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爱爱陪秦海洋在南门人市找工作。
尽管有近千名找活的男女老少拥挤在人市大院里,但是,这两位形影不离的美女还是很招人目光的。秦海洋和豆爱爱并没有像其他的人一样在纸上写明自己的专业和待遇要求,坐在人群中等候。她俩只是在进了大门口一边的地方站着,每每较有生意规模的老板进来,都要和她俩交涉一番。大多数来这里的老板都是给饮食、服务行业找人的,无论什么样的待遇,她俩都婉言谢绝了。因为,她俩不打算再在饮食服务行业干了,想找一个既能挣钱,又能学点本领的事情。
一位南方口音的中年人在人市里面转了一圈,手在鼻子前面扇着出门时,看见秦海洋和豆爱爱站在那里,他迟疑了一下,过去问道:“你们好!不知道二位是找人的还是找工作的?”“我们是找活的。”秦海洋说。“那太好了!”中年男子说,“我是做服装生意的,你们愿意去吗?”海洋和爱爱互相看了一眼。海洋说:“愿意。可是我们没有经验。”中年男子说:“没有经验没关系,我们可以培养。”“那????你给多少钱?”豆爱爱问。“前三个月是试用期,管吃管住,六百元。什么都不管,八百元。”豆爱爱和秦海洋对了个眼。豆爱爱说:“太低了,我们不去。”中年男子稍加思索,说:“哪你们想要多少钱?”豆爱爱对秦海洋说:“海洋姐,你说呢?”秦海洋低着头,像在地上找什么东西一样,目光移来移去。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爱爱,转过去对中年男子说:“你给的价钱没有诚意,我们不去。”说完,她拉起豆爱爱的手说:“我们走。”中年男子急了,连忙对海洋说:“哎!别急,我们好商量。你想要多少钱才去?”海洋说:“我不知道。你是老板,起码知道一个营业员每天可以给你接待多少顾客,创造多少利润。”中年男子说:“那是这样吧,管吃管住一千元,推销一件衣服提成三块钱。这下可以了吧?”豆爱爱看着秦海洋脸上的反应。海洋说:“那还要看你的店面有多大,经营啥档次的服装?”中年男子说:“这个你就放心吧。我经营的是著名品牌,就连内衣都是很上档次的。我尤其欢迎像你们两位这样形象好的有志之人在我的店里工作。有钱大家挣嘛。”
豆爱爱陪秦海洋在中年男子的服装店里看了环境,秦海洋决定在那里上班后,自己坐公交车在轻工市场批发了些小工艺品,小日常用品,在八里村摆起了地摊。
生意行业有一句俗话叫做:过一个节令,消条三天。红港湾酒店餐厅部已经好几天没有接待过团体包席或者价格高一点的桌饭了。正当中午饭口,那么大的餐厅里只有可怜的七、八桌人,其中一桌还是给小孩过生日八五折优惠的。刘经理闲得无聊,过去抱起过四岁生日的、额头上抹着蛋糕奶油的小男孩,亲昵地在脸上亲了一口,说,叫阿姨。小男孩一直看着坐在桌子旁吃饭的自己的妈妈,他听见抱他的人让叫阿姨,便用小指头指着穿着红色唐装的中年妇女身旁的一个女孩说,她才是阿姨。惹得桌子上的人都笑了。妈妈过来接过儿子说,她也是阿姨,快叫。叫阿姨。小男孩低着头,极不愿意把眼前这位陌生女人叫阿姨。刘经理尴尬地站在那里。自从她在这个餐厅担任经理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用心地抱过哪家的小孩。在妈妈的鼓励和督促下,小男孩终于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刘经理。刘经理也微笑着看着小男孩,等待着给他答应,并且赞扬“宝宝真乖”。没想到小男孩突然一撇嘴,“哇”地一声哭了。那个穿着红色唐装的中年妇女气狠狠地过来,抢去小男孩对刘经理说,有完没完?你们把孩子吓坏了!又低头用温柔的口吻对小男孩说,乖孙子不哭,坏蛋已经被奶奶教训了。
刘经理满面通红回到办公室,用力闭上门,生气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把。她几步跨到墙角的大沙发跟前,一屁股坐下去,深深地喘着粗气。她伸开一条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掀起上翻盖,按键之后把听筒贴在耳朵上。“喂,薛老板,是我啊,刘洋。有一段时间没见您了,您还好吗?呵呵,我想让你把爱琴带上,我们晚上坐坐。地点还是在那个茶秀吧。哦,不用您接,我打的过去。就这样,晚上见!”
