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宇看着文慧,觉得眼前的这个笑眯眯的女人是那么可怕。他后悔自己当初犯了傻。他不再说话,低头不语。
“周泽宇,你知道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找着你,你以为把我的身子骗了,我能轻易地放过你?”远处飘过来歌声,“当年黯然的离开,只是年少无知的伤害,贪恋外面的花花世界,不知体贴温柔的你才是我最爱的港湾”,文慧噙着泪水,“当初,是你自己亲口说,你爱我的,占有了我的身,你竟然想溜,周泽宇,我告诉你没门。”文慧把话说得很绝。要么和她结婚,要么让他家破产。
文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周泽宇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伤感。他后悔当时的年少无知,后悔当初的一时冲动,现在要为自己青春时做的糊涂事买单。
周泽宇苦涩一笑,那是,文慧学习不好,整日穿着时髦,是学校里一个名符其实的小太妹。她专门和一些男生混,听别的同学说,她早就不是纯洁之身了。因为年少轻狂,在几名同学的教唆下,他开始走进文慧。
当有一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文慧的榻上,他懵了。
然后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后来上了大学,他从没有和文慧联系过。他以为文慧早就忘记了他这个人,没想到,她竟然找到父母,逼他,而且还脱了衣裳。
周泽宇记得那天是文慧的生日,他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的,但是他记不得和文慧上过床,做过事。可是,却实实在在地躺在了她的榻上。
他闷闷不乐回到出租小屋,梅已经睡下了。他默默地坐在床头,月光照了进来,梅那凝乳滑脂的脸蛋上戴着淡淡的泪痕,他的心里一阵伤痛。
“花开时,你拈花一笑,静在花下折枝,花落时,你痴情葬花,悄然泪下魂殇。只因当初的缠绵,让你无时不刻的思念,是三生上注定的姻缘,还是一世刻骨铭心的爱恋。情缘成往事,挥手梦成空。想是君回首,看吾风雨中。”他们真的像贾宝玉,林黛玉那样有缘无分?
更让周泽宇没有想到的是,文慧竟然赶尽杀绝,倒了学校,以周泽宇妻子的身份到了学校,进行投诉。说周泽宇乱搞男女关系,梅破坏别人的家庭,学校出于将两人除名,到手的铁饭碗没有了,她却还不放过。他想不通他周泽宇究竟有哪里好,值得莫文慧这么折磨自己?
还有他恨他的父母,难道金钱真的那么万能,让他父母对他如此绝情。难道攀上富贵,竟然比儿子的幸福还重要?
周泽宇抱着脑袋,他明白是他的轻率,害了文慧,也害了梅。他的爱情在父母与金钱面前显得那么无力。他坐在商店旁边的凳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他站起来,往回走。他是出来买点东西的。
文慧妊娠反应很重,吃下去的东西,在肠胃还没呆上会儿,就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甚至都吐出了苦胆。
他看着心里难过,为了减轻梅的痛苦,他陪着梅出来走走。这样,他觉得或许要好点。可惜没走几步,梅又呕吐了几次。他看着梅脸色灰白,心里更坚定了他的决心。新中国都解放了,农民翻身做了主人。他一介男子汉,自己的婚姻还做不了主?如果不能负起应尽的责任,也就枉为男人。
他拍着梅的后背,到小店要了一碗水。梅喝了几口,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些。梅拉着他的手,“泽宇,要不行就照他们说的那样,明天去找个医院,把这孩子做了,我不想耽误你的前程。”
“不,不,他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他摸着她的肚子,“这是我们爱的见证,三年多来恩爱的见证,不能!现在,我们已经出了校园的门,谁也剥夺不了我们相爱的权利。我们不仅要爱,我们还要正大光明地在一起,恩恩爱爱过上一辈子!”
