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冷风习习,墨水般浓稠的黑穹,一点星光都没有,桐花心中对明日的营救计划隐隐不安,那可是地牢,铜墙铁壁,平时连个苍蝇都很难飞进去,更何况是救一个大活人,谈何容易。
“小姐拿着暖炉暖和些。”秋儿将暖炉放在桐花小姐的手上,看着小姐一句话也不说,就一直看着未开花的梅花树,用过晚膳就一直站这,秋儿很是担心,“小姐,我们还是进屋吧,深秋的夜晚露水重。”
“这课梅花树还是素誉亲手种的。”桐花不知今晚为什么,看到一些东西,总能回想起当初和素誉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那会小姐每天都亲自给小树浇水,还跟小树比身高呢。”秋儿回忆过去,脸上泛起一圈快乐的光晕。
那段美好的时光其实是不属于自己的,那是这具身体原先主人的记忆,用快乐维系珍藏心底。
“秋儿,你给我拿件披风,我想去花园走走。”看着秋儿走远,桐花朝着假山后面说:“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身上的香气出卖了你,你一男的弄得那么香干嘛,招蜂引蝶。”桐花说出最后四个字时,背过少主偷笑起来。
“还不是为了吸引你。”少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敢当,不敢当,就少主这般美若天仙的小脸蛋,哪还需要靠香气来吸引人,你只需在人群中一站,保管大把大把的姑娘倒贴。”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是万人迷咯。”少主心情颇美,顺手一锊自己的长鬓。
桐花看这人真是不禁夸,才几句就飘飘然,鄙夷的说:“是呀,万人迷,你今晚干嘛来了?”
“随处逛逛。”
“恋蝶山庄距离都城可有一段距离啊,少主果然是很—随—便。”
“照你现在这样,还能调凯人,心情还不错,我就放心了,早点回屋,免得冻着。”说完,一阵风后,哪里还有少主的影子。
“他今天是不是忘记吃药了?那么远过来就为听几句调凯他的话?有病,真是有病,还病得不轻。”桐花念念叨叨的往回走。
“不许说我坏话。”少主的声音像是在山谷中回荡了几圈,跌跌撞撞再飘到桐花的耳朵里。
“呃,这么小声都能听见,还是人吗?切,不就说你几句,小气鬼。”
第二天早上,桐花还没睡醒就听见一阵一阵的敲锣打鼓声,还一声比一声高,弄得她肯本睡不着,只好让秋儿伺候打扮,今天要随爹进宫给国母祝贺,必须得盛装出席,就一发髻还要四个丫鬟配合才行。
今日朝中大臣都要进宫给国母送贺礼,说贺词,丞相夫人怀着孕不方便出门,由桐花和凤清两姐妹跟着去,一路上就属凤清话最多,这是她第一次出席这么隆重的庆典,紧张之余只剩兴奋。
“姐,你看街上好多人呀。”
“姐,快看,街上好热闹,我都想下去玩。”
桐花不由得跟过去看,老百姓脸上都是满满的喜悦,比吃了蜜还甜,“凤清,不要把头伸出去,让别人看见会说丞相家的小姐没教养的。”
“是啊,凤清,今天可是个大日子,你要多学学你姐姐,不要整天就想着玩。”丞相笑着说。
桐花可没从这话中听出半点责备的意思,话里话外全都包含着浓浓的溺爱。
自从闹了一出真假桐花后,桐花不论是对爹娘,还是妹妹,都拿不出从前的喜爱,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横在自己和他们中间,不论那边多么的炽热,一堵墙隔绝了所有来自亲情的温度。
她觉得自己和他们,和整个丞相府,都是有距离的,虽然,她现在是丞相府里的大小姐,是爹娘的女儿,是凤清的姐姐。
“姐,想什么呢?”
凤清银铃般的声音将桐花拉回神,“怎么了?”
“我跟你说话,你都不回应。”凤清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我的好妹妹,就为这事还要生气呐,姐姐昨晚没睡好,有些困顿。”
“我没生气,我跟你闹着玩的,姐,你要不靠我肩上睡一会,反正还有一会才到呢。”
桐花的眼神透着几分怜爱,“凤清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丞相看着家中两姊妹这般和睦,心中也是宽慰的很。
正午时分,朝南的十二个大鼓,随着一声唢呐吹出,整齐划一,“咚咚咚——”连响数声,声声震耳,恢弘一片。
然后就看台下的各位大臣,以官位品级先后向国母奉上精心准备的贺礼。
这挑选贺礼还十分考究,挑得好,合乎国母心意,明年的官位将会芝麻开花节节高,相反则自身难保啰。
“姐,到我们家了。”凤清激动的拽着桐花的衣袖。
桐花握紧凤清的手,“别紧张,待会什么话也别乱说,这可不是在家中,除非国主国母问你,你也要想明白了再答话,知道了么?还有走路步子不要迈大,我会陪着你一起慢慢走,这样别人就看不出你轻微瘸腿的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凤清乖巧的点点头。
桐花凤清跟在爹的身后,一步一步,落落大方,名门淑女,大家风范,围在左右的达官夫人们连连赞叹,都想着等宴会结束,跟丞相攀个亲,此时正努力压制紧张的桐花凤清两姐妹,根本没想到,自己被别人盯上,还想着讨回家做媳妇呢。
国母笑颜对着国主说:“国主,你看,这丞相家的两个女儿一出来,底下人就连连称赞,这丞相真是教女有方啊。”
国主也是连连点头。
“谢国主国母抬爱。”对着身后的两姐妹,“快叩谢国主国母。”
桐花姐妹不慌不忙,磕头谢恩。
国主还是第一次见两姐妹,问丞相,“两人长得如此相像,丞相平日区分得开么?”
“回国主,区分的开,两姐妹性情相反,一个活泼,一个稳重。”
也不知国母悄悄的在国主耳边说了什么,就听国主说:“丞相,你家两姐妹真是讨人喜爱,就让她们跟公主坐在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