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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诗·思无邪(5)

诗中前两句描写了壮阔苍凉的边塞景物,刻画了边塞壮丽的自然风光。黄河远流,万丈峭壁,依傍着“孤城”一座,令人生荒远之感。此两句虽并无一言提及征人,却间接体现了征人的苦情。“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后两句由所见所听转写所想。在这样苍凉的环境背景下,诗人忽然听到了羌笛声,更加引发了他思乡的离愁,一个“怨”字就鲜明地体现了这一点。“春风不度玉门关”,最后一句进一步描写了边塞之地的艰苦环境,另外,也有人认为这里的春风暗指皇帝,委婉地抱怨了皇帝不顾及戍守边塞士兵的生死。

这首七言绝句虽是一篇怨诗,笔调苍凉悲壮,神气却不落凄切,表现了盛唐诗人悲凉慷慨的精神风貌,是千古传诵的名篇。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登鹳雀楼①

白日②依山尽③,黄河入海流。

欲穷④千里目,更⑤上一层楼。

①鹳雀楼:楼名,在今山西省永济县西南,楼高三层。

②白日:白天的太阳。

③尽:消失。

④穷:穷尽、极目远望。

⑤更:再。

落日渐渐在山的尽头消失,黄河水向着东海滚滚东流。要想看尽更远处的风景,还要再上一层楼。

这是一首登高望远诗。诗人站在鹳雀楼上,极目远望,不禁被浩瀚壮阔的景色所迷醉,表现了盛唐时期人们昂扬向上的进取精神和诗人超凡的心胸抱负,反映了作者积极进取的精神。

诗的前两句写楼周围的景物,诗人极目远眺,但见远处的山景和奔腾的黄河、大海气势磅礴,勾勒出了一派雄浑壮阔的山河景象,把上下、远近、东西的景物,全都容纳进来。同时,“依”“流”等几个动词也使景物“活”了起来,使整幅画面充满了蓬勃生机。

后二句侧重写诗人的“所想”。诗人想要看到更广阔更奇丽的情景,于是自然产生了“更上一层楼”的迫切愿望,表现了他对未知领域积极探求的渴望。由于前两句为全诗作了很好的铺垫,所以后两句读来毫不枯燥生硬,“欲穷”“更上”这两个词更是包含了诗人无限的希望与憧憬,道出了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的哲理,被后人推崇为追求理想境界的座右铭。

这首诗结构工整,气势雄厚,赋予了自然景物以活泼的生命和神态,将诗人自己的胸襟和抱负完美地融入景中,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含义深远,发人深省。

14.孟浩然:恬淡孤清,简朴秀丽

孟浩然(约689—740),讳浩,字浩然,襄阳(今湖北襄阳)人,出身书香门第,早年隐居鹿门山苦读,至四十岁前往洛阳应考,名落孙山。但因在太学作诗,名声大噪。离开洛阳后,他漫游吴越,饱览名山大川。开元二十五年(公元737年)张九龄被贬为荆州长史,开元二十八年,王昌龄游襄阳,和孟浩然相聚,是时浩然病疹发背就要痊愈,但因与友人纵情宴饮,“食鲜疾动”而病逝。终年五十二岁。其诗主要写山水田园生活,五言居多,现有《孟浩然集》,存诗二百六十多首。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过①故人庄

故人具鸡黍②,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③,青山郭④外斜。

开轩面场圃⑤,把酒话桑麻⑥。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⑦菊花。

①过:拜访,看望。

②鸡黍(shǔ):杀鸡作黍。黍:黄米做的饭。

③合:聚拢。

④郭:村庄的四周。

⑤场圃:农家的小院。打谷场和菜园。

⑥桑麻:桑树和麻。这里指代庄稼。

⑦就:赴,这里指欣赏的意思。

老朋友备办了丰盛饭菜,邀请我来到他田舍做客。近看翠绿的树木村边环绕,远望连绵不绝的巍巍青山城外横斜。打开窗子面对着谷场和菜园,我们举杯欢饮,谈论着今年的农事桑麻。待到九月九日重阳佳节那一天,我还要再来和你相聚饮酒,一起欣赏菊花。