梅听了他的话,心里暗暗想道,如果能和泽宇在一起,哪怕没有名分,她也一定会爱他。只可惜,新法律只允许一夫一妻,如若不然,梅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做他的妾,做他的隐身人,只要能终身厮守,无名无分,她也愿意。
泽宇听了梅的话,动情地说,“你要坚持,给我一点时间,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不会让我的梅被别人说三道四,让我们的孩子遭别人白眼的。”
周泽宇心里早做了打算,他要凭自己的能力去养活梅和孩子。他在一个同学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文书的工作。
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劳动挣的工资,他揣着350元钱,兴奋不已,他要赶紧到家,把这喜讯告诉梅,他们有钱给孩子买东西了,他可以养家了。他走在路上,心里觉得轻松。从家里搬出来,彻底和他父母闹翻,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都没有回去。想到家中梅做好饭菜在等着他,他不由得加快脚步,这种家的感觉太好了。
他把刚买的一束玫瑰花藏在身后,送给梅作为今天恋人节的礼物。吹着口哨,想着梅开心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到了家门口,他推开虚掩的门:“梅,快出来!”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他屋里屋外,院里院外,喊了一转,仍然不见梅的人。“莫非梅到集市去给孩子买布料了吗?”他想到梅早上和他说要出去扯点布,给孩子做衣服。
他哼着歌做好了丰盛的晚饭,可是一直到晚上八点多,仍然不见梅的踪影,他慌了,周泽宇找遍了大街小巷,找遍了城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梅的踪影。
周泽宇心里明白,一定是他父母干的好事。他喝得醉醺醺,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对着那两位生他养育他的人,“告诉我,你们给她弄哪去了?”
“谁啊?”老太婆看了一眼周泽宇。
“你们不要装,是你们逼走了梅,对不?”他伸手一扫,满桌子的茶杯玩具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泽宇,你这不孝子,你怎么能这么跟我和你爸说话?王嫂!”她转身朝外面喊:“太太,来了!”王嫂应声而至。
“去倒杯上好的龙井茶来给少爷解解酒。”
“是!”王嫂小跑着一会儿端了一杯茶过来,“我不喝!”他说着把茶盘打翻:“告诉我,你们把她怎么了?”他就像一头发怒的豹子,看得令人人心寒。
“你这个畜生!”“啪”的一声,他的脸上着着实实的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就为了一个乡下女人,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们说话?今天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老爷,你千万别生气,千万别生气!”王嫂扶着泽宇跌跌撞撞的回屋了。
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他为了爱情,他努力的抗争过。事后,他躺在榻上三天三夜没吃一口东西,没有喝一口水。他找遍了他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梅。
最后,他的父母告诉他梅已经走了。周泽宇才知道,是文慧给了梅一笔钱,这个钱可以够他们娘两几年的伙食费。
现在想到往事,他心口都会刀搅般的疼痛。
婚后,泽宇两年没有和文慧圆房,他恨莫文慧,对老实巴交的父母进行威逼利诱,毁了他和梅的幸福。于是,他以在外做生意为名,让文慧独守空房。他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文慧。
梅走后的第四年,周泽宇一直在那出租小屋住着,从没有踏进家门一步。如果不是为了找梅,他很可能早就死了。
很快,又到了年关,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有数尺深。天气冷得很,人呵出的水蒸汽立刻就冻成冰,周泽宇在一家浴室找了个烧大炉的活,他刚下班到家,看到文慧过来,告诉周泽宇,他父亲病危,周泽宇无奈跟着回家。
他的父亲临死前,拽着周泽宇的手,请求他儿子的原谅。临死前,他才悔悟,是他当初的势利,贪财,才让儿子生活得如此痛苦。他含着老泪,求他给周家留个子嗣。否则,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梅和孩子的下落。周泽宇答应了他,他才一口气断了,闭眼而去。
送完葬,他没有回到出租屋,和文慧住在一起。夜里,传来了文慧的喜悦的声音。
一年后,子明出世了,他来到他母亲房间,“现在,你的孙子都已经出世了,我满足了你们的面子,也给你们传下了香火,完全兑现了诺言。现在请你告诉我,梅和孩子在哪?”
周泽宇的母亲才告诉了梅的下落。
原来,那天周泽宇走后,一直尾随在后的周泽宇的父母和文慧,跟着来到出租小屋,求梅离开周泽宇。
梅不答应,文慧喊来几人,把她弄在她一个姨妈家,这个姨妈家在四川。具体在哪里,她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