刘经理提前十多分钟来到她上次和薛老板喝茶的茶秀,找了一张靠玻璃窗户的桌子坐下,点了一些简单零食和一壶铁观音,等候薛老板。
薛老板走进茶秀,来到目光一直注视着窗外的刘经理跟前,轻轻地用指尖敲了两下桌子说:“看甚么尼?”刘经理回过头,站起来微笑着说:“窗外有个老头一只手扶着老伴,一只手拿扇子给她扇风,可感人了。”薛老板将手搭在眉棱,遮住玻璃的反光,猫着腰瞅了几下,说:“啥也没看见。”“刚才过去了。”刘经理说,“您快坐下。琴琴怎么没有来?”说着就给薛老板沏茶。薛老板接过茶杯,放在桌子上面:“琴琴最近功课忙,老师在家里给她补课尼。你们五、一忙很吧?我看你脸色有光,也好着吧?”“不好!”刘经理呷了一口茶。“不会不好吧?”薛老板用手捻转着茶杯说,“你是经理,谁敢把你怎么样?”刘经理说:“别人还没有那个胆量。就您敢把我怎么样。”薛老板想,可能是刘经理嫌他最近没有去她那边吃饭。便故意说道:“我有些日子没有过去了,我把你怎么样了?”“您伤了我的心!”刘经理眼睛里含着泪花看着薛老板。薛老板难以理会。刘经理说:“您就不能主动地向您喜欢的人表白一下吗?您自我的尊严就那么高吗?您就真的没有感觉到一个女子在心里喜欢着您吗?”薛老板好像突然明白了。他搓着双手,不自信地说:“我虽然没有直接对她说,但是,她能感觉得到我的意思,她好像对我没有兴趣。嘿嘿,没有见到彻底失败的结果之前,我是不会撒手的。”刘经理用餐巾纸擦着眼睛兴奋地说:“那您现在就大胆地表白吧!把您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她一定不会拒绝您的。”说完,就耷拉下眼皮,等待着一个神圣浪漫时刻的来临。
薛老板以为刘经理给他把秦海洋带来了,故意藏着不让他看见。便转着头在周围寻找了一圈,角落的一张小台上,一个男孩正在给一个女孩往嘴里喂米花糖。还有一张桌子上,其他人都走了,一个穿着连衣裙的胖女人举着茶壶,口对着壶嘴,大口地喝着茶????薛老板依旧心不甘,他弯下腰,掀起落在腿上的台布,在自己坐着的桌子下面也寻找了一番。
“嘿嘿,你还挺会蒙人的。”薛老板说,“连个人影儿也没有,你叫我给谁表白尼?”
刘经理依然耷拉着眼皮,仿佛是从很长的梦里才走出来一样,她语气温柔地说:“你想给谁表白呢?”
薛老板睁大眼睛说:“秦海洋啊?你把她藏在哪里了?快说。”
刘经理的脑袋里嗡地一响,脸刷地由红变绿了!她狠狠地瞪着薛老板,一眼未眨,鼻尖一酸,两股委屈、伤心的眼泪便流到了下巴。她站起来,冷冷地一笑,说:“人生无长久,对面难婵娟啊!”她拿起自己的小包,大声喊道,“服务员,买单!”
薛老板一下子傻眼了。他连忙站起来,隔着桌子按住刘经理的包说:“我来结账。我结账。”
刘经理豁开薛老板的手,坚定地说:“不用了。我能请人喝茶就能开得起钱!我有的是钱!”
