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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道圣旨,我成了这皇后三千佳丽中唯一的皇贵妃。而我身后紧跟着是容妃,也就是当初我入宫时候的那个总是小心翼翼的婉容。剩下的三个新的妃子却是我一个也不认识的,德妃——吴玉颜、淑妃——刘子湘、珍妃——王月情,而问雪则由妃子降为了昭仪。我看着这些美丽而陌生的名字,却连一张脸也对不上。

冷月宫,我以为只要我回到这里,无非面对的还是过往的人,过往的事情。可是当我准备好了所有的一切回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我所要面对的更多的是陌生的人和陌生的事情。我以为,在皇帝的眼中我是独特的,独特到他明知道我的苏州城中的过往,却依旧的肯去迎接我回到这里。我以为只要我舍弃了陆涯,舍弃了外面那些我曾经无比渴望的自由生活,我就可以重新做回昔日江冰蓝,好好的帮助皇帝成就一番伟业,成为一代盛世明君。可是现在,我犹豫了,毕竟在我离宫的日子里已经改变了这么多,我开始怀疑我在皇帝的心目中是否真的由我所想象中的那么的重要了。

江冰蓝,你的回来究竟是对还是错?你的回来究竟是能够帮助皇帝成就一番盛世呢,还是仅仅的在为他原本就已经不平静的后宫在添一丝的烦乱?

冷月宫的月光依旧清凉如水,我轻轻的转身凝视着皇帝的侧脸,岁月在他的脸上又多留下了一些痕迹,我知道这个他做的很辛苦。而身为众多女人的夫君,他做的更加的辛苦。目光下去,他的手紧紧的扣在我的手背之上,我忽然的就想到了当皇帝执意的要送我回到冷月宫里来的时候,那些女人们脸上的表情。我知道在她们的心里我不过是一个过气的妃,我之所以能够回宫,完全是因为我的肚子很争气的为天朝带来了第一个皇子。但是在那么一瞬间,她们却突然的觉悟到,原来我这个过气的妃子对于她们依然的还有压力。她们恼怒我刚刚的回来就可以得到皇帝的宠幸,却不知道我们只是谈了彻夜的话,与她们眼中所设想的暧昧完全的不相干。

“怎么醒了?”一声呢喃的说话声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抬起头与皇帝对视,然后微微的一笑:“臣妾睡不安稳!”

“为何?”皇帝原本朦胧的睡眼在听到我的那一句话之后,恢复到了清醒的状态,握着我手的力量也随之的增大了许多。

“回到这里,臣妾心里多少的会有些感慨,所以睡不着。倒是皇上您,睡的踏实!”我笑言,感觉这样的对话像是两个无比熟识的朋友。

“蓝儿——”皇帝的手臂轻轻的一扯,然后将我拥进了怀中,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朕感谢你为朕带来了傲儿,还有朕谢谢你回到了朕的身边。”

“臣妾有那么重要吗?”我将头微微的靠向了皇帝一点,然后叹息:“臣妾不过是皇上身边无数个女人中的一个,不是最美丽的那一个,也不是最善解人意的那一个。皇上何必要留恋臣妾?”

“蓝儿——”皇帝凝视我的眼睛,过了两年的时间,逐渐成熟起来的他连一句类似的玩笑的眼神也没有了。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书上在讲到皇帝的时候,都要用上“金口玉言”或者是“一言九鼎”这样的字眼,因为皇帝是不可以随便说话的。“你知道你对朕而言是最不同的那一个!”

“是因为臣妾为皇上您带来了傲儿吗?”我问,心却沉了一下,这样的话似乎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我懊恼的低头,明明已经不再执着于宫廷的斗争了,明明已经将自己的感情置身事外了,可这样的话却怎么还能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这一次皇帝没有恼怒,只是幽幽的说了一句:“蓝儿,你知道的,皇宫虽大,可朕很寂寞,你是唯一可以与朕说话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够与朕说话的人!”

“皇上——”我沉默,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手:“原谅臣妾,臣妾终究还是一个女人!”

是的?一个女人,一个普通的而且还带有许多自私的女人。我憎恨这样的自己,明明留恋陆涯的情,却执意的要离开回到皇宫。明明的对自己说,只是要帮皇帝处理好后宫,帮皇帝做一代明君。可是看到他身后的那些女人,想到他曾经宠爱过那些女人,我依然难免的心有难过和妒忌。

这种感情像什么?

