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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屏风(2)

她也为秦邦思生一个儿子,这样,他们之间的感情将更加稳固,生活也将更加安稳。可是,这种事情亦是不能强求的,只能随缘。又加上,她本身性格也比较豁达,到是没让她对自己生了一个女儿心生什么怨愤、不满。何况,她的女儿小千屏不是很可爱,很得秦邦思,甚至秦老爷子的喜爱么?想到这里,她越发的觉得,老天爷对她有多么的照顾,让她得了那么一个真心的夫君不说,亦让她有了这么一个讨人喜爱的女儿。

“不过,你也不要急。你还年轻,要顾着身子,照顾好自己……”虽说,刘岳氏很希望女儿赶紧生一个儿子出来,也不过是为了能够让女儿在秦家的日子更好过一些。女儿现在看上去,过得也还不错,她自然的更不希望女儿是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去生一个儿子了。刘岳氏与女儿的生活阅历有些不同,她是独女,她的父亲更是一位非常有见识的举人,游历过许多地方;她的父亲亲自教导她,在她小时候,甚至带着她一起游历。只是可惜,她的父亲去世得很早,母亲也因为遭受不了父亲的早逝而生病在床,在她十四岁嫁入刘家时便逝世了。因此,她的眼界可以说要比秦刘氏要开阔一些,而秦刘氏自小在她的教育下,心胸也比一般的闺阁儿女要开阔、沉稳一些。她知道,什么样的生活对她来说才是最幸福的;她亦希望,她的女儿拥有这样幸福的生活。

当年,刘家的老爷子还在世,直接做主将三岁的刘知画给订了出去,刘岳氏便有些不满。尤其是后来随着刘知画的长大,那位从来没有被她认可的未来女婿居然是个喜逛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她心里就有些想不顾一切的“悔婚”。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家伙居然“死”了?别提她多高兴了,她宁愿自家女儿顶着“克夫”之名,也不希望将女儿的一辈子赌在一个纨绔子弟身上。

后来,秦邦思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好吧,秦邦思除了“懦弱”点,看上去貌似没有“担当”点,其实并没什么不好。何况,秦邦思是真心的喜欢刘知画,在知画的事情上可一点都不“懦弱”。所以,她让自家的儿子查了一些事情后,便首先第一个同意了这门亲事。几年过去,看到女儿的生活相比其它女人都要过得简单、幸福,她觉得她的“决定”很正确;亦希望,永远这样正确下去。

可惜,女儿的生活毕竟要女儿自己来过,她永远都不可能代女儿过下去。最终,她也只能在心里向老天爷许愿——祝她的女儿一生幸福!

宴席之后,小千屏终于回到了秦刘氏的怀里。闻着秦刘氏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小千屏有些浮动的心似乎刹那间寻到了宁静一般,一下子便静了下来。她伸出小手,轻轻的抓住秦刘氏的衣襟,在秦刘氏柔落在其后背上的有节奏的拍打中,缓缓闭上了眸子。

秦邦思一脸柔笑的凑了过来,说着什么,让秦刘氏忍不住笑着瞪了他一眼。

知春、知夏、知秋、知冬等丫环早已经退出了屋子。屋子里的烛光有些暗暗的,散发着一屋子的温暖,紧紧的笼罩这亲密的一家三口身上。

窗外,有风缓缓吹过。夜色中,枝头的叶绿得发了黑,沉甸甸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一层层云笼在天边,遮住了那轮半圆的月。月光暗淡,让屋后的树林越发的暗沉起来。一两只奇怪的鸟叫,不知道从树林深处的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树叶儿晃动,似乎有什么从窗前“奔”过。

秦刘氏没有看见,她以为睡着了,已经放置在被窝里的小千屏突然睁开双眼,那双黑如墨的睁子里,射出一股冰冷的杀意。最终,这杀意又被一团雾茫茫的褐色给笼置住。那黑色的瞳孔宛如被放在水中一样,墨色在水中氤氲开来,露出了其原本的颜色——褐色,那个明显有些优雅,但又有些疏离的瞳仁……