此诗为田园诗的名篇,也是孟浩然的代表作,是写诗人在隐居鹿门山时到一位老朋友家做客的事。该诗描绘了农家恬静的生活情景,也写了老朋友间诚挚亲切的情谊,朴实无华,清新隽永,于平淡自然中见功夫,充满了情趣。

该诗由“邀”到“至”,简单自然地切入主题,用极其朴素的文字,交代了诗人被邀请去朋友家做客这件事。主人以“鸡黍”相邀,可见没有客套和排场,却更容易让彼此打开心扉,也反映了朋友间情谊之深,以至不用拘泥礼节。淡淡两句诗,让人感觉轻松、自然,将主客之间的亲切神态表现得淋漓尽致,流露着浓浓的田园风格。颔联诗人将近景和远景相结合,描写了一派山村景色。村庄绿树环绕,遥接青山,展现出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流露出了诗人轻松愉快的心情。颈联写朋友间的开怀畅饮,诗人和友人一边饮酒一边谈论庄稼农事,浓浓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带给人心旷神怡的精神享受。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结尾这两句写诗人离开朋友庄园时的情景。诗人深为这纯朴的农家生活所吸引,依依不舍地与主人约定,待到重阳那天,还来赏菊痛饮。将朋友待客的热情和自己做客的愉快心情体现得淋漓尽致。

本诗语言亲切自然,平易近人,意趣十足,熔自然美、生活美、友情美于一炉,和谐完整,言有尽而意无穷,不愧为田园诗中的名篇。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望洞庭赠张丞相①

八月湖水平,涵虚②混太清③。

气蒸云梦泽④,波撼岳阳城。

欲济⑤无舟楫,端居⑥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①张丞相:指张九龄。

②涵虚:包含天空,指天空倒映在水中。

③混太清:水和天连成一片。太清:天空。

④云梦泽:古代的古时云泽和梦泽两个大沼泽。

⑤济:渡。

⑥端居:安居,闲居。

八月湖水上涨,几乎与岸齐平,蓝天碧水浑然一体含混难分。云梦大泽上雾气弥漫白茫茫,波涛澎湃似乎撼动岳阳古城。想要渡江苦于找不到船只,圣明时代闲居又有愧英明朝廷。闲坐观看江上临河垂钓的人,自己只能羡慕被钓上来的鱼。

此诗是一首干谒诗。唐玄宗开元二十一年(公元733年),张九龄为丞相,孟浩然西游长安,写这首诗赠给张九龄,自荐以求录用。为了保持身份,诗人写此诗时,结合洞庭湖的描写,暗喻自己急于出仕的决心,用语不亢不卑,十分得体。

诗前四句话泛写洞庭波澜壮阔的浩渺气势。“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湖水和天空浑然一体,气势极为宏大。“气蒸云梦”“波撼岳阳”,孟浩然用夸张的手法,巧妙地将洞庭湖描写得广阔而雄壮。从第五句开始,诗人由写景转到自身,开始即景生情,表达诗人本人的政治热情。“欲济无舟楫”,面对浩瀚的洞庭湖,自己意欲横渡,可是没有船只,暗喻自己想出仕建功,没有人引荐。“端居耻圣明”,诗人闲居在家,无所事事,又自觉有愧于这样的好时代。末联则表示诗人空有羡鱼的感情,希望得到对方的推荐,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再次表现了诗人积极出仕的精神。

整首诗寓情于景,着意写出仕,却用“欲济无舟楫”来暗示,委婉曲折,词义超绝,不露一点求仕痕迹。另外,该诗对于景色的描写也非常出众,诗人以望洞庭托意,场面描写极为宏大,尤其“蒸”字和“撼”字力重千钧,赋予自然的湖泊以飞扬的动势,体现了非凡的艺术表现力,起到了撼人心魄的艺术效果。而且诗人感情表达委婉而有力,措词不卑不亢,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为孟浩然的代表作之一。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春晓①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①春晓:春天的清晨。

春天的夜晚睡得格外甜美,不知不觉到了早晨,醒来的时候到处都是明快的鸟叫声。依稀记得夜里的那阵阵风雨声,感叹院子里肯定又是落花零乱。

这首诗是诗人隐居在鹿门山时所做,写的是在经过一夜风雨后,诗人早晨刚刚醒来,通过听觉展开描写和联想,勾勒出的一幅春天早晨的绚丽图景。全诗语言清新,意境优美,反映了诗人对春天的热爱和珍惜之情,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名作。

