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宿酒店

走在街上，没有一丝风，冬天的寒冷却似乎将空气都冰冻了，往日灵活的手指也无法自由展开，僵硬而颤抖地蜷曲着，即使用厚厚的外衣包裹了身体，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甚至只有麻木了手指的冰冷延伸着与皮肤接触的缝隙，慢慢将寒气侵进来。脚趾头冻得有些发疼，在目的地的热量不知逃到了哪里，一里一外，就是两个世界。樱紧紧地缠在我身上，只有两个人靠在一起还可以汲取一点温暖，我们几个交叉手臂连成一条直线。我的嘴哆嗦着，可以看到呼吸进出的水汽凝成白雾消失在夜色里，直到看到一家宾馆，我们一起进去，肖涵在服务台和前台人员说着相关事宜：租的房间大小人数，间数，条件。问了我们的意见，大家敲定。进房间的时候，拿着钥匙的樱的手颤着开了好一会才把门打开。进去，筱在地上跳了两下，完全不顾形象地喊着：“冻死了！冻死了！”一会回到正常的体温，大家都暖了才脱掉外衣。他们两个男的住到一块，我们六个在一起睡，我们已经很少在一起了，而今天可能是最后的相聚，不仅是醒被签约马上要转到天津总部去集训，筱本也是陪在离身边参加建筑专业选修，可是樱也要离开相思回家了，樱说她的伯父伯母要赶来见她最后一面，让她辞了工作，似乎听她口气，像要移民到马来西亚，而一直作壁上观的薇也说，她得开始旅行了，她似乎和凤凰卫视的娱乐编导有联系，在她这样的固执下，已经要接收自家医药产业的她硬是驳了父母的安排准备打入娱乐八卦界。话题本来不想这么沉重的，可是现在不去承受，以后连机会都没有了，似乎离别总是让人伤感却不得不做的事，而且不抓紧最后还可以相聚的时刻在以后会无限后悔吧。我自己一遍遍在道别，却永远不能让这样的伤感可以减度一分。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向着自己的方向走着，连我也觉得要离开，大家都走了，我呆在那里也没了意义，况且，那里也不是我该停留的地方，已经厌烦了这样的生活，在雨里放任自己的感情到那一刻悲凉的时候，在无所谓地忙碌里，明知道我的耐心一点点被消磨殆尽，除了这一群让自己留恋的人。似乎，在哪里都停不了多久，是不是漂泊的人总是很快辗转到另一处呢？相思酒楼，要告别了呢。而文不打算现在离开，他们的爱情才开始，可是，文忧愁满面的表情，让我有心问他们的状况也最终缄默了，奇怪，他们总是让我沉默，是他们的爱情走得温水一样淡呢，还是我这个爱情白痴不懂呢？为什么他们可以很快陷入一种不同的境地，而作为旁观者的我，始终都在他们所画的圈之外，即便是看着肖涵如此热烈的表白，我也不能说一句什么，所有祝福的话，在这里都变得些苍白无力，他们的爱情让我莫名产生一种丝丝绝望的萦系，没有可以轻松说一句快乐就好那么简单，这成了我心里阴霾却无法碰触的一处。而问到筱，筱还是禁不住哭了：“他对我很好，很好，好得我害怕一切消失了，我很卑微，他那么优秀，我真的配不上他。”那个在我眼中的小女孩就这样长大，在爱情的暴风雨里迅速成长，这是好是坏呢？“你们知道吗？离在清华大学和他同届的学院里很受欢迎，不管是老师教授，还是同学朋友，女孩子们经常围着他，我总是在这时候被推得远远的，其实我自己也乖乖站在远处，静静看着人群里的他，他总是那么显眼，不管在哪里，我总能第一眼找到他。”没想到恋爱的牵系竟然这样深刻，爱情真是奇妙的东西。筱接着讲：“其实林雅都不是第一个，还有好多女孩在追离，林雅不过凭借自己的才华看不起我，可是邢怜雨是我看到都自惭形秽的人了，她那么漂亮，还和我做好朋友，不遗余力帮我，学习上很多不懂的问题她都会回答，遇到刁难我的女生她也笑着三言两语打发，她几乎会魔力，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筱说着，说着，好像没有了难过，渐渐把她的近况都告诉了我们，什么背着离和怜雨一起偷偷去看秋季的男子篮球比赛被离抓了现成，她躲在怜雨身后那天和怜雨一起在宿舍里睡的，第二天离就把她拉回住处，不理他。有男生跟她说话她稍微YY一下被离看到会让她抄笔记，最让筱无语的是离让她做饭，那天，他买了菜还有厨具，调料，虽然最后饭几乎是怪异的颜色，但离却都吃完了。