薛老板傻傻地站在那里,眼看着刘经理给了服务员两百块钱并且说不用找,快步走出了茶秀大门,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想出来。
石彤安顿完毕爷爷的后事来西安了。她给秦海洋发来短信,海洋也告诉了她豆爱爱的手机号码。三个人在石彤上班的宾馆见面了。石彤稍微瘦了一些,脸色黑了一点,声音有点沙哑。她对豆爱爱在八里村摆地摊的事很是鼓励。豆爱爱说村子里一个维持治安的小伙子每天都要在她跟前买一件东西,从来不讨价还价,也不和她多说话。石彤和秦海洋判断那个小伙子喜欢上了豆爱爱。秦海洋让豆爱爱别理他,说城里年轻人油腔滑调,靠不住。石彤则说:“我们女娃相比男娃唯一的优点就是婚姻的选择。男娃一生长在自己家里,学不到本事,这一生就完了。女娃就不一样,一定要把找对象看的像高考一样,丁点也马虎不得。上大学出来不一定有好的挣钱的工作,跟个有本事的老公,一辈子什么也都不用操心了。那怕只是当家庭主妇,起码不为衣食住行发愁。千里当官为的吃穿。拼命挣钱,也不是为了生活的更好吗?所以,我建议豆豆遇到机会就别错过。”豆爱爱说:“我见了陌生人就心里害怕。”石彤说:“怕什么?再大的官也有七情六欲。再有钱的人,也是血肉之躯。他们能找你搭讪或者打交道,就说明他们的骨子里有着和你一样普通和卑微的一面。你要有自信心,你的漂亮和你的单纯就是你的本钱!你抱着跟他们玩一玩,斗斗心眼开开心的想法,什么也就不怕了。”
老板石金来敲门进来了。可能是因为忙,他今天没有给头发上打蜡,发型有点儿散。当他看见房子里有陌生人时,两只手下意识地把头发往脑后捋了捋,然后笑容可掬地对石彤说:“小石,她们是你的朋友吧?”石彤赶紧地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番。石老板说:“太好了。咱们宾馆二十八号开业,我请先生另起名了字,叫做溢馨园,是服务周到,温馨如家的意思。到时候请你的朋友过来给咱们助助兴,我不会让她们白来的。”石彤说:“呵呵,只要她们能给老板请下假,到时候来就是了,谁给谁还不帮个忙呀。”石老板脖子一歪说:“哎,咱可不占打工人的便宜。人情归人情,报酬一定要给。二十八号上午就那么一阵子,给你们每人二百,不会嫌少吧?”秦海洋说:“老板见外了。我们既然是石彤的朋友,就权当给石彤凑热闹呢,到时候尽量过来就是了,还要啥报酬呢。”“那就一言为定。”石老板又对石彤说,“礼仪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你负责租赁服装,我不再操心了。最多十个人,最少六个人。到时候给咱搞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
薛老板创建的“陕北思源红枣加工厂”所有证件都办齐全了。他领着孙局见过了正在做各种计划的生产经理和技术员,并且参观了加工厂房和仓库。孙局对薛老板的周密安排表示赞赏。来到经理办公室,薛老板找了一块毛巾擦了擦还没有去掉塑料保护膜的高靠背椅子,请孙局坐下,用试探的口气说:“老兄,你好人做到底。机器一回来咱就投产了,去年冬上收的几十吨优质大枣在老家库房跳的蹦蹦尼。目下咱还缺少几个重要人手,我想把海洋请来,让她管帐,怎么样?”孙局说:“这倒是件好事。她现在没有工作,你们可以商量。”薛老板心里一喜,说:“那你给她打电话,趁这阵子不忙,咱先把这件事情定下来。”孙局拿起手机说:“这是大事情,我先问问她在哪里,咱们约个地方面谈。”薛老板高兴的直点头。
孙局和秦海洋通完电话对薛老板说:“她现在一家服装店上班,让咱们晚上九点以后去见她。”
挂了电话,秦海洋心想,薛老板好像对她有点那么个意思。如果去了,她就失去了自主权。也许,表现和物质会无形替代双方内心的真实情感,说不定会掉进薛老板设的“坑里”。不,绝对不能去!不近朱者,不易变赤。
薛老板把车停在距离秦海洋上班的服装店不远处的临时停车区,和孙局坐在车里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薛老板不自信的问孙局:“你说海洋能去咱们厂里上班吗?”孙局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说:“九点十分了。我给打电话吧。”
“喂,海洋,我们到了。在你们服装店马路对面。”孙局说。
“好,我马上就过来。”海洋说着已经走到了店门口。
秦海洋来到薛老板车跟前,直接拉开后门,上去坐下。孙局比较详细地给海洋介绍和展望了陕北思源红枣加工厂的规模、生产线和前景。秦海洋说:“哥,我是个急性子,坐着的事情做不了。再说,我也没有学过财会方面的知识,恐怕胜任不了。”
“你人先过去。”薛老板急切地说,“厂里所有的岗位随便你挑。”
“呵呵,谢谢薛老板一片诚意!”海洋说,“我还是觉得我去了也干不好。”
两个人见秦海洋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做挽留。
返回途中,薛老板泄气地摇着头对孙局说:“老哥,恐怕兄弟这辈子没有攀上你这个亲戚的福分了。”
孙局借用薛老板的话说:“挖煤挖不到一定的深度,怎么就能知道失败呢?”
薛老板说:“关键是拿着先进的工具,不知道应该从哪里挖起?”
孙局说:“多方面勘探,仔细地考察吧。隔着成百上千米的厚土都能挖出煤来,人心只不过隔着一层皮肉而已。”
薛老板若有感悟地说:“看起来我要想打动你妹妹还需要用心从多方面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