首句“春眠不觉晓”写诗人在春季里睡得正酣畅,以至于旭日临窗,才一觉醒来。次句“处处闻啼鸟”写春景,诗人听见窗外鸟儿的鸣叫,充满活力,非常热闹,为读者描绘出一幅生机勃勃的春晨图,也体现出诗人愉快的心情和对春天的赞美。

第三、四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描写了作者对昨夜的回忆和今晨的所见:昨夜还在朦胧中听到风雨的声音,早上虽然已经放晴,但不知道昨夜的那阵风雨,使多少花儿凋落在风雨中,致使落红遍地。诗人把爱春和惜春的情感寄托在对落花的叹息上,隐含着诗人对春光流逝的淡淡哀怨以及无限遐想,可见他因喜爱之深生出怜惜之情,是多么地珍惜春光。

这首诗浅显易懂,质朴隽永,再现了诗人所描绘的意境,明白晓畅。诗人从平凡的生活角度写所闻、所想,极为贴近生活,读起来清新宜人、琅琅上口,深受人们喜爱。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宿建德江①

移舟②泊烟渚③,日暮客愁新④。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①建德江:在浙江省,新安江流经建德的一段。

②移舟:靠岸。

③烟渚:烟雾弥漫的沙洲。

④客愁新:意谓新起的旅途愁思。

把船停靠在江烟笼罩的小洲旁,暮色苍茫更让我增添几分忧愁。山野空旷,云天似乎比树还低;江水清澈,明月也仿佛离我更近了。

这是一首刻画江中夜晚秋色的诗。全诗以舟泊暮宿为背景,采用白描的手法,刻画了凄凉的秋色,抒写了游子离家在外的思乡之情。孟浩然曾在求取功名失败后游历吴越一带,这首诗就大概作于途中,表达了诗人的客愁乡思。

诗人开头先描绘烟雾朦胧的小洲,指出夜宿建德江的时间、地点,为下文的写景抒情作了准备。“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两句,“低”和“旷”是相互依存、相互映衬的,呼应前文的“愁”字,“清”和“近”相互衬托,带出了诗人寂寞的内心情感。高挂在天上的明月映在澄清的江水中,使诗人沉醉于这月白风清的夜色当中,在这寂静的夜晚,终于还有明月和游子亲近,使诗人内心的愁苦宽慰了许多,诗到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

绝句要写得好,必须在结句创造出完整的意境,该诗言止而意未尽,巧妙地借明月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因而是绝句中的精品。诗人多年饱读诗书,而今却只有明月相伴,呼应了前文中的“客愁新”三字,三四句更是以景烘衬这三个字,从而构成一个清远而独具自然情趣的特殊意境,将诗人羁旅的惆怅、思乡的苦楚、仕途的坎坷由淡而浓、由浅入深地传达了出来,堪称佳作。

15.王湾:开阔壮美

王湾(693—751),号为德,洛阳(今属河南)人。玄宗先天年间(公元712年)及进士第,任荥阳县主簿。开元五年(公元717年),唐朝廷编次官府内藏书,王湾曾参与编写《群书四部录》的编撰辑集工作,成书后因此官升洛阳尉。王湾博学多才,其诗仅存十首,却在诗坛享有盛名。代表作《次北固山下》。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次①北固山下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海日生残夜②,江春③入旧年。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①次:停泊。

②残夜:夜色已残,即天将亮的时候。

③江春:指南方的春天。

旅途路过苍苍的北固山下,一条弯曲道路展现在青山下,船儿行进在山前的绿水上。春潮正涨,两岸显得更加宽阔,顺风行船,桅杆上高悬着孤帆。红日冲破残夜,从海上升起,旧年将尽,江南早有春天的气息。写好书信不知如何才能到达家乡,只有请北归的大雁捎到洛阳那边。

