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不用时刻提心吊胆,也不用和谁拼个你死我活,这一年,可以说是青渊自离开良工之后过的最舒心的一年了。先不说完成了夙愿——抵达了世界的中心不周山,见识了传说中的修士圣地,单单就是浴血数百万年之后难得有那么一刻喘息的时光,这就足以让青渊回味无穷了!
可是,这只是暂时的,青渊清楚的明白,在这片宁静之后面临的将是最猛烈的暴风雨!因此,青渊十分珍惜这片刻的安详,也自然不会将之挥霍在枯燥乏味的打坐之上,每日和柳笠一起,再邀上三五个昔日的同袍。一众人便一起聚于青渊小院之内,焚香煮茶、谈天说地,好不快活!法、财、侣、地,这才是真正的修士生活!
“铛~”一声悠扬的钟声传自丹阳山顶,所有人都在心底轻叹,愉快的日子太短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或许先前只有少数的几个精明之人能够猜到,可时至今日,不周山大本营几乎云集了洪荒世界几乎九成的修士大军,战争,已经明摆在眼前了!有谁愿意活在无休止的杀戮之中?至少他们不想,他们只是洪荒中最平凡的一群人,只想笑着过完这一生便罢了。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要求,任然面临无数的阻挠!那么,战吧!众修士纷纷动身,不过片刻,数千万修士便已在丹阳主峰前列好阵势!
阵前高台之上,朝阳等一众金仙端坐其上。讲道,算是临时抱佛脚吧,临阵磨枪不光也快。台下众人听得也分外认真,不仅仅是因为金仙讲道,难得一见,更是因为应付接下来的大战!
不周山山巅,凌霄宫大殿,皇天端坐玉台之上,看着座下如标枪一般挺立的五名金甲青年,皇天依旧威严的俊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和蔼之意。领头的一名青年带头单膝跪下:“弟子太一,奉师尊法旨,领常胜军回师不周。”身后四名青年也随之下拜,虽是五人,可从一旁看去,却宛若一体!皇天点了点头,右手虚扶:“大战在即,特招你等回来,不过此事不必急于一时,老二已经将一切打点好了,你们先下去歇息,明日为师再做吩咐。”“是。”太一也不多说,领着四位师弟便退下。皇天看着五人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丝笑意,世人只知道皇天最疼九弟子皇越,却不知道他最器重却是大弟子太一!“太一,有皇者之风!”这,是当年太一成就金仙大道时皇天给出的评价!
“皇越之后,少有你笑的时候,今日,难得啊。”古音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皇天那一抹笑容瞬息散去。“多笑笑啊,天天见你板着脸,吓唬谁啊……”古音还未说完,皇天索性闭目打坐。“哼,还是这幅死脾气!”古音讨了个没趣,暗骂一声便也散去身形。
中吕宫内,太一卸去一身盔甲,自有仙侍准备一应物品,太一跨入浴池,闭上眼,任由清水拂过己身。金仙之体,冰肌玉骨,不染凡尘,太一洗的自然不是腌臜污渍,太一洗去的是数百万年的杀戮、数百万年的风尘!
夜色如墨,天空一轮明月高照,亿万繁星点点。洪荒的星辰,主星三百六十五,副星四亿八千万,各种次星更是数不胜数。漫天星辰除却太阴、太阳,皆有自身定位,亿万年不动分毫,而太阴、太阳按太极之势,顺应天理,游走于星辰海,两两不相见,日、夜因此而分。太阳属刚,群星避之,白昼尽归太阳之手;太阴属柔,皓月与星辰共存,才有“一轮明月当空照,漫天星辰云间绕”之夜色。
皓月之下,楼阁之上,太一侧身卧在窗前软榻,一袭金色宽袍随意披在身上,金色、白色,交相辉映。也许是受皇天影响,太一对于金色,情有独钟。伸手取过案几上的酒杯,浅酌一口,转首再看窗外的迷人夜色,脸颊处浮现两朵浅浅红晕,仿若醉了……
门外人影飘过,落地无声,可太一何等人物,早有察觉,放下手中酒杯,问道:“可是二师弟来访?”声音虽不重,可却清晰传人二师弟的耳中。
玄烨,也就是二师弟,推门而入,看见太一如此姿态也不惊讶,太一在人前一副冷若冰霜的大将风范,可实际上一众师兄弟都明白,那是做出来的。洪荒,何其辽阔,其中有名有号的军队就有三千,等闲军队更是数以十万计,而常胜军,几乎已经站在了巅峰,能与之匹敌的军队,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身为这样一支军队的统帅,如何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也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卸去伪装,稍稍展露片刻真实的内心。
反手将门带上,玄烨也不矫情,褪去长靴就坐上软榻另一侧。“一壶浊酒、一轮明月,大师兄真是好兴致!”玄烨自顾自满上一杯酒,调侃着太一。”唉,数十元未见,你一来就用我的、和我的、看我的,还调侃我,也不知道带点什么好东西犒劳一下我,无数年的情义,都被你扔风里了……“太一以手扶额,故作哀叹,玄烨一口酒差点儿没喷出来,干笑道:”师兄说的哪里话,小弟的身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何能入得大师兄法眼?再说,礼物只是形式,你一回来,小弟这不就来看你了嘛。“太一也不答话,左手把玩着精致的酒杯,眼睛却紧锁玄烨的俊脸,玄烨只觉脸上越来越热,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太一也不为难他,将酒杯放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淡然问道:“师弟星夜来访,想必是有要事,你我兄弟之间,没有这许多的虚礼。“玄烨的脸更红了,不过到底是金仙绝顶的人物,一个呼吸间便已调整过来,一缕长袍:“师兄所言甚是,那,小弟就直言了。今夜,我是为皇越小师弟而来。”话音刚落,太一眼中精光一闪:“你,怀疑师尊!”玄烨低下头颅,默不作声,可恰恰是这寂静的沉默才更令人感到心寒!
风言风语,太一听得多了,可太一从不放在心上,小小离间之计也敢在他面前卖弄?可今夜,自己的二师弟,玄烨竟然跑来和自己说他……“呵呵”太一笑了,“二师弟啊,你这么精明的人物居然也信这些无稽之谈?”玄烨抬头,不解的看着他,太一叹了口气,遥望窗外皓月:“你跟随师尊多久了?”
多久了?十万元?百万元?太久了,玄烨自己也记不太清了。“亿万年的师徒情谊,却不及外人的三言两语,玄烨,你太伤师尊的心了!”太一的话犹如洪钟大吕响在玄烨心底,忆起昔日点点滴滴,玄烨眼眶泛红,可师尊为何不与我等明言?是了,师尊是何等骄傲之人?玄烨也是精明之人,之前不过是受人蒙蔽,加之当局者迷,如今幡然醒悟,一切自然是豁然开朗。
站起身来,向太一深深一拜,玄烨转身离去。阁楼之中,仅余太一一人,再饮一杯浊酒,太一眼神渐冷,玄烨师弟虽已明悟,可挑拨之人……罪在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