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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虚假的世界

这天两人双脚浸泡在海水里,相隔不远的坐在船边。”海伦,如果你的王国没有发生变故,你最渴望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最渴望的吗?”

“是的,就是你平时只敢在脑子里幻想,但是却不敢说出来的那种。”

“这个嘛……我经常会想,也许会有一个英俊勇武的武士,因为仰慕我,有一天突然闯到王宫里来,把我从父王的手里抢走,然后把我带到一个满是鲜花和小鸟的山谷,在那里,他每天都会来看我,在我的窗前,为我歌唱,对着月亮表达他的爱意!”

田瑜牙根恨得直痒痒,该死的!又是奥古斯特那苍老平淡的旁白!多么浪漫,多么天真的,骑士与公主的故事啊!经过他那该死的沧桑的语调转述,完全变成了一个正在发花痴的村姑做的白日梦……

这种带着一个大灯泡,通过翻译泡妞的感觉真是好奇妙啊,所有的温情细语全部变成了,让人鸡皮疙瘩直掉,冷汗直冒的肉麻旁白。别人泡妞的感觉如何田瑜不知道,但是他的爱情初体验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奥古斯特疭拉着俩手,木头桩子似的杵在旁边,双眼深情的凝视着大海,仿佛那里出现神迹一样,目不斜视、双眼无神、魂不附体、一无所觉的继续当着他那几千瓦的超级大电灯泡。

“你觉得我怎么样?”田瑜鬼使神差的冒出这么一句。

“您是在向我求爱吗?”海伦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悠悠的说道。

“……”田瑜一咬牙。”是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您这是正式的向我求婚吗?”

“是的,有任何区别吗?”

“在我们那里,求爱和求婚是完全不同的,求爱是每个人的没约束,不会有任何人干涉和指责;而求婚则意味着,这是您代表您的家族在向我的家族发出邀请。”

“……”

“您是在向我求婚吗?”

“是的!我希望你能够嫁给我,我渴望得到你!”田瑜发现他现在的胆量出奇的大,平时连稍微有好感点的都不敢说出口的他,居然把如此直接露骨的话,都能说得如此的铿锵,如此的大气凛然,仿佛那是天经地义一般。

“可是就连您的来历,我都还不知道呢。”

“请原谅我的冒昧,您一定有您无法坦言的理由,但我相信您一定会有一个十分高贵的血统。”

“在您的领地,一定有很多的少女渴望得到您的眷顾。”

“而您面前的海伦,只是一个没有王国的公主。”

“我不在乎,我希望得到的是你的人,而不是什么王国,什么家族。”

“您的眷顾让我十分感动,虽然那也是我所企盼得到的,但是我无法给您答复。”听到这话奥古斯特吃惊的看着海伦。

“为什么?”

“因为我身上背负着父王的期望,我有自己的使命需要完成,家族的荣誉召唤着我,我无法背弃自己的家族,去做一个幸福的新娘!我知道您的爱慕,同样我也渴望得到您的爱慕,但是我不能!”两滴纯净的泪珠,折射着月亮的光芒,悄无声息的从白白完美的面庞上滑落,跌碎在起伏的海浪上,扩散出一小圈虚弱的涟漪。

不仅是奥古斯特和田瑜,就是海伦也被她的这番言语所震惊。当田瑜求爱的时候,那是一种甜蜜中带着酸涩的感觉,当他求婚的时候,那是一种酸涩中带着甜蜜的感觉。想起奥古斯特的话语,海伦在心中都已经决定答应他,答应他父王的嘱托就能够完成了。但是谁知道,话经由她的嘴说出来时候,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海伦被惊呆了,她无法理解,她怎么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但是同时她也发现,似乎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当这番话说出口之后,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随意和坦然,似乎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明朗了很多。

田瑜在这个世界,头一次感到不知所措,惊愕、失落、沮丧、哀伤一股脑的袭上心头。纷乱的心搅得人像是完全丧失了躯体机能,摇动的脚僵在半空。他不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是失恋吗?也许吧,但是他又无法确定,因为他总感觉这里面似乎潜含着什么,潜含的东西似乎无比重要,似乎与他息息相关,似乎可以解答他的什么疑问,似乎可以让他真正的看清楚自己。

但是他很迷茫,他不善于处理所有与感情相关的东西,每当这些东西到来的时候,他总会被他们裹挟着,无法控制自己;就像落进汹涌的山洪中,身不由己,既辨不清方向,又无法挣扎,他总是任由他们的摆布,让他们淹没自己,他无法挣脱他们;每当他们到来的时候,他只能被动的跟随他们的步调,顺着他们的方向舞动自己;他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他的躯体被这未知的力量所操纵。

是什么让他惊愕?他为什么会感觉沮丧?如果说初恋的失败会让他失落和哀伤,那么又是什么会让他惊愕和沮丧?

看着平静的海水在清朗的月色下,蒸腾起飘渺的水汽,迷蒙的笼罩在天地间,让这天地美得仿佛画中世界一般,那么的清幽,那么的空灵,仿佛是一副虚假的画卷;就像是游戏里那些唯美的场景,美得震人心脾,美得让人不忍碰,美得让人不敢靠近,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完美得那么的不真实。

田瑜的心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开,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明悟。是了,他之所以在面对海伦的时候如此的大方开朗,如此的大胆,与另一个世界的表现有着天壤之别;他之所以在这个世界会显得那么的胆大妄为,之所以会脏话连篇,之所以会如此的随情就性;都是因为他把这里看做是另一个游戏的世界,帮面对的这些人看做是NPC。所以他才能那么心安理得的喝斥和使唤格茨,所以他才会那么有恃无恐的面对奥古斯特,所以他才会那么直接而露骨的追求海伦。

如果没有海伦的拒绝,也许他永远不会意识到这点,他一直是以一种游戏的心态来看待和经历着这个世界,如果没有海伦,也许他永远也无法扯开这层隔膜,他永远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永远不属于这里。

那么现在呢,他应该如何?哀伤的感觉是那么真实,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孩,不仅因为她的美貌,更因为她的坚强。那么其他的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这种游戏人生的感觉,在这里他可以张扬,在这里他可以为所欲为,在这里他可以任性嚣张,在这里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而回到那个世界的时候,他又要顾虑父母的看法,顾虑朋友的看法,顾虑周围所有人的看法,他要顺着他们的意思,去扮演他们心目中角色,做他们认为他应该做的事。

他讨厌这种感觉,他讨厌这种生活,他对这种生活厌恶透顶,他恨不得有机会把这种生活统统的扯烂。他渴望做他自己,他渴望展现真实的自己,而不是别人眼中的自己。现在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他就身处其中,他是什么样,他就该是什么样,他就能是什么样,在这里他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想法,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去做;他可以无所顾忌的成为他自己。

多么舒畅的感觉啊,田瑜觉得世界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从来没有这么美好过,他发现,以前的日子全都是都白活了,这次,他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做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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