该诗是诗人游历楚吴时,泛舟东行,停船北固山下所作,寓情于景,景中含理,抒发了诗人浓浓的怀乡之情。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首联以对偶描写青山绿水和诗人的行踪。“客路”指诗人要去的路,“青山”对应题中的“北固山”。“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诗人行舟在青山绿水之间,恰逢春潮涌动,气势恢弘,该句表现了平野开阔、大江直流等宏大景像,并且写景寓理,“潮平”皆因“两岸阔”,“风正”才能“一帆悬”,一个“正”字表明风顺而且力度适当,因此才能让帆很端正地“悬”在桅杆上,倘为逆风,即使“风和”,亦无法“一帆悬”,可见诗人用笔之传神。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第三联历来脍炙人口,表现了江上行舟,即将天亮时的情景,抒发了年华匆匆,一去不复还的无奈,让身在异乡的游子常生思乡之情,故而备受世人推崇。“生”和“入”两个字被诗人用拟人的手法赋予“海日”和“江春”以人的意志和情思,蕴含着一种自然的理趣,给人一种积极、乐观的印象。

尾联仍情景相系,诗人由大雁之北飞不由得萌发出一个美好的想法:雁儿啊,烦劳你们飞过洛阳的时候,捎信给我家里人,让他(她)们也知道我此时此地的心情吧。这两句诗紧接前文,将整首诗涂上了一层淡淡的乡愁。该诗熔景色、抒情和议论于一炉,对偶工丽且不失灵动,是难得的佳作。

16.李颀:奔放豪迈,慷慨悲涛

李颀(690—751),东川(今四川三台)人,少时家富,多年隐居颍阳(今河南省登封市)的东川别业苦读诗书。开元十三年(公元735年)中进士,曾任新乡尉。经五次考绩,未得升迁,后辞官归隐。其诗以边塞诗著称,擅长五、七言歌行体,李颀一生交游广泛,和王昌龄、高适、王维等关系密切,是边塞诗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另外,其描写音乐的诗篇亦具特色。

鸿雁不堪愁里听,云山况是客中过

送魏万①之京

朝闻游子唱离歌②,昨夜微霜初渡河③。

鸿雁不堪愁里听,云山况是客中④过。

关城⑤树色催寒近⑥,御苑⑦砧声向晚多。

莫见长安行乐处,空令岁月易蹉跎。

①魏万:又名颢,上元初进士。曾隐居王屋山,自号王屋山人。

②离歌:离别的歌。

③初渡河:刚刚渡过黄河。

④客中:即作客途中。

⑤关城:指潼关。

⑥御苑:皇宫的庭苑。这里代指京城。

早晨听你向我高唱离别之歌,昨夜微霜初下时你渡过黄河。怀愁之人不忍心听那鸿雁哀叫,更何况云山冷寂,更不堪落寞的过客。潼关树色催促寒冬临近京城,皇城中的捣衣声傍晚格外多。不要把长安城当做行乐之地,以免虚度年华,白白地将青春消磨。

《送魏万之京》是一首送别诗,被送者魏万,后改名魏颢,为诗人晚辈,曾求仙学道隐居王屋山,是诗人情意深厚的忘年交。诗人送别魏万,写下这首送别诗,表达了对魏万的关心和勉励。

诗开篇先交代魏万的离去,“朝闻游子唱离歌,昨夜微霜初渡河”,诗人用倒叙笔法将离愁别绪渲染得倍显凄凉、哀伤。“初渡河”三字把霜拟人化了,写出深秋时节的萧瑟,也突出了离别的伤感。接下来四句,诗人想象魏万去京城途中所看到的景象,描写了“鸿雁”“云山”等景物。天边远远飘来的雁声,以及云雾缭绕的山野,这些美景对于失意者来说,愈发让人感到未来路程的渺茫。

“关城曙色催寒近,御苑砧声向晚多”,“催寒近”“向晚多”对的非常自然,指出了岁月不待,年华随时间转瞬即逝的无奈和悲凉。另外,“催”和“向”字妥帖生动,更见诗人推敲之功。

“莫见长安行乐处,空令岁月易蹉跎”,这两句情调沉厚悲凉,但感情真挚,是诗人从长辈的角度对魏万的忠告。他劝勉魏万到了长安之后,不要在“行乐处”空度青春,沉溺其中,而是要抓紧时间成就一番事业,可谓语重心长,彰显了诗人的一片苦心。

这首七言律诗以长于炼句而为后人所称道。诗人将叙事、抒情、写景熔于一炉,句与句之间承接自然,由景生情,层次清晰,情感深厚细腻,催人奋进,容易唤起人们的共鸣。

17.王翰:瑰丽奇崛,回肠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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