就像是一对儿因为感情破裂而离了婚的夫妻,当前妻听到前夫再次结婚的消息时,会憎恨那个未曾谋面的新娘一样的不可理喻。

而我和皇帝依然还是夫妻,甚至依然的还有情愫,只是多少而已。

“朕也有不得已!”皇帝再次的深深叹气,然后紧紧的拥着我,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将他自己心里的那些不能对我言说的苦闷说出来一样。

就这样相拥着躺了一夜,没有再说什么话,更没有什么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仅此而已。所以当有心早上端着清水过来伺候,却看见我们彼此衣着完好坐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先是诧异,接着便是失落。

“娘娘,您真的打算这么下去?”等到皇帝走后,有心小心奕奕的问我。

“什么叫做打算这么下去?”我笑,然后看着有心那一脸担心的样子。

“当然是和皇上他——”有心看了我一眼,将余下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去。她再担心我失宠,毕竟回宫的场面她也看到了。虽然现在我依仗着身边有天朝第一个皇子撑腰,可是谁又能够保证那些年轻的妃子中也是一无所出。皇帝还很年轻,而这宫中的斗争也不会因为你的刻意回避而不去找你,这样的处境不正是我第一入宫之后就已经认识到的吗?

“娘娘,有心知道您在外面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是,您现在已经回来了,而且以后也会在这里继续的生活下去,所以娘娘,您与皇上之间还是要仔细的把握!”有心叮嘱我,却是让我难得平静下来的心又是一团的乱麻。

“小皇子现在那里?”我问,似乎从昨天回到冷月宫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我的孩子。

“恩,一大早的就被奶妈抱着去玩了,现在应该在花园里!”有心不明白我突然的问起这个与她刚刚说起的问题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哦——”我长长的哦了一声,接着问道:“知道小皇子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跟着谁的吗?”

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傲儿在这宫中只能跟着一个人,就是惠妃。不仅仅是因为我当初本来就想要托付的人是她,或者是她现在已经是后宫之主,而是因为她的膝下有一个女儿,身为父母,她知道怎么去疼爱一个孩子。

不过现在想起来,心里不免仍有些后怕,如果惠妃因为明善公主的失明,再加上她不能生育的事实,谁有能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嫉妒来伤害傲儿。

想着的时候,那边有心猜想着我估计是想傲儿的,已经到花园里将傲儿给抱了来。傲儿看到我就直嚷嚷着让我抱,可是等他到了我的怀里,却又扯着我往外面去。

“傲儿想要什么?”我问,不知道他那小小的动作代表着什么。

“小姐姐,傲儿------小姐姐玩!”傲儿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我这才意识道,我似乎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忘记了要如何的教傲儿去说话。不过聪明的孩子,还是知道用怎样简洁的话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傲儿要给哪个小姐姐玩?”我问,其实心里也是非常的明白,在这皇宫之中,只有一位公主,也只有她能够被傲儿叫做小姐姐。

“那里的小姐姐!”傲儿的手指着惠妃所居住着的皇后的住所。

“好,咱们去找小姐姐!”我将傲儿抱起来,然后对着有心吩咐道:“看来我们是要去拜见一下我们的皇后了!”

“娘娘?”有心是我水月宫中的老人,自然对于我与惠妃之间那些隐藏着的事情有所了解,而这个时候她是后宫之主,我却是一个从外面悠荡回来的妃子。如果惠妃这个时候打算对付我的话,那么我任何的举动都可能成为她手中握着的把柄,甚至能够成为置我于死地的利器。但是有心不懂在这深宫中生存的另外一个法则。

我与惠妃现在是同一根线上的人,她已经无所出,势必的要依靠我的傲儿。而我想要在这后宫中生活的话,势必的也要仰仗她皇后的威严。而我与惠妃很显然的都是这些新入宫的小主子们的眼中钉,即使为了自己的利益我们也要彼此的抱成团。

更何况——我看着墙上那副皇帝亲手提的字。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共同在乎的男人。惠妃明白在这个皇宫之中,只有我跟她是不需要为自己家族做什么努力的,更不需要在皇帝身上讨取什么,除了感情。这么分析下来,我们是有足够的理由站在同一个战线之上的。

“有心——”我看她,笑的无比舒心:“身为后宫的妃子,本宫这里应该要去给皇后请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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