他们两个住的是隔间的那种，离害怕筱一个人住着不安全，就搬出宿舍租了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面积小的可怜，是一个房间从中间隔开的，租金不太贵，加上水电费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还加了厨房，浴室，我和文她们去过几次，感觉还不错。筱抱怨的样子好像感觉离是拿她当苦工一样，她可怜兮兮说着。可是樱是第一个不给面子的，她哈哈哈大笑着。薇趴在床上，抬抬下巴，意思是她不会理会白痴人的谈话，要睡了。然后占了一个绝佳的位置拉了被子睡下。筱不明就里，精致的巴掌脸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我笑着看她，醒感慨了一句：“真幸福啊！”文也跟着说了一句：“羡慕啊！”樱不满了，嘟起嘴巴：“本来好好的笑话被你们三个扼杀了，不知道筱是不是沧桑了，如此没有技术含量。可怜的孩子，你们都成了老女人啦！幸好还有我，我有力的心跳，旺盛的生命力！”她摸着自己羊脂般的脸蛋：“让我来拯救你们吧！”说着向我们扑过来，她灵巧的手伸在文的胳肢窝，文忍不住又躲又推，脸窘得红红的，躲来躲去也躲不过樱的恶魔摧残手，让文差不多摔了个底朝天；筱挡在我面前，她在樱不注意的时候抓了一下樱的腰，樱跳了起来；一瞬间床上的我们一哄而散，地下躺的，站的；薇悲剧地被好几个人踩到了，她起来的时候，呲着牙，她暴怒了，吼道：“樱，我不放过你！！你！你！你！还有你！！”她把我们挨个指了个遍，甩掉被子冲下来。我们都衣衫不整的，房间本来不大，几个人根本跑不过甚怒的薇，她像个魔鬼一样追的我们无力反抗，一会便把大家追到一个死角里，大家挤成一团，都往最里面挤，太乱了，等醒闭了眼，再睁开时，大家都跑远了，而醒眼里只有凶神恶煞的薇张牙舞爪地要扑过来。忽然，灯刷过墙上的白，抹过来黑暗，所有的吵闹都被袭黑关在了明亮的彼岸。胆小的筱发出一声尖叫，她高分贝的嗓音穿透了隔开的墙壁，虽然我们几个也小声发出呼声，可是和筱比起来似乎是不值一提，她是直接让离赶过来，敲门声有节奏地想起，离焦急地喊着：“怎么了？”樱是第一个打开门的，外面安全出口里羸弱的萤光交汇着暗淡的黄色，溜进打开的门显得有些诡异，筱似乎异常害怕，我看到她的脸迅速用手蒙上，甚至一个人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她似乎没有听到离的声音，只是慢慢退到我们的身后，似乎门里进来的是洪水猛兽。随着在门把上打开门的那双手，筱颤抖得更厉害了，离冲了进来，把筱抱在怀里，用异常温柔的语调安抚着：“别怕别怕，是我。”筱听到声音哇一声大哭起来，我其实一直不知道宿舍的灯一天到晚为什么一直亮着，以及以前筱总是拜托我们帮她买水果，现在才有些明白了。可能我太默然了，所以对周围的细节都麻木得冰冷，所以什么都不知道。肖涵随后就到了，他问：“你们没事吧？”说话的时候，他看着文，文点了头，他的视线飘到了四周，我们也都点点头。有时候，有个人可以依靠的感觉真的还不错。我在凝神的时候看到一抹流光在樱的眼底划过，是我的错觉吗？她，看起来总是让我不懂，讳莫如深。肖涵这时候说了一句：“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奇怪。”他的一声疑惑也是我们的疑惑。不过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头绪，还不如等着管理人员的处理结果。经理很快就上楼来了，解释说维修工现在正在检查电路，同时他婉言向我们道了歉。只是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结果，因此有不少人出了房间，要退房。在楼道里吵吵嚷嚷的反而让安静的空间热闹起来。本身在陌生的地方发生这种情况多少会有些不安的，不过这样也好，大家反而镇定了下来，而肖涵提出的建议是他们两个先到我们这边来，等到有电了在回去。樱觉得不错，点了头。其他人也同意了，毕竟这次断电断得有些诡异，一般情况都有备用的发电机，可是听那个经理的意思是发电机也一起坏了。现在要是去退房又太晚了，晚上实在太冷，也没有必要，一想到刚才进来的时候在外面冷得发抖的样子，我们几个还是集体决定不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