它似乎能穿过墙壁一般,望穿了过去,看到那间秦刘氏专门用来收藏东西的库房里,秦刘氏还来不及整理让知冬整理的百日礼,统统都堆放在库房中央的桌子上或桌子的一侧。忽然,桌子另一侧的空地上,空气一阵轻微的扭曲,一团黑雾凭空出现,一扇墨玉雕就的屏风浮现——屏风长达三米宽,高达两米,四周缠绕着象征“死亡之美”的地狱花——曼珠沙华。聚在花茎顶端,4、5、6朵的排成伞形;花瓣倒披针形,向后开殿卷曲,边缘呈皱波状,花被极短;突出的雄蕊和花柱,周长在6厘米以上,花型较小……整朵曼珠沙花如被血染上一般,盛开得灿烂,妖艳异常,就那么紧紧的贴在墨色的玉架上。玉架的中间,有一张巨大的如白玉一般的“薄纸”,站在这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面。似乎,那面正有一个美人解了衣带,脱了裙……只要你绕过去,便“撞见”那一刹那的美丽。“薄纸”上画着各色美人,或反弹琵琶语,或轻颤了琴弦,或把绿笛轻挽,或扬起如纱的袖角,或如马踏飞燕一般扬起裙摆,或低眉启唇欲语……各式各样的美人,有轻如飞燕,有胖如杨玉环,有病如西施,有美如颜如玉者,亦有美如沉鱼,美如落雁者,姿色各异,美上天宫,细细数来,居然有九十九人?在那片白云笼罩的仙宫中若隐若现,美幻美伦,在光线的变化下,这些美人居然如“活”了一般,仙音绕耳,舞袖轻盈,曼语喃呢,一下子让你恍如轻临其境?

小千屏缓缓的闭上双眸,将小脸藏进了柔软的被子里。此时此刻,她的胸口如被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呼吸有些困难;她的四肢,亦如被绳索紧紧缠住,想挣扎也挣扎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绳索勒进了血肉,将所有的痛苦哑在了喉间。她知道,“它”来了。

不需要任何语言,不需要任何碰面,只要“它”来了,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寒,那从心底弥漫出来的恐怖,那从灵魂里生出的无望,就好像心电感应一样,一切就那么凭空而生,将她紧紧笼罩。“它”来了,她与“它”之间的战斗即将开展……

夜色,似乎越来越浓了。

雾,满眼的都是雾,伸手不见五指,笼罩了整个天地一般,白茫茫的一片。

白雾中,隐隐约约传来谁的脚步声,似乎是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音,“磕磕磕磕磕……”,在这片空旷中,显得如此寂寥。

雾,似乎散了一些。一个人影隐隐约约的出现——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被染成了褐色,顺贴的垂在身后,不到腰际。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旗袍,经过改良的白色旗袍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裙摆刚到她的大腿部,左侧露出两三朵妖艳的曼珠沙华。她的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迈着优雅的步调,背对着、缓缓的向前走着。

忽然吹来一阵风,白雾散去,一条石板路出现在她的脚下。跟着,出现的是石板路两边的古楼——四合院。粉墙黛瓦,给人以素雅之感。院落宽绰疏朗,四面房屋各自独立,彼此之间有游廊联接。对外只有一个街门,关起门来自成天地,具有很强的私密性。宽阔的石板路上,除了她,似乎不再见任何人的足踪迹。向后望去,是无尽的尽头;向前望去,亦无尽的路口。整条路上,似乎就只有寂寞的屋宇,寂寞的树相半。

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停下了脚步。风,掠起了她的长发。她回过头来,我们看到了她的面孔,一张典型的东方面孔,褐色的瞳孔,双眼皮,睫毛微微上翘着;鼻子不是很挺,有些圆润;唇型非常的好看,小小的,带关些棱形,粉粉的,宛如染上了桃色一般;下巴微有些棱色,但不是很明显……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呢?初初看上去,很不惊艳;但却非常的耐看,似乎发越看越有味,越看越迷人,越看越让人想要看上去。特别的是,她的身上有一股冰冷的气质,剔透得如寒冬凝成的那粒冰雪结晶体,散发着如雪之精灵一样的灵气……

她就好像江南水画里的那一眸,那一眸最难忘的灵魂!

她站在那里,就这样侧着头,定定的望着来的方向,冰冷、疏离的眸子里,什么也没有。似乎,就这样定在了那幅“画”里。

“叮……”

一声轻脆的轻响,那幅“画”出现在那扇被血色地狱花包围的墨玉屏风上,就好像被“囚禁”的“囚犯”一般,血色的光晕中,一团团鬼影张牙舞爪的叫嚣着,悽惨的尖叫着,死死的缠住了那幅“画”,或者说“画”中的人。

啊……小千屏猛然睁开双眸,呼吸急促。那双清澈的黑色瞳孔里尽是未退尽的恐怖与挣扎——“它”行动了!

小千屏赶紧望向身边。还好还好,天才刚刚亮,这一世的爹爹、娘亲都还在睡梦之中。她睡在娘亲的怀里,娘亲睡在爹爹的怀里。她仰起头,看到了母亲上扬的唇角,那淡淡的微笑里,尽是幸福的影子。这一刻,她的心是如此的宁静。

她的小脸,在秦刘氏的怀里蹭了蹭,伸了的小手抓住了秦刘氏的衣襟——白色的棉制里衣上,用粉色的丝线绣了几朵浅浅的梅纹,纤细而秀雅。她的手指,继而轻轻的划过那几道梅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念头:也许,她该做一些护身符给她的爹爹和娘亲。

秦邦思起床没多久,就高兴的将小千屏抱进了怀里。因为他爹秦老爷刚刚派人送来信息,说呆会儿要跟冯老爷、上官老爷两位老爷子出去喝早茶,明天再来“接”小千屏。

呵呵……真是太棒了!小千屏终于是我的了!这一刻,秦邦思有多么的庆幸冯老爷、上官老爷来参加小千屏的百日宴(昨晚宴后,因为“太晚”的缘故,冯老爷、上官老爷便带着自家的孙子留在了秦宅),因为他们的到来,他爹就不会跟他抢小千宽绰。只是可惜,今天过后,冯老爷、上官老爷便会离开,那个秦老爷会回来跟他“抢”人……

啊呜……为什么不能多留几天呢?秦邦思不满足的撇撇嘴,然后抱着小千屏用起了早点。

早点非常的简单,就是一碗黑米粥与一些配菜(这是昨日秦刘氏亲点,让小厨房准备的)。用过早点,涑了口,就有一些点心和茶送上来,以供主人食用。

之后,秦刘氏便让知冬负责,将昨日收到的百日礼拿到厢房来,在知冬的帮助下做一个系统的归整——该收箱的收箱,该封好的封好,该入库的入库。结果,在要结束的时候,知冬让人抬进了那扇血色地狱花围绕的墨玉屏风。

墨玉屏风上那妖艳的美丽一下子就刺进了秦刘氏的眼眸:“这是……谁送的?”她的声音有些迟疑,迟疑过后是惊讶。这扇屏风太美了,美得近妖,让人过目难望。别说是这样一扇让人见过便难以忘记的美丽屏风,就是屏风,昨天晚上她也没见过啊?不知道为何,这样一扇美丽得近妖的屏风,让她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凉来。

“奴婢也不知道。昨天晚上,送到库房时,奴婢根本没见过这扇屏风;可是今天早上,奴婢去库房时,它却和昨日的百日礼摆在一起。”知冬也觉得奇怪。库房里所有的东西,都经过了她的手,她很清楚库房里有哪些东西。在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样一扇屏风。三少夫人也不可能没有通知她,就将一件东西扔进库房的,她坚信。

“知画,你觉不觉得,这扇屏风怪怪的……”秦邦思有点不舒服动了动身子,抱着小千屏凑到秦刘氏的耳边。真是奇怪,他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藏在屏风里呢?比如吃人的妖精。

他没有察觉,他怀里的小人儿——小千屏正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那扇屏风。“它”来了,“它”果然来了……小千屏的黑色瞳孔里,透出那股冰冷的褐色来。

她清楚的看到,一道普通人根本看不见的黑烟笼罩在这扇墨玉屏风上,如张开的魔嘴一般,生出锋利的牙齿……两缕黑烟寂静无声的射向秦刘氏与秦邦思二人。

她的眸色瞬间一寒。就看到,在那两缕黑烟在撞到秦刘氏、秦邦思二人时,他们的身上射出一道看不见的紫色光屏,安全的将他们护住了。

哧~

这是黑烟与紫色光屏相撞发出的声音。既而,黑烟消失,紫色光屏消失。

小千屏心一喜。太好了,她画下的“低级防护罩”起作用了。虽然只能起三次作用,不过只要她在它消失前补上,那么目前秦刘氏、秦邦思是安全的。当然,她也知道,“它”只是刚刚出现,所以力量还比较弱,当“它”的力量渐渐复苏,进而变得越来越厉害的时候,“低级防护罩”将很快失去作用。因此,她必须更快的加紧修炼,学会更加有效的“初级太极符(有初一级、初二级、初三级之分)”、“中级太极符(有中一级、中二级、中****之分)”、“高级太极符(有高一级、高二级、高****之分)”。“太极符”是一种具有防备功能的符咒。

她听到来自于“它”的怒吼。她望向“它”,眸子里毫无畏惧之色。

已经上千年了,她已经逃了上千年了,现在的她已经有了与“它”一战的资本了,她不会再逃了。她一定会“战胜”“它”的。

小千屏眸子里的坚定更让“它”愤怒:吼……吼……吼……不听话的家伙,我们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

小千屏一挑眉:有本事就来吧!哼!

“小千屏,你怎么了?”秦刘氏的心一揪,哪里还有心思管那扇来历不明的墨玉屏风,赶紧将小千屏从秦邦思的怀里“抢”了过来。那稚嫩的惨叫声,就好像是从她的嗓子眼冒出来的一样。

“啊……”好痛……小千屏痛得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她这个样子让人很担心;可是她根本无法顾及,她所有的心神都被脑子里的那股钻心的疼痛给吸引了过去。

“快,快,快叫大夫……”秦邦思赶紧冲屋子里的丫环们大吼起来。天啦?他可爱的女儿是怎么了?她的脸是如此的苍白,浑身抽搐着,就好像有什么钻进了她的脑子里一般,叫得是如此的凄惨。

“是是是,马上叫大夫……知夏(知秋),快叫大夫……”知春、知冬二人一见这状况,差点没给吓死。要知道,小姐自出生后,身体一直很好;也没见任何征兆,怎么会突然……她们赶紧各自喊出了自己最熟悉的名字。

“是是是,马上去……”知夏、知秋二人也吓得够傻,匆匆的冲出了房门。老远,都还听见她们惊慌的大喊着,“大夫,大夫……大夫……”

“小千屏……不,我的小千屏……”一滴滴泪从秦刘氏的眼角滑落,她浑身颤抖着,几乎要抱不住怀里的小人儿。她的心是如此的疼,疼到差点儿没有呼吸。如果可以,她宁愿代他去承受这份“罪”。

“啊……啊……”痛……小千屏在心里大喊着:别喊了。

然而,根本没人,不,是没“鬼”理她。

凭什么不吵?凭什么不让老娘吵?你害得老娘在这个破屏风里呆了上千年,老娘不吵死你,老娘就不是老娘……

“啊……”该死……小千屏大吼:休想让我放你们出来……,你们是呆在里面都想害人,如果要是放你们出来,那还不“反”了天了?我就是痛死,也不放你们出来……不放你们出来……

这边,小千屏在百鬼的叫嚷中痛得要死;那边,秦邦思、秦刘氏眼睁睁的看着,担心得要死。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大夫呢?”秦刘氏感觉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可是还是没见大夫的影子。小千屏的惨叫早已经让她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她朝门口大喊。

“大夫呢?大夫呢?”秦邦思一边喊着,一边都奔到了厢房门口。

“三爷、三少夫人别急,知夏、知秋已经去叫大夫了。奴婢这就去看看,兴许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知冬赶紧将秦邦思拦住,自己冲出了房门。

“是呀是呀,三爷、三少夫人,你们别急,知夏、知秋已经去叫大夫了。这个时候,他们一定已经在路上了……知冬也去接他们去了,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来了的……”知春给两人倒了一杯茶,希望两个可以稍稍冷静一下。毕竟,不管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接下来的事情都还需要两位主子做主呢。

“大夫大夫大夫……”秦邦思接过茶杯,一口而尽。可是,他根本冷静不下来,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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