酒窝还调皮的旋着，就如初见他时那样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