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凉试图睁开眼睛,但全身的肌肉似乎都不听她的使唤了。
她在哪里?耳边传来的是昆虫的鸣叫和细细的水流声。
她感觉自己似乎是躺在了草丛里。
又躺了好一会儿,直到手脚都能够挪动,她才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用力眨了眨眼,发现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在她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时,她看见了身后不远处一棵奇怪的大树。
这棵树是纯白色的,它不高也不茂盛,树枝上垂下了许许多多须藤,在微风中微微地晃动着。凉之所以能观察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它通体散发着萤白色的光芒。
凉站了起来,蹒跚着朝它走去。
但是走了好一会儿却依旧没有到达那棵树,甚至没有离它近了一点的感觉。
幻觉?
凉停下脚步盯着它。
那棵树忽然间开始生长,树冠迅速伸展开,须藤也变得粗壮,它们从地上捞起了什么东西,捆成了一个笼状物。
凉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不祥感,她立刻迈开脚步往前跑去。
“别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她反射性地想掏出配枪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带出来。
“是我。”红发莱拉出现在她面前。凉微微松了一口气。
“很美吧?”莱拉望向那棵树,“它叫泰瓦尔榕树,是‘大混乱’后存留下来的物种。它的攻击力不强,除了根部它只能靠须藤缠住猎物来吸收养分。这些养分最终将改变它的颜色和构造,棕色的树干,绿色的叶子,可以自由地呼吸,不需要再伤害别的物种。”
“但现在,”莱拉转头看向凉,“它还是一个奋力追求生存自由的孩子。”
“看到那个笼子了吗?里面装着的是你的同伴。在吸取了他强大的灵力和生命力之后。这棵泰瓦尔榕奖很快地获得自由。”
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们不是来帮助训练她的吗?为什么要把‘棱镜’卷进来?!
“为什么这么做?!”凉抑制住愤怒问道。
但莱拉没有理会她的提问。
“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救他,只要你能找到正确的方向接近泰瓦尔榕并砍断它的须藤。”
凉立刻往前迈开脚步。
“我已经在这里设置了结界和幻象,你现在这个状态是没法接近泰瓦尔的。”莱拉看着她的背影说道,“还有,你的灵力已经被赛娜暂时封印住了,两个小时后才会自动解开。”
凉停住了脚步,转头瞪向她。
莱拉并不介意,她淡笑着走向她,“我能给你的忠告就是,平静你的心。”
话音未落,莱拉的身影就变淡然后消失了。
四周只剩下一片寂静,连刚才的虫鸣和流水声都不见了。
凉试着发动灵力,但果真没有成功。
抬头望着不远处的那个白色牢笼,她迈开步子往前走。
虽然莱拉告诉她这里布满了结界,但她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泰瓦尔榕依旧在那个不远不近的地方。
平静我的心。
怎样才叫做平静。
凉深呼吸闭上眼睛后再睁开,一切如故。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只是想要变强,她不想给其他的人带来伤害,尤其是自己的队友。
话说回来,她们居然可以制服能力如此强的“棱镜”,那么渺小至极的自己又该如何在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解救出他?
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焦虑感。而那个白色的牢笼依旧在不远处闪着诡异的白光,自己不断加快的脚步丝毫不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凉。”
耳边忽然想起了一声低唤,她瞬间全身发冷地停下脚步。
转头看向发声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母亲珊莎?杰科斯站在自己的左后方,穿着她最喜欢的那条碧色的长裙。
妈……妈?
“凉,我好想你。”她朝她张开的了双臂,“快过来。”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暖熟悉,凉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儿时与母亲相处的点滴。她几乎要抑制不住奔向母亲怀抱的冲动。
不,她不是真的。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停下了迈向母亲幻影的脚步。
“凉。”母亲的声音依旧在耳边柔柔地呼唤着。
“不,你不是真的。”
凉咬紧牙关,逼回了即将夺眶的泪水。
“凉,是我呀,快过来。”母亲朝她缓缓走过来,凉也缓缓地往后退。
“凉!快跑!”在母亲的收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母亲的身影幻化成父亲的背影,挡在了她的身前,一只血淋淋的手穿透了他是左胸,血溅了她一脸。
“不!!!爸爸!”凉伸手要接住父亲倒下的身躯,但他却化作一团烟雾消散。凛那张带着血污的笑脸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凉,我来接你了。”他将那只染血的手伸向她,凉惊声尖叫。
“你不是真的你不是真的!!!”她疯狂地推开那只手,但它的手指却幻化成无数条红色的藤蔓把她牢牢地包裹在里面,然后拖向凛。
周围的空气变得无比稀薄,凉完全无法动弹,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平静你的心。”
耳边响起了微弱的女声。
平静平静平静,她究竟要怎么平静。血的气味,凛的气息,几乎要把她逼到绝境。
她挣扎着,一点一点地,奋力撑开困住自己身体的藤蔓。藤蔓上的刺扎进了她的身体,血水一滴滴地掉落在地上。
凉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在她奋力撑开的藤蔓缝隙中,她又看到了凛那张带血的笑脸。
他看着她,静静地笑着,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
凉的胸腔里瞬间燃起了熊熊怒火,铺天盖地地烧掉了她所有的理智。
“我要杀了你。”她朝他吼道,然后用尽一切的力量试图发动灵力。
凝固的空气震动了起来,大地震动了起来,凉觉得自己的血液已经快要沸腾了。
接着,缠在她身上的藤蔓被撕成了碎片。
漫天飞舞着的血色冰棱化作一道道锋利的刀片朝着凛飞去,但凛的身影瞬间就化为一道白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血色刀片齐刷刷地插进了泥土里。
“胆小鬼,你给我出来!”凉愤怒地朝四周张望着。但当不远处的白光进入视线时,她满腔的怒火立刻转化成了焦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泰瓦尔榕的树干已经染上了颜色,从根部开始,被缓慢地晕上了深棕色。
“棱镜!”她拔腿朝着泰瓦尔榕树冲去,但是无论她怎样努力怎样冲刺,那棵树始终在那个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
渐渐地,泰瓦尔榕的半个树干已经是深棕色了。
凉跑得有些累了,她停下脚步,重重地躺了下去。
这里都是结界,这里都是幻象。
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
平静我的心。
四周又是寂静一片。
撇过头看,泰瓦尔榕的整个树干都